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午膳

  沈瑤光將葉顏帶到鳳儀宮自然不是為了讓她抄寫佛經，原先葉顏為她找出了她多年不孕的緣由她就十分感激她了，就算雲花單單只是來找她，她也斷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只是眼下，看見沈為對葉顏微妙的不同之感，更令她感到驚奇，她已經很久未見沈為對女子產生好感了，自從他知道自己身患絕症以來，他便一直將自己封閉著。

  葉顏是第一位讓沈為有異樣情緒的人，沈瑤光對她真是越來越好奇了，也越來越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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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聽說葉顏一大早上就感到了流華宮，貼切的問她：「早膳用了嗎？」

  葉顏哪裡有時間用早膳，只好說：「顏兒早上起的遲了，現在尚且還未用早膳。」

  沈瑤光憐愛的看著她瘦削的小臉，想來她在溫貴妃那裡肯定受了不少委屈，便麻利的吩咐宮女，安排午膳。

  皇后的午膳一般都是極其豐盛的，主菜便擺了不下二十道，更別提一些精緻小巧的糕點，甜湯。

  葉顏聞著滿室的芬香，不自覺的攏了攏鼻子，不好意思的謝道：「多謝皇后娘娘了。」

  「你幫了我那麼大的忙，又何必談謝。」沈瑤光眼裡帶著柔和的笑意，將手邊醋香排骨夾了一塊，放入葉顏碗中，不拘小節的又道：「這醋香排骨色澤金黃，蒜香濃郁，質嫩味美，很是不錯，你嘗嘗。」

  葉顏眉心微動，順從的將排骨夾起來放入唇中，沾上了滿嘴的油膩，她滿足的眯了眯眼，兩頰吃的鼓鼓的，像一隻饜足的小貓。

  沈為靜靜的看著她們互動，唇角似有似無的勾起一抹淺笑，一個人安安靜靜的用膳。

  沈瑤光餘光恨恨的瞥了沈為一眼，心裡想著他平時也不是個木頭人，怎麼在這種時候卻一無所動。

  她眼球微微轉動，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沈為，你左手邊那道麻婆豆腐色味俱鮮，你舀一勺給葉小姐嘗嘗啊！」

  那碗麻婆豆腐離她倆都有些距離，只有沈為尚且能夠到，但其實這種事情她也可以吩咐一旁布菜的宮女去做，只是現在她就樂得讓沈為去做。

  沈為知道她是什麼意圖，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就拿起麻婆豆腐碗中本來安放著的玉勺，都端起一碗乾淨的玉碗盛了兩勺，再轉交給葉顏。

  葉顏可沒看出這兩姐弟的花花腸子，只當沈皇后真的只是讓她嘗一嘗這麻婆豆腐，便一無所知的從沈為手中接過。

  玉碗不大，沈為的手指幾乎包裹了玉碗底部，葉顏接過之際碰巧觸碰到了沈為的手指，觸感溫熱，葉顏濃密而修長的睫毛顫了顫，若無其事的將那碗麻婆豆腐端到跟前，垂下眼仔細品嘗。

  沈瑤光笑著看這彆扭的二人，狐狸似的暗地裡笑了笑，又繼續讓沈為將他附近的其他幾道菜都一一夾給葉顏嘗嘗。

  一頓飯下來，沈瑤光沒吃多少，沈為也沒吃多少，反倒是葉顏吃的再也撐不下了，才作罷。

  午膳結束，葉顏又為沈瑤光把了一下脈，見她脈象比之前平穩了不少，面色也紅潤起來，才放心下來。

  「好了，本宮的午休時間到了，就葉小姐可與舍弟在宮中逛逛，也可以直接回去，本宮就不奉陪了。」

  沈瑤光裝作困極的模樣，纖細的玉指輕輕拍著嫣紅的嘴唇，眼神懶洋洋的，不經意間就下了逐客令。

  葉顏不再多留，隨著沈為就朝外走去。

  看著沈為走在前方的背影，葉顏快步走了幾步，和他並肩，輕聲說：「上次燈會的獎品是一株千人參，正好做你的藥引。」

  沈為漫不經心的腳步陡然停下，他有些吃驚的看向葉顏：「你有根治這種病的方法？」

  葉顏咬了咬唇，「我只能初步判斷你的病是由原本從娘胎之中自帶的毒素，以及另外一種外來的霸道毒素有關，卻不能確定能否徹底根治你。」

  沈為其實對此也沒抱太大的希望，但聽到葉顏真的把自己的病症能夠準確的分析出來，他還是難以自控的眼上染上了一層期冀。

  「你盡力就好。」

  葉顏點了點頭，她想，要是娘還在，或許憑她的醫術根治沈為並不困難，只可惜眼下她只能根據娘留下的手札去研究沈為的病症。

  她想了想問道：「你現在可找到當初為你下毒的那位毒醫的行蹤？」

  沈為沉思了片刻，才答：「蕭前輩向來無影無蹤，找到他全憑緣分。」

  「這樣啊，那倒是與我娘有些相似。」葉顏惆悵的說。

  說起葉顏的娘，沈為起了點興致：「張夫人？」

  「不，是我的養母秦湘，被世人稱為鬼手。」葉顏難得的有些自豪，她養母向來是她的榜樣，只可惜美人易消，世間總不優待好人。

  「原來是鬼手前輩，我聽蕭前輩說過，當初我們要是能找到傳聞中的鬼手，我的病也算是有救。」

  「是的，我娘向來喜歡研究這些疑難雜症，因此才有鬼手一稱，讚譽她在鬼差手中搶人。」

  看著沈為有些落寞的眸子，葉顏激動的想到和人分享自己娘親的傲人事跡的心情萎靡了下去，她訥訥的抬起手，想要安撫一下沈為。

  半晌，終究還是放下了。

  放下的那一刻，沈為又抬起眼，眼中溢滿了細碎的笑意，「嗯，所以我也信你。」

  空虛的心靈瞬間又被填滿，葉顏也不再失落，用力的「嗯」了一聲。

  她會慢慢成長為比娘還有出色的醫師，會救越來越多的人。

  她好似忽然回憶起了當時娘還在的時候，她娘是一個溫婉的女子，總是一身粗布麻衣也遮掩不住她一身柔和的氣質。

  有時她問：「阿娘，為什麼你要如此辛勞的救助那些病人，明明他們有些人並不對你有多少感激。」

  小小的葉顏看不懂大人之間的彎彎繞繞，只看得見明面上的現實。

  秦湘柔柔的一笑，「顏兒，這世間沒有你付出就一定有回報的事，娘親也只是盡了自己身為醫者的職責罷了。」

  「職責？」葉顏不懂。、

  「是啊，每個人都背負著職責，而娘親的職責就是救死扶傷。」

  那時的自己懵懂無知，只是愣愣的看著娘眺望遠方，卻不知她到底在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