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面魚兒

  「不勞煩爺爺了，我沒有什麼想要的。」

  姜棄對這初次見面，就分外熱情的陌生人，並無多少的好感，反覺得有些奇怪，只客客氣氣的應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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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老李卻不介意他的疏遠，不僅神態更加和善了些，還伸手想要去摸姜棄的頭。

  姜棄被嚇了一跳，連忙躲開一步，又被蘇嬌嬌拽到了身後。

  「莫動手動腳的！」蘇嬌嬌瞪了老李一眼，轉頭又同姜棄道：「做得好，這世上什麼亂七八糟的人都有，總得防著一點，除了你姐姐之外，誰的話都不要相信。」

  「記得了。」

  姜棄乖乖應下，看了老李一眼，忙著收拾起了桌上的碗筷。

  被蘇嬌嬌毫指桑罵槐的暗訓了一頓，老李的臉色驟然有些不好看，但見了姜棄竟主動幫忙收拾桌子，還又要去洗起碗來，他的面上頓時浮起滿意之色。

  「叔公，我們走了。」

  阿羞打了個飽嗝，招呼完了老李，還不忘向著姜皎擺了擺手。

  「小老闆，我帶著叔公到其他地方逛逛，晚點還得回樓里，就先走了。」

  「京城這般大，是得好好逛一逛。」

  姜皎回眸望去，目光卻在老李的身上，著重轉了一圈。

  在老李被她看的頗有些不自在時，她再次道：

  「對了，後個我有事，麵攤不開門。」

  「啊？你去…」

  阿羞下意識想要追問，不過話一出口，就被蘇嬌嬌擋了回去。

  「知道了，你在外面行事小心些。」

  她猜到姜皎要關店，和楚贏定然有所關係，但礙於他在一旁聽著，也不好提醒的太明白。

  注意到蘇嬌嬌擔憂的目光，姜皎心頭一熱，嗓音也跟著輕緩了起來。

  「記住了。」

  得了她的應話，蘇嬌嬌這才勉強放下了心，攜著一陣香風離去。

  阿羞和老李也沒再多留，只是他在離開之前，又連連看了姜棄幾眼，心裡也不知琢磨起了什麼。

  麵攤里沒了客人，姜棄眨巴著眼睛，將本欲端去清洗的碗筷放在一旁，聚精會神的盯起了姜皎和楚贏。

  和他神情瞧著差不多的，還有個趴在姜皎腳邊，正舔著爪子的黑狗。

  他們的目光都並非帶有多少敵意，但隱隱的警惕卻是不少。

  楚贏將這些都看的清清楚楚，也不多做理會，甚至直接越過黑狗，走進了麵攤，還對著姜棄勾唇一笑。

  「又見面了，小棄。」

  「上次得楚大哥相助，還沒來得及道謝。」

  想起曾經受過的恩德，姜棄立刻正了神情，起身恭恭敬敬的行了禮。

  「太客氣了，小姜姑娘同我有救命之恩，能為她盡綿薄之力，也讓我所寬心一些。」

  楚贏眉眼間的笑意更甚，尋了位置坐下，他單手撐起額角，神態說不出的風流。

  「小姜姑娘在這裡，倒是交了不少的好朋友。」

  「來的次數多，自然就熟起來了。」

  姜皎跟在楚贏身後，正要進麵攤時，她仿又想起了什麼似的，垂眸看向了黑狗。

  她略有些蒼白的唇微微翕動，似想說些什麼，但黑狗卻在這時搖搖晃晃的站起了身，邁著虛弱的步伐，向著遠處走去。

  看著它的背影逐漸消失在視線當中，姜皎重回了麵攤里，她挽起袖口，隨口問：

  「吃過了嗎？」

  楚贏那雙盛滿暖意的桃花眼，因姜皎這一句問，頓時生起了瀲灩的光輝。

  姜皎會了意，看了眼案板，道：

  「面要現擀，可能會慢一些，我可以給你做些旁的，你可有什麼忌口沒？」

  「沒有。」

  聽到姜皎要做吃的，姜棄吞了吞口水，紅著臉小聲說：

  「姐姐，我也想吃…」

  「好。」姜皎點點頭，順手在他臉上捏了一把，「給你多做一點。」

  姜棄抿著嘴，忍不住笑了。

  姜皎先拿了兩個土豆，去皮切成粗段，送進鍋里去煮。趁著土豆煮熟的功夫，她舀出一勺面，放進去一小撮的鹽，等到土豆徹底熟透後，拿到碗裡面碾壓成泥，借著混合進麵粉當中。

  光滑的麵團在姜皎手中漸漸成型，看的姜棄一臉驚訝。

  這道菜還沒做完，他就已經聞到了香味，連嘴裡也止不住泛起饞來。

  姜皎將麵團擀成一張大餅，稍稍放置了一會兒後，又用刀先切成長條，再分成小塊，最後搓成兩端細，中間粗胖的條。

  這才沒過多大一會兒的功夫，原本的兩個土豆一盆面，已成了無數隻游在案板上的「小胖魚」。

  姜棄看的瞪圓了眼睛，忍不住問：

  「姐姐，這是什麼呀？」

  「面魚兒。」

  姜皎手裡的食材不多，做不出太精巧完美的面魚兒來，只能嘆著氣將白菜切絲，用豬油簡單翻炒一番後，再倒入噴香的骨頭湯，等到湯鍋起沸，再下入面魚兒。

  白白胖胖的面魚兒在骨湯當中翻滾，竟真的如同在溪水當中歡快游躍的魚兒一般。

  姜棄在一旁盯著鍋灶出神，而楚贏的視線，卻一直落在姜皎身上。

  她正專注的忙碌著，神情認真，眼眸當蕩漾起一層波光粼粼的暖色，仿若正在注視著的，並非是一鍋麵魚兒，而是最大的心頭所慕。

  楚贏難得晃了神。

  連面魚兒出鍋，被盛出三碗，放到了他面前的桌子上，都沒有留意到。

  姜棄快步跑去拿了調羹，一碗裡放了一個，之後就規規矩矩地坐在板凳上，一臉期待地望著面魚兒。

  姜皎去盛了蘿蔔泡菜出來，看了眼滿眼垂涎的姜棄，禁不住笑了。

  「吃吧。」

  「姐姐也吃。」

  姜棄歡呼一聲，舀起一勺子面魚兒，送到嘴邊「呼呼」吹著氣。

  當好不容易吹涼了面魚兒，他連忙送進口裡，當舌尖嘗到一點滋味，當即瞪大了眼睛。

  「好吃！」

  姜棄幾乎要將小腦袋都埋進碗裡，分明還未到晚飯的時辰，他肚子也不算餓，但姜皎做的面魚兒，即使才用過一頓，也能再吃上兩碗。

  姜皎將帕子遞過去，為姜棄擦掉唇角的湯汁，她又看向楚贏，道：

  「嘗嘗？」

  「我還從未見過這等做法的食物，小姜姑娘果然可不得。」

  楚贏滿眼讚嘆，調羹點起一部分面魚兒，正要送進口裡，就聽一道粗厚的嗓音響起。

  「小老闆，你忙著嗎？我來給你送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