第一百零五章 夜襲

  今晚的月色被天邊的烏雲遮住了一半，整個大地都霧蒙蒙的看不真切。

  葉靈坐在桌旁將手中的帕子擰來擰去，心裡感覺像是有塊大石頭一直沒辦法落地，忽上忽下的，很是不踏實。

  前天她聽聞張碧雲病重的消息，喜上眉梢，可這些時日過去了，那葉家卻再也沒有新的消息過來。

  溫貴妃說過，世間少有人知道苗族蠱術，自然也不會有人查出張碧雲中的是蠱毒，那她必是必死無疑了。

  只是這些時日過去了，葉靈總覺得不安心。

  葉靈越想越覺得口乾舌燥，拿起桌上的茶壺往杯子裡倒去，卻未見一滴水，她眼中閃過不悅，看向一旁一直默默無聲的侍女，呵斥道：「怎麼沒水了？」

  

  這是新來的侍女，當初她只帶了玉兒來陪嫁，是沈母見她可憐才又給她拔了幾個新的侍女前來。

  不過葉靈並不喜這些新侍女，沈母什麼心思她哪能不知，她現在懷有身孕，沒辦法和沈逸之圓房，而眼下沈母卻拔了極為貌美如花的侍女前來，這司馬昭之人，誰人不知？

  平日裡她素來不喜這些侍女來到她房中伺候，也不知玉兒今天去哪裡了，怎麼只有這些小賤蹄子在？

  見自己喚了一次，那小賤蹄子還不動身，原本心裡藏著怒火的葉靈更加煩躁，正要好好懲罰她一番，卻聽屋外忽然傳來了一陣焦急的呼叫。

  「走水了！走水了！」

  葉靈陡然站起身，快步走出房門，見到沈府的管家擦著額頭的薄汗，急切的說：「夫人，西邊待客的廂房全部著火了！」

  「那快去滅火啊！還杵在這裡幹什麼？！」

  這群無用的東西，發生了這樣的事，竟然只會大呼小叫！

  只是這西廂房平日裡只用作待客，裡面也沒什麼貴重物品，頂多是燒點木頭，這倒不打緊，若是燒到了別處，燒壞了什麼要緊的事物，那才是她的大罪過！

  葉靈想著也顧不得張氏的病怎麼樣了，急著想去火場看看，卻被剛剛那小賤蹄子給攔住了。

  她心裡就和那滔天的大火一般，猛地朝那侍女推去，一下竟沒推動。

  「夫人，您還懷著身孕莫要去火場了，讓奴婢們去吧！」

  侍女低沉的聲音像是有些害怕，身軀還微微有些抖動。

  葉靈緩過神，剛剛她吃癟的事還好無人見著，不過她懷有身孕的確去不得那種地方，若是把火氣沾染到她身上，染上這些災難的晦氣該怎麼辦？

  「那你們去吧。」葉靈輕咳一聲，面色從容的說，吩咐完命令又轉身進了屋裡。

  等四周的人都差不多走完時，葉靈忽然想到什麼，指著剛剛說話的侍女道：「你留下。」

  那侍女抖動的越發厲害，「是......」

  葉靈輕蔑的看著她，心想，小賤蹄子真是沒半分膽量，不過就是呵斥她兩句，就嚇成這樣。

  想著葉靈仔細的端詳起這個侍女，卻見她一直將頭低垂了，似乎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這讓葉靈很是不爽。

  往日裡就見她們對沈逸之獻殷勤獻的最多，怎麼遇上她就成縮頭烏龜了？

  她勒令：「抬起頭來。」

  站在不遠處的侍女未動，小聲說：「奴婢怕嚇到您。」

  怕嚇到她？

  葉靈嗤笑，她倒要看看這小賤蹄子到底什麼容貌，她的語氣更重了一分，「抬頭！」

  那人顫顫巍巍的將頭抬了起來，葉靈沒見著一臉惶恐的神色，反而見到了一張猖狂大笑的臉。

  她，竟然是，葉顏？！

  葉靈驚駭的後退了兩步，指著葉顏道：「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葉顏眼神像是一灘死水，這雙眼睛再配上她嘴角的笑意，看著都有些滲人，更何況葉顏步步緊逼，一字一句道：「怎麼看到我很害怕嗎？」

  想到溫貴妃說的話，葉靈強掩下心底的慌亂，挺直了背，否認道：「我怕什麼？！」

  她咬唇看了眼葉顏的臉，在其中未瞧見半點悲痛，心中閃過一絲疑惑，又道：「聽聞母親病入膏肓，現在可否好些？」

  「呵。」葉顏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子，拿到手中把玩，「你不應該比我更清楚嗎？」

  「我怎麼清楚母親的情況？你不要亂說話！」

  「我亂說話？」葉顏一雙黑如深潭的眸子緊緊的盯著葉靈，隨手將手中的小瓶子扔給葉靈。

  葉靈下意識的接住，剛才她見到葉顏一直拿著這個小瓶子，自然不覺得這瓶子有什麼害處，眼下拿到手中，忽然見到瓶中密密麻麻的白色肉蟲，嚇得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啊！」她猛地鬆開手，仍由瓶子落到地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葉顏靜靜的看著葉靈的懼顏，上前將瓶子撿起，又扔給她翡翠手鐲，然而這次葉靈不接了，直接仍由這忽如其來之物砸落到地上四分五裂。

  葉靈見掉落的是她好不容易得來的手鐲，心疼的握緊了拳頭，憤怒的看著葉顏：「你到底想做什麼？」

  「給母親報仇。」葉顏眸色淡淡。

  給張碧雲報仇？

  葉靈理所應當的認為是張碧雲死了，葉顏才會來此尋仇，想要那老妖婆終於死了，葉靈也不怕了，得意的大笑：「老妖婆活該，當初她讓我如此不堪的嫁出去時，就該料到有這麼一日。」

  到了這種時候，葉靈竟然還敢詛咒母親，葉顏甩手給了她一巴掌，聲音中總是帶了一絲怒氣：「母親將你養了數十年，甚至願意和你冰釋前嫌，你到底還有沒有人性？」

  「我沒人性？」葉靈捂著通紅的半張臉，怨恨的看著葉顏，「如果不是你，我的生活會是這番模樣嗎？」

  「這一切本就是屬於我的。」葉顏絲毫不受她影響。

  「可我也是父親的女兒！」

  葉靈大叫一聲，像是飽含怨憤和委屈。

  一片寂靜過後，葉顏面不改色，徐徐道：「父親未曾辜負過你，母親也亦然，只有你，一直在怨恨別人。」

  葉靈哼笑一聲，似變臉一般收回了所有悲憤，她四周環顧了一圈，輕聲說：「那火是你放的吧，你以為調離了我身旁的人就能教訓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