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第一次發火

  「內個什麼...你聽我狡辯，不！不是，紀曙晨你聽我解釋......」

  明明自己沒做錯什麼，可俞曉還是突然緊張了起來。

  不為別的，只因為紀曙晨現在的表情太過冷峻，是她從未見過的陌生模樣。

  話音堵在喉嚨，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默了一陣子，俞曉收起手機，「我去找小葡萄了。」

  丟下這句話，她逃也似地匆匆跑開，從療養院老師那裡接過小葡萄，俞曉一邊心不在焉地陪小糰子看展，一邊給齊默連發了好幾條信息詢問情況。

  可平時回復消息還算及時的齊默，卻是遲遲沒有回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道是紀曙晨和齊默鬧矛盾了？

  俞曉心裡一團亂麻。

  這麼多年來，齊默一直是小葡萄的主治醫生，可以說除了紀家人，他是和小葡萄最為親近的人。小葡萄對齊默很是依賴，在療養院裡也是最聽他的話，只有齊默能讓小葡萄不吵不鬧，乖乖地配合治療。

  俞曉心裡一直對齊默很是感激，雖然她知道紀曙晨每月都會支付給齊默一筆不菲的薪金，但觀察齊默對待小葡萄盡心盡力的態度，俞曉能夠確定，支撐他這麼做的絕對不只是金錢，還有他對小葡萄的喜愛，與身為醫生的責任心。

  老實說，俞曉對齊默這個人的印象十分不錯，她一直以為紀曙晨也和自己持有著同樣的想法。

  直到今天......

  紀曙晨什麼都沒說，可俞曉能覺察出在她提起齊默的名字時，紀曙晨眼裡一閃而過的冷漠。

  這絕不僅僅是吃醋那麼簡單。

  俞曉擔心小葡萄今後的治療會受到影響，越想越是魂不守舍，連療養院的老師們上前打招呼，她都回應得有些敷衍。

  逛完第一層，她將小葡萄暫時託付給跟過來的葉叔，自己去了位於走廊盡頭的展館衛生間。

  進到隔間，俞曉又看了眼沒有一點動靜的手機，輕輕嘆了口氣。

  算了，還是先別想了，等到紀曙晨心情好點的時候再找他聊聊看吧。

  這麼想著，俞曉抬腳往外走，接近門口的時候，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說話聲。

  俞曉一愣，下意識頓住了腳步。

  楊斯年的聲音從洗手區那邊傳來，聽上去有些焦急，還摻雜著一絲絲憤怒，正衝著電話那頭低吼：

  「說了多少遍讓你們給我好好盯緊他，那麼大一個大活人也能跟丟，你們到底是幹什麼吃的？！」

  「少說這些沒用的廢話，趕快去找！」

  「我可警告你們，這個姓齊的對紀少很重要，要是今天之內找不到他人，你們都休想有好果子吃！」

  「......」

  楊斯年的語氣裡帶著克制，似乎也在顧及這裡是公共場合，可即便如此，也還是讓人能夠輕易感知到他的怒意。

  平時嘻嘻哈哈，好像沒心沒肺一樣的人，現在卻如此嚴肅正經，足以說明事態的嚴重。

  俞曉再也做不到繼續裝傻充愣，在楊斯年掛斷電話離開之後，她迅速跑了出去，徑直跑上二樓，不顧門口經理驚訝的眼神，一把推開了貴賓室的大門。

  屋內的紀曙晨依舊靠坐在沙發上，手裡拿著一個平板電腦，正歲月靜好地翻閱著不知道什麼文件。神色淡然，仿佛剛才抓包俞曉的事情根本不存在一般。

  見俞曉找過來，他似乎也並不意外，只是輕聲說了句：「坐吧。」

  俞曉深吸一口氣，緩緩走到紀曙晨身邊，卻沒有依言坐下，而是站在他面前，用略帶涼意的聲音問道：「今天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齊默他......」

  眼看著紀曙晨的表情又一次變得難看，俞曉緊接著勸道：「我不知道你和齊默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可他是小葡萄的主治醫生，也是最了解小葡萄病情的人，至少作為一個醫生來說，齊默他是稱職的。」

  「如果你不喜歡我和齊默來往，不喜歡我找他幫忙去請療養院的出資人參加節目，那大可以直說，我以後少和他接觸不就好了，真的不必這麼為難齊默，他什麼都沒有做錯。」

  俞曉儘可能地將語調放平緩，內心希望紀曙晨也能夠平心靜氣的和自己溝通。

  畢竟紀曙晨雖然外貌出挑，實則卻是個十分沉穩的人，俞曉不信他會因為一時吃醋就置小葡萄的病情於不顧。

  「齊默的醫術是不錯，可他也不是這個領域最頂尖的存在，離了他，小葡萄照樣能得到很好的治療。」

  紀曙晨掀起眼皮淡淡看了過來，「曉曉，這件事不像你想的那麼簡單，是我和齊默的一點......個人恩怨，與你無關。」

  「我向你保證，小葡萄的治療絕對不會被耽誤，這點你完全可以放心，只不過他的主治醫生不會再是齊默了。」

  原來真的是另有隱情。

  一陣虛脫無力感漸漸充盈了俞曉的四肢，看著男人冷沉的目光，她清楚地明白不管自己再怎麼勸說，也沒有辦法改變紀曙晨的決定了。

  紀氏的勢力足夠強大，不要說可以毀掉一個年輕醫生，就是摧毀整個療養院機構，也不過是動動手指的事。

  可齊默是個優秀的醫者，他為療養院奉獻了那麼多心血，就這樣被掃地出門，未免太過可惜。

  更何況，紀家勢力雖大，足以在北辰市隻手遮天，可這樣大刀闊斧地去干涉一家公益療養院的內部工作，如果傳出去，難免也會影響集團的名聲。

  不管是為了齊默這個朋友，還是為了紀氏集團的名聲，俞曉都覺得自己有必要再爭取一下。

  嘴唇囁嚅了兩下，她小心翼翼地開口：「可是齊默......」

  「不要再說了。」

  剛說出口的話，被紀曙晨毫不留情地打斷，「曉曉，這不是你該摻和的事。」

  說完，紀曙晨不再看俞曉，起身徑直走了出去。

  「砰」的一聲，房門關上。

  沉悶的腳步聲越來越遠，屋子裡空蕩蕩的，只剩下俞曉一個人呆呆站著，止不住地一陣陣愣神。

  過了好久，她才堪堪回過神來。

  在俞曉所有和紀曙晨有關的記憶之中，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對自己發火。

  俞曉原本懸著的心墜入深崖，可比起失落，她更多的是擔憂。

  這個時候她才意識到，身邊這個男人看似堅強，看似無所不能，可也許在他強硬的外殼之下，也隱藏著某些不能被觸碰的軟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