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你知道這件事

  與顧明明談話已經是昨天晚上的事了，天一亮，蕭景珩就帶著一身的寒氣來到常平鎮的院子找沈妙楚。

  「怎麼是你？」

  沈妙楚看清來人，眼裡有幾份驚訝，因為聽說南方的顧明明帶著糧食北上，作為主人，蕭景珩怎麼著也脫不開身才是，可現在他居然站在自己的眼前。

  看著女孩圓圓的杏眼裡還沒完全消散的紅血絲，蕭景珩脫口而出，「這幾日沒有好好休息嗎？」

  沈妙楚把手裡的手套脫下，來到水盤邊洗手，「安邑郡的棚戶里，有不少患者在好轉，現在已經沒那麼忙了，王爺可以下令，把那些醫者和禁軍調到其他地方去，這裡留下一部分人管著就足夠了。」

  許是看著自己雙手努力控制住的情況正在往好的方向發展，沈妙楚面巾下的唇角揚起笑意，甚至連眼角也染上喜色。

  蕭景珩看了眼不遠處正在拆掉的棚戶，點點頭道，「嗯，我下午就去安排，你用早膳了嗎，正好我有些事想和你談談。」

  

  在剛剛知道鼠疫爆發的時候，他怎麼也想不到，沈妙楚竟然只用了十天的時間就控制住了安邑郡和常平鎮兩個地方的病情，是的，雖然他像皇帝請軍令狀，但其實真正起作用的還是沈妙楚。

  沈妙楚帶著虬前輩分發治療鼠疫的藥，還出主意叫他攔截住進京的大夫，就這樣，有了那些大夫，沈妙楚就能生產處更多的藥，安邑郡患病的百姓也得到了及時的救治，而他，只是讓禁軍把守著卡哨，就連糧食的問題，也是突然來的顧明明解決的。

  這樣一看，蕭景珩心生愧疚，他什麼也沒做，又和皇宮裡無所作為的父皇有什麼區別呢？

  沈妙楚想著一會還要去看看那個病的特別嚴重的女孩，於是隨口說道，「如果不是很私密的事，那就在這說吧。」

  蕭景珩誤把沈妙楚的淡然看作冷漠，霎時間，他的心口有種像被針扎了似的鈍痛，他緩緩說道，「算是私密吧，談一些軍中之事。」

  聽到這話，沈妙楚三下五除二的脫去身上的防護服，「那咱們進屋去說吧。」

  屋子裡只有他們二人之後，蕭景珩把東離國的事跟沈妙楚說了一遍，本以為沈妙楚會很驚訝，但出乎預料，她只是點點頭，臉色平淡。

  這讓蕭景琰愣住，他有些恍惚，想起那天夜裡沈妙楚詢問自己的急切，難不成，沈妙楚比自己更早就知道東離國的存在了？

  想著，他脫口而出的問，「你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沈妙楚好不遮掩的點頭，「是啊，所以我才想離開這裡。」

  不要說她自私什麼的，人都是趨利避害的，她只是遵循了自己的本能，至於真要說錯的話，那沈妙楚只有一個錯處，那就是沒有及時告訴蕭景珩東離國的事，但是誰也沒有想到，沈妙楚正打算組織語言說來著，鼠疫就爆發了，她這些天忙的昏頭轉向，自然是忘了這件事。

  蕭景珩沒覺得那裡不對，就是覺得有些遺憾，曾經有一個寶貴的機會擺在眼前，是他自己沒把握住，怪不得誰。

  「對了。」沈妙楚想起一件事，「你派李山去哪裡了？」

  「當然是去風沙城。」蕭景珩直言不諱，「因為一直聯繫不上西邊，我隱隱感到不安，現在看來，我的預感還算準確，西邊真的要出大事了。」

  他看著沈妙楚明顯消瘦的臉，心裡很不是滋味，他一直記得沈妙楚剛剛嫁進王府是那副瘦的只剩下兩隻大眼睛的模樣，現在雖說比以前好多了，但下巴還是尖尖的，他還是覺得，沈妙楚臉上多些肉會更好看。

  這樣想來，如果沈妙楚跑到戰火燒不到的地方，那也是挺好的。

  沈妙楚突然問，「皇上是什麼打算？」

  蕭景珩搖搖頭，「皇上恐怕還不知道這件事，只有收到了浮屠將軍的消息，匯報上去的時候皇上才能相信。」

  想起虬彥對皇帝的鄙夷，沈妙楚無聲的嘆了口氣，有時候虬彥還真沒說錯，比起先帝，如今的皇帝真是哪哪都平平無奇。

  「不過即使匯報上去，皇帝也只會指責西方駐軍的無能吧。」蕭景珩說著，「指責完了之後才開始慌張，然後就抓住手裡能用的大臣絞盡腦汁的想法子。」

  沈妙楚吃驚，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這句話能從蕭景珩的嘴裡說出來。

  「那你呢？你什麼打算。」

  其實蕭景珩大可不必為了北蕭煩憂，沈妙楚想起他身上遭遇過得那些事，說實話，蕭景珩就算長成一個偏執陰惡的人都能理解，畢竟他頂著一個天煞孤星的名頭，又被自己的父皇嫌棄，早早趕出宮去自立王爺府，這也就算了，還讓他他十幾歲的年紀趕赴邊關。

  雖然身為皇子，沈妙楚想，蕭景珩聽到過的或詆毀或嫌惡的話一定不少，可偏偏遭遇這些事情，蕭景珩還是長成了一個能擔起責任的將領。

  蕭國光榮的時候，蕭景珩就沒有享受過多少與有榮焉的日子，現在北蕭為難在即，即使他用手裡能用的資源獨善其身，又有什麼不正常的，可是他沒有，他願意令軍立狀，自己掏錢給百姓買米買糧。

  想到這，沈妙楚看著蕭景珩的眼裡都帶著些許可憐，因為她是個醫生，不知道面對這樣強大的東離國，北蕭能有什麼勝算，如果蕭景珩真的要為了百姓死守這座城，那麼大概率他一定要捨棄很多，承擔的痛苦自然也比別人多。

  「我？」蕭景珩微愣，大腦一片空白，是啊，他其實自己也沒有想過要怎麼辦，「還是先等李山帶回消息來吧。」

  「那要是李山沒有回來了？」

  並非沈妙楚說喪氣的話，越是到這個時候，越要逼這蕭景珩往前走，不是為了什麼，只是猶豫就會敗北，優柔寡斷只會一事無成。

  「蕭景珩，你要做好最壞的打算，不光是東離，還有南蕭，咱們現在就是腹背受敵的情況，你是要被皇帝的想法左右，還是當機立斷，你自己來決定，因為你是攝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