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善惡之分

  風清日朗，有歡聲笑陣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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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整條花街都因姜皎的歸來，而熱鬧了起來。

  她煮好一碗碗陽春麵，配上開胃的蘿蔔泡菜，酸辣和濃香交融四溢，引得阿羞連連咽著口水，緊盯著面碗，連眼神都有些發直。

  見她饞的不行，姜皎將第一碗送到她的面前，又招呼著姜棄，幫忙將其他面給蘇嬌嬌他們送上去。

  麵攤不過兩張桌子，此時已坐滿了人。

  段方平左右皆是姑娘，耳旁又不停有嬌笑聲傳來，惹得他面紅耳赤，只低頭吃著面，連一道餘光都不敢多亂看。

  姜皎忙活完，正想詢問下姜棄要不要也來一碗陽春麵，卻見他站在角落裡，神情頗有些無措一般。

  「怎了？不舒服？」

  她探過姜棄的額頭，感見微涼的冷意，才算稍稍放下了心。

  姜棄低垂著頭，半新不舊的鞋尖輕踢著地面，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才望向姜皎，有些不解地問：

  「她們...都是姐姐的朋友？」

  「是，常來店裡的老客，一來二去，也就熟識了起來。」

  翻出之前剩下的幾顆龍葵，姜皎餵到姜棄唇邊，又丟給幼犬般抽著鼻子湊到她身旁的阿羞兩顆。

  舌尖嘗到甜味，阿羞捂住嘴，又賊又傻的笑了。

  等著她重新回去桌邊，沒了其他人能聽見他的話，姜棄才悶聲再次說：

  「姐，我之前聽姜家的下人說，青樓女子都是..都是些...」

  那些污穢又難聽的字眼，姜棄雖不能完全理解到，卻仍舊說不出口。

  姜皎盯著他看了半晌，忽然彎下腰，保持了和他平視的姿態，道：

  「小棄，一個人的心是好是壞，並非取決她的職業。」

  姜棄抿緊了唇，眼底的迷惑之情更重。

  見他不解，姜皎也沒有絲毫的不耐，而是用手指順著他打滿補丁的衣角，輕聲細語地說：

  「我問你，姜家那些人，有著遠超於尋常老百姓的財富，一個比一個更加光鮮亮麗，不少人都對他們嚮往推崇，但你難道認為，他們是什麼好人嗎？」

  「當然不是！」姜棄奮力搖頭，捏著小拳頭道：「他們對我們那麼壞，是天底下最壞的人！」

  姜皎微微頷首，繼續問：

  「但是他們開著酒樓食館，身家富裕，在外聲名顯赫，可比我這個開麵攤的小老闆，要風光的多。」

  姜棄已急的不行，拽著姜皎的袖口，只連連搖頭。

  「姐姐是世間最好的人，姜家的那些壞蛋，再怎麼風光有本事，也比不過姐姐的！」

  「不過在旁人看來，我就只是個尋常的小老闆，經營著不光鮮的麵攤，一輩子賺的錢，也買不起姜豪靴子上鑲的一顆夜明珠。」

  分明姜皎說的是實話。

  可姜棄心裡，卻酸楚的厲害。

  「不是的...」

  他眼眶泛紅，強吸著氣，才不讓嗓音露出哽咽來。

  「姐姐明明比姜家所有人都厲害。」

  姜棄已說不出什麼。

  只翻來覆去重複著同樣的話。

  「你該知曉，世人眼中的善惡和光鮮，並不一定都是對的善的。」

  姜皎輕嘆一聲，安撫般拍了拍姜棄的頭，她再次溫聲說：

  「在我看來，青樓女子和富豪商賈，沒有任何區別，更不可胡亂揣度初次見面，就幫了你的人。」

  分明她的語氣不重，

  姜棄卻整個人，沉浸在了莫大的愧疚當中。

  眼淚簌簌滾下面頰，他不想被姜皎看到，連忙用手臂擋著，瓮聲瓮氣地說：

  「是小棄的錯，以後絕對不會再說這種話了，姐姐不要生氣...」

  「你還得需記住，人的好壞永遠不該以任何外在定論。」

  見自家弟弟這番可憐的模樣，姜皎也有些心疼，但他年紀尚小，有些道理此時不講的話，等姜棄長大一些，可就不太容易說通了。

  奔著教育孩子的念頭，她再次說：

  「還有，蘇嬌嬌和阿羞她們，都是仗義良善的好人。你年紀小，很多事都不懂，我這次不多說你，但你應該記得這些道理，日後莫要再犯。」

  「記得了。」姜棄抽噎一聲，盡力掩住被揉紅的鼻尖，朗聲說：「是小棄的錯，不該以貌取人，以後絕對不會了！」

  他一張小臉都哭成了小花貓，卻還強裝出一副堅強的模樣來。

  姜皎忍不住笑了，想要去打盆水給姜棄洗臉，但伸手一摸，指尖卻觸及到一角柔滑的布料。

  是之前楚贏借她的帕子。

  只是方才忘記，沒能還給他。

  她愣了愣，視線掃到繡在角落裡的楚字，還沒來得及多想，姜棄已經抱著水桶，撐著兩條小短腿，飛快跑向了後院。

  姜皎連忙追了過去，將帕子打濕，小心擦過姜棄的白嫩嫩的面頰，尤其在泛著紅的鼻尖處，敷了一小會兒。

  姜棄昂著頭，見她一直都沒在開口，小腦袋裡也不知道想了什麼，小心翼翼地開口說：

  「小棄真的知錯了，姐姐不要生氣...」

  「你還小，我氣你做什麼？」

  見他仍在惴惴不安，姜皎想了想，又道：

  「剛才蘇姑娘和段大哥他們在金迎食莊陪了你好一會兒，有和他們道謝嗎？」

  「沒，我這就去！」

  姜棄眼睛一亮，連忙向著麵攤跑了過去。

  蘇嬌嬌等人還在嘰嘰喳喳的聊天吃麵。

  也沒留神到，姜棄小跑到了她們身邊，小手背在身後，恭恭敬敬地說了句：

  「多謝各位姐姐。」

  他行了禮，又將目光轉向段方平，再次道：

  「還有大叔。」

  段方平一愣。

  蘇嬌嬌倒是在短暫的驚訝後，毫不客氣地鬨笑出聲。

  「這娃娃怎麼回事，竟然這麼有眼力見！」

  「是啊！笑死我了！段大哥比嬌嬌姐還小一歲，只是長得老點罷了。」

  阿羞拍著大腿，一個沒留神，將心裡話講了出去。

  等到察覺到蘇嬌嬌不善的目光，她一個哆嗦，頓時不敢再瞎開口。

  蘇嬌嬌白了她一眼，垂眸打量了姜棄一番，從他軟包子一樣的小臉蛋，到衣裳邊角處的補丁。

  姜棄被她瞧的有些緊張，但還是站在原地，再次說了句：

  「之前是我失禮了，還請姐姐見諒。」

  「沒事。」

  蘇嬌嬌輕笑了一聲，美眸瞥向剛走出後院的姜皎，她單手托腮，笑著道：

  「之前還不覺得，這樣子一看，他倒是像你弟弟了，都既古怪的讓人捉摸不透，又一根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