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好奇心

  姜皎立刻會意，也早就動了離開此處的心思，於是立刻應聲道：

  「我這就離去，不繼續叨擾老夫人和大少爺了。」

  趙子妄對她的言語，連一個眼神都未投注過去，更莫說是客客氣氣的，說兩句道別話了。

  而姜皎自也沒想過要，得到他的好言好語，倒是老夫人雖然有些失望，但還是慈愛一笑，寬厚道：

  「去吧。日後若有空閒，再讓逢雲帶你來府上，陪我說一說話。」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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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皎應下一聲，跟著趙逢雲一同離了後花園。

  等到周圍不見了趙子妄和老夫人，也尋不見其他眼睛，趙逢雲頓時長長出了口氣，方才那副還算頗有規矩的姿態徹底斂下，他晃了兩下發僵的手臂，滿面無奈地道：

  「姜姜，我沒想到會鬧出這些亂事來，辛苦你了。」

  「沒什麼。」

  姜皎搖了搖頭，反正不管有沒有趙子妄和慧空在一旁鬧騰，對她而言，都只是做一頓飯而已。

  當視線中顯出大門的輪廓時，她腳步一慢，難得放緩了語氣道：

  「趙公子，小店利薄，概不賒帳。」

  趙逢雲一怔，發生出了不少的亂子，以至於他都將工錢的事兒，給忘在了腦後面。

  此時經由姜皎提醒，他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哦哦！都準備好了！」

  他一拍腦門，連忙從懷裡摸出錢袋子，直接遞了過去，見姜皎收下的毫不客氣，趙逢雲歪頭看了她一會兒，禁不住笑了。

  這姜皎可真有意思。

  表面上一副視財如命的架勢，卻又願意幫襯他，還收留一個青樓女子在家，不僅多番相助，連自己看家的本事也都毫不吝嗇的教授出去。

  也不怕教會徒弟餓死師傅。

  但若說她是個好心腸...

  趙逢雲餘光一掃，看到姜皎正一臉鄭重的數著銀子，生怕錯了半點似的，不由嘆了口氣。

  果真，姜小老闆的腦袋裡面，還是銀子占的更多些。

  「姜姜，我們好歹都這麼熟了，你幹嘛還叫我趙公子？怪正經的，喊我逢雲就是了。」

  趙逢雲嬉笑著走到姜皎身邊，肩頭一晃，輕輕撞了她下。

  「以後，我還想多多去找你玩呢。」

  「當然可以。」

  姜皎已經數完了銀子，順手將錢袋揣進了懷裡，心裡估摸以這錢袋的材質和繡工，應該也能值個幾十文錢。

  難得她心情大好，連趙逢雲都變順眼了些，也就直接點了頭。

  「只要是開店的時間，你可以隨時來，記得帶夠銀子，我的店不賒帳。」

  「我好歹也是個少爺，哪裡能連飯錢都拿不出來，你放心大膽的上菜就好了。」

  這番豪言壯語入耳，此時的趙逢雲在姜皎的眼裡，已成了個十分大方，且腦袋不太靈光的財神爺。

  對待這種客人，姜皎一向熱情的緊。

  「很好，歡迎你來。」

  趙逢雲咂了咂嘴，想起方才嘗見的那三道素齋，似仍有無比美妙的滋味盤旋在口中，讓他即使肚腹已飽，依舊無比嚮往下一頓的到來。

  「能每天都吃到你做的東西，這是什麼神仙日子？楚贏若是知道，怕不是要羨慕起我來了？」

  楚贏？

  姜皎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心念不由一動。

  能找到阿羞的所在，還是多虧了楚贏的幫忙，只是上次分別後，他就再也沒有出現。

  楚贏俊美的面容在腦海當中一晃而過，姜皎還沒反應過來，詢問已經離口而出。

  「他很忙嗎？」

  「忙。」

  趙逢雲嘆了口氣，以一種相當流里流氣的姿態，將雙臂枕在腦後，很是懶散地道：

  「和我這紈絝廢物不一樣，他不僅忙的很，且若是空閒下來，可是一不小心就容易沒了命的。」

  姜皎沒有繼續問下去。

  但這態度，倒是讓趙逢雲頗有些奇異。

  不管是對待楚贏，還是面對他家裡的種種，姜皎不僅沒有絲毫關注，甚至連一眼都不多看。

  他想了想，還是問了句：

  「姜姜，你還真是一點好奇心都沒有？」

  「我只是一個麵攤的老闆，有弟弟要照顧，也有仇怨要解決，摻和進旁人的事端裡面，對我沒有好處。」

  姜皎睨他一眼，加快腳步走出了大門，留下趙逢雲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小聲嘀咕了句：

  「說得這麼冷血，不是依然幫了那個阿羞嗎？」

  才一邁過大門檻，姜皎尚未來得及分清回花街的方向，倒是先窺見一旁那些嘈雜的動靜。

  門房和小廝正在推搡著一個老者，不僅下手毫不客氣，嘴裡也是罵罵咧咧個不停。

  「滾開！今個可不容你這老鬼，在這裡撒潑鬧事啊！」

  「他怎麼又來了？」

  「再不走的話，老子可就不客氣了！」

  「你這個老東西，裝聽不見我們說的話是不是？看我...」

  老者被他們擁擠著不停後退，腳步幾次踉蹌，都險些要跌倒在地。但即使如此，他也還是咬著牙，沒有想要離開的意思，蒼老的面容上更一派堅毅之色。

  「我要見你們的管事的！」

  他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一把推開的門房，儘管已經喘起了粗氣，但還是撐住彎下的腰，狠狠向前瞪去一眼，口裡啞聲道：

  「我的兒子...兒子他...」

  不等他把話說完，小廝已經滿臉不耐的打斷：

  「什麼你的兒子？你這老頭怕不是瘋了吧？也不看看我們這裡是什麼地方，三天兩頭過來鬧一次。我可警告你，要是再敢出現，我定然報官，讓你這把老骨頭爛在牢裡面！」

  他們鬧騰之間，姜皎終於見到了老者的陣容，但就這一眼，使得她皺起了眉。

  「林叔？」

  雖不算什麼常來的熟客，只偶爾來吃上一碗陽春麵。可她若是沒記錯的話，林叔一向性情冷硬，又獨來獨往，身邊從不見什麼親眷友人，唯和段方平的關係勉強算是不錯，但也沒有多熟絡就是。

  這麼一個堪稱孤僻的人，為何會來到趙子妄的府邸前鬧事？

  眼見著門房的拳頭都要打到林叔臉上，姜皎遲疑了下，還是快步趕上前，提高了嗓音招呼了一聲：

  「林叔。」

  門外的所有人都是一怔。

  林叔看到姜皎，也是一副頗為驚訝的神情。

  但此時也沒空說太多，小廝狐疑的視線落在姜皎身上，問：

  「你...認識這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