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分道揚鑣（二）

  「抱歉，我必須留在京城。」

  沉默終究是被打破，蕭景珩垂下眼眸，竟然不敢直視沈妙楚的眼。

  他在心裡告訴自己，自己這麼做是對的，雖然他對不起沈妙楚，但對得起父皇，對得起京城的百姓，自己一定是對的。

  沈妙楚的心不由得往下墜，好像落入深淵，她苦笑一聲，儘管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可還是不免難過，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什麼時候她一個醫毒雙絕的天才居然淪落到為了一個男人傷心的地步？

  算了，人各有命，就當她和蕭景珩的緣分到此為止吧。

  

  她咽下喉間的堵塞，開口說道，「行，你留在京中，但我要走，還要帶上青魚，如果她要跟著我，你可不能拿著王爺的身份為難她！」

  青魚自己一定要帶走，對了，沈妙楚猛然想起，還有她院子裡的兩壇梅子酒！

  蕭景珩聽到她堅決的話，心裡微微刺痛，他知道自己無法改變沈妙楚的決定，只好開口，「好，你帶上青魚也好，換了旁人伺候你，我怕你會不習慣。」

  心意已決，沈妙楚在沒什麼好說的，她聳聳肩膀，「那就這麼說定了，現在天色都暗了，我回院子裡住一宿，你也早點休息。」

  說著，她不願再看蕭景珩一眼，徑直走出書房，隨後雙手把門合上，卻沒有看見闔上門的那一刻，蕭景珩望著自己的深邃的眼。

  但即使看到了，她也不會在猶豫，自己的路一定要走，不會因為誰而改變。

  趁著沒人注意，沈妙楚吹了個口哨，屋頂上的虬彥聞聲躍下，平穩落地後問她，「今晚住在這？」

  「對，正好我還想拿些東西走。」沈妙楚點頭，走在前面給虬彥帶路。

  沒兩步路的功夫，沈妙楚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只是一旁的虬彥輕聲發問，「這不是你的院子嗎，怎麼還要躲躲藏藏，生怕被巡夜的家丁發現？」

  「這家丁並不是府上的老人，誰知道懷著什麼心思。」沈妙楚解釋，「再說了，從今往後我就要放棄七王妃的身份，我這幅樣子還是不要被他們看見的好。」

  回到院子的沈妙楚並沒有走近廂房，而是在牆角的竹筐里摸出一把小鏟子，三兩步走到院子的槐花樹下挖地。

  看到她這番匪夷所思的舉動，虬彥不免疑惑，「地下藏著銀子？」

  「沒有銀子，兩壇好酒而已。」

  聽到這話的虬彥突然發笑，「怎麼，出來還氣鼓鼓的，現在就借酒消愁了？難不成你們方才在書房裡談了和離的事？」

  虬彥是過來人，他從沈妙楚的神情里分明看出不願丟下蕭景珩，只以為這姑娘拿了和離書暗自傷心呢。

  卻不料沈妙楚語出驚人，「沒談和離，到時候兵荒馬亂，和離書和文牒一點用處都沒有，出門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給的，到時候我想當誰就是誰。」

  說完，沈妙楚把鏟子插在一旁的土裡，擼起袖子從坑裡抱出一個罈子，「來搭把手。」

  虬彥心中不知作何感想，聽到這話下意識就伸出手去接過罈子。

  挖出了梅子酒，他們兩人偷偷摸摸的進了廂房，沈妙楚沒閒下來，轉身打開梳妝檯前的妝奩，借著窗外照進來的昏暗月光，木箱子裡的金簪玉飾閃著輝光，仿佛能夠照亮沈妙楚一張清秀的小臉。

  虬彥眼角輕輕抽搐，嘖嘖，這姑娘掉錢眼子裡了？

  「你打算悄無聲息的走？」

  她沒驚動府上的下人，翻找東西也不敢點燈，那只能說明沈妙楚不願暴露自己，只是虬彥不太明白，儘管暴露身份也沒什麼影響，反正都要跑，光明正大的跑和偷偷摸摸的跑有什麼區別？

  沈妙楚從柜子里扯出兩張稍大的絹布疊放在地上，把一個個珠寶首飾放進裡面裹成個便於攜帶的包袱。

  「齊王妃突然回京也不好解釋，就怕什麼人以為我與蕭景珩感情深厚，想要對我下手什麼的，倒不如一直沒有我的消息，還能省不少麻煩。」

  沈妙楚不怕麻煩，但也不會主動招惹麻煩。

  虬彥點點頭，說的也有道理，想著，他找了個矮榻，隨性的躺下，枕著身下柔軟的褥子，他不禁感嘆一聲，「蕭國就是地大物博，一張小榻都真麼舒適，換我是太微攬星，我也來攻打蕭國。」

  一夜很快過去，蕭景珩在書房點燈到天明，然而他提著食盒推開沈妙楚廂房的門時，裡面早已人去樓空。

  看見空蕩蕩的屋子，蕭景珩的手無力垂落，低頭看著地上不知想些什麼。

  這時候的沈妙楚早就回到了青魚留下來看著的宅院，「我回來了！」

  李山聞言，三步並作兩步的從屋裡衝出來，「王妃！回府的路上可還順利？」

  段二看見李山殷勤的樣子，不由得嗤了一聲，但看見跟在沈妙楚身後的虬彥，臉色忽然一陣泛白，伸出手擋著臉灰溜溜的鑽進屋子不敢出來。

  青魚已經可以下床走動，得知王妃安全歸來，她興奮地揚起笑臉。

  沈妙楚把蕭景珩成為攝政王，把手京城的消息告知這些剩餘的部將，「王爺執意留守京城，你們可是要跟隨王爺？」

  李山有些不太明白沈妙楚的話，但還是拍了拍胸脯說道，「那是自然，我們自從成為王爺下屬的那一刻起，就決心誓死效忠王爺！」

  沈妙楚早有心理準備，聽到這話也不覺得意外，她點點頭道，「既然如此，那你們便回京去吧，京中已經安全了，但這座宅子也別空著，如果還有銀子，大家最好拿去買駿馬和糧草，拿去打一批刀箭，留兩個人守著院子，買東西的事先別告訴王爺，到時候出了意外再拿出來應急，知道了嗎？」

  如今院子的管事是老大夫，老大夫點頭，其他人也沒什麼意見。

  李山後知後覺的問，「王妃，你這是要離開嗎？」

  沈妙楚點頭，「嗯，我已經不再是你們的王妃了，眼下動亂我無法為王爺提供什麼幫助，就先走了，你們回到府上，記得替我向王爺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