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真假啞巴

  「虬大人，這主簿撒謊，我們的人調查關郎中之後，根本沒有聽說什麼買宅子的事！」

  

  龐校尉眼神閃著銳利的光，原來就在剛才，副使突然想起，買宅子需要在官府備案，不然那宅子不算關郎中的，可是從衙門的記錄來看，根本沒有買宅子這回事。

  他聲音不大，但是足夠身邊的沈妙楚聽見，沈妙楚頓時和虬彥交換了個眼神，心裡也有了主意。

  虬彥冷哼一聲，「你才知道？」

  起初聽說死在自己院子外的人跟主簿有關係之後，他就開始懷疑，行走江湖多年留下的直覺讓他很難不把主簿和這樁命案聯繫起來。

  聯繫起來還不行，虬彥毫不猶豫的往最黑暗的地方想去，這主簿打的什麼主意自己就猜到了大半。

  虬彥看著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木頭，龐校尉噎住，臉上浮起躁意，頓時覺得自己有被羞辱到。

  「官府沒有記錄，可主簿就是官府，那還不是任他想怎麼說就怎麼說？」

  乍看之下，阿子柴刀丟失的事情似乎和主簿沒什麼關係，但細想下來，其實他們進到兗州城來發生的每一件事，裡面似乎都有主簿的影子。

  就單單討論阿子被誣陷這一件事，如果他們沒有及時趕到，是不是這三個哭喪的人也會出現，這樣的話，關郎中死在阿子住著的院子前，阿子的柴刀還沾了血，恐怕只要來個人胡亂說一嘴，阿子殺了關郎中的事即使沒有板上釘釘，也逃不開干係了。

  虬彥的想法也是沈妙楚的想法，想到這，沈妙楚就渾身發冷，她不敢想像自己若是晚來一步，阿子是不是就成了人人喊打的殺人犯？

  真是好大一齣戲！

  沈妙楚眯起眼眸，哭喪的人一出現她就覺得不對勁，方才分明是龐校尉的主場，怎麼這個婦人一開口就是主簿大人？

  這也就算了，按理說，龐校尉雖然身著甲冑，但是相貌堂堂，比起台階上兩個熊貓眼的主簿，怎麼看都更可靠，更能主持公道的樣子，可婦人還是堅持找到主簿，像是默認了主簿能替她伸冤一般。

  但轉念一想，府丞才死沒多久，他們也是到了兗州城，聽龐校尉說了才知道，按照一般人的思路，難道不應該找官最大的府丞伸冤嗎？

  不過這也不是很難理解，當沈妙楚把自己代入主簿之後，一切都仿佛有理有據了，而且這三人不是才剛進城，怎麼剛知道家裡的頂樑柱死了就立馬換上了孝服？

  按照這婦人自己的話，她在衙門看到相公的屍體，就來找主簿討回公道，那更可疑了，給這婦人指路的衙役怎麼不在這裡？

  想到這，沈妙楚走上前去，輕輕拍著那婦女的背安慰道，「夫人你放心，主簿大人向來愛子如民，何況關郎中曾經還是主簿府上的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關郎中罹難，主簿自然不會見之不理。」

  說完這句話，沈妙楚又轉頭看向主簿，詞嚴義正地說道，「大人，依我看，人死不能復生，咱們斷不能放過殺了關郎中的人，可也不能看著關夫人和孩子苦苦等著真相大白吧！

  這樣，關郎中不是在城北買了處宅子嗎，那不如就先把夫人安置在宅子裡，再把關郎中拿來開藥房的銀子給夫人作為補貼，關夫人也別害怕有人蓄意報復，這位禁軍校尉，手下有五十精英，龐校尉每日可以派五人到宅子處巡邏，以保夫人一家平安。」

  說到這，她轉身向著身後圍觀的百姓問道，「大家覺得如何？主簿是不是該善待關夫人？」

  百姓們轉念一想，說的是啊，總不能讓關王氏一直乾等著吧，萬一抓不到殺人兇手呢，既然關郎中曾經給主簿當過差，主簿理應給關郎中處理後事，那關王氏自然也屬於關郎中後事的一份子。

  「好！沈大夫說的有道理！」

  人堆里也有一些其他聲音，只是他們沒有更好的辦法，於是只能表示贊同。

  關王氏聽到這話，心裡樂開了花，本來她只是一個青樓女子，沒什麼能耐，就是會哭喪，那些人找到她的時候，她也只是想著小賺一筆就收手，可誰能想到這生意還能做這麼大！

  此時此刻，婦人儼然把自己當成了關郎中真正的媳婦，一想到有兩進的宅子住著，還有一筆做開鋪子的銀子，她從一個煙花女子搖身一變成為一家之主，這天大的喜事她不及時抓住難道要眼睜睜看著機會溜走不成？

  「嗚嗚嗚！」婦人還沒來得及說話，她身邊的老嫗開始指手畫腳，「唔唔！」

  神色激動地樣子，像是在為自己的死去的兒子傷懷，抑或為這個不長感到不滿，不過至於她想說的是什麼，那就不得而知了。

  見到這一幕，沈妙楚緊盯著老嫗的喉間，眼神一眯，頓時在腦海里喚醒小春，她懷疑這個老嫗並不是真的啞巴。

  她在心裡問道，「小春，能不能掃描這個老婆婆的喉嚨，她真的是啞巴嗎？」

  小春可以直接藉助她的眼珠子掃描人體，是不是真的啞巴，一掃便知！

  想到這，沈妙楚的眼神越發犀利。

  關王氏絲毫沒注意到沈妙楚眼神的變化，要不是還有那些人的囑託，她早就點頭答應了！

  「可是，可是貧妾寧願不要那宅子，大人，你看看我可憐的孩子吧，我就想為相公討回一個公道！」

  關王氏伸手把孩子扯到身前，拿起帕子擦拭眼淚，宅子的錢來得太容易，她忍不住想在坑一筆，說不定就成了呢！

  給錢的都是大爺，關王氏哪裡想到眼前穿著白衣的少年會跟主簿有仇呢，就這樣，不明真相的關王氏也成了沈妙楚『殺』主簿的刀！

  她這番話不禁引來百姓的唏噓，「這婦人倒是忠貞，放著白花花的銀子居然不要！」

  青樓女子出身的婦人自然聽到了百姓的議論，她心裡一喜，捏著帕子的手忍不住翹起蘭花指，哭的梨花帶雨的臉似乎染上一絲絲媚態。

  她這番變化自然沒逃過沈妙楚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