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身子如何了

  「齊王殿下英明神武！」

  「戰神齊王——」

  「齊王必勝！」

  這一場演武一直持續到了月上枝頭，直到點燃篝火，看熱鬧的人都還在談論剛才齊王殿下一個人打贏了五場比賽的事。

  「真不愧是戰神啊。」

  這時候，蕭景珩和沈妙楚坐在馬車裡，車夫慢悠悠的把馬牽著走出人來人往的演武場，外面不時能聽到幾聲讚嘆。

  「呦呦呦，戰神王爺呢~」

  沈妙楚看著眼前的蕭景珩，怪聲怪氣的學著外面的人說道。

  她這副鬼精靈怪的樣子引得蕭景珩忍俊不禁，車廂里頓時迴蕩著男人沉悶而克制的笑聲。

  

  男人飛眉入鬢，眼眸狹長，水潤的唇瓣上揚起好看的弧度，蕭景珩這一笑，就像是畫像上的人活了過來，沈妙楚頓時愣住，她這才意識到，原來從前自己所見到的蕭景珩，似乎是不完整的蕭景珩。

  身前的女孩不說話了，蕭景珩抬眼，詫異的看著她呆呆的表情，「怎麼了？」

  沈妙楚回過神來，突然從矮凳上下來，蹲在蕭景珩身前，抬頭仰視著眼前的男子。

  蕭景珩身材高大，即使坐著也比沈妙楚高出一個腦袋，何況這時候她還蹲在自己面前呢，於是乎，男人垂首，眼睛撞進女孩星子般明亮的眼。

  車廂里突然安靜，他們就這樣一高一矮的對視著，沈妙楚偏過腦袋，突然抬起來兩隻手，掐在蕭景珩臉上，揉一揉他的臉，最後用手向上推著他的臉頰，扯得他嘴角上揚。

  沈妙楚笑道，「王爺應該多笑笑，這般俊俏的臉蛋，整天板著多可惜啊。」

  意識到她話里的惋惜，蕭景珩握住女孩軟若無骨的手掌，輕輕地包裹在掌心裡，相顧無言。

  「你今天很開心嗎？」她問。

  蕭景珩點點頭，「對，我已經很久沒這麼開心了。」

  因為他耳邊聽到的不再是『煞星』，『掃把星』，『天降不詳』，『粘上他會倒霉的』的，諸如此類帶著惡意的字眼。

  今天很多人喊著他的名字，臉上掛著喜悅和興奮，為他的勝利而感到歡欣雀躍，在那一刻，他聽見自己強健有力的心跳，他很開心，因為這一條，有人舉起了他的手臂宣告他的勝利。

  沈妙楚也覺得很開心，前世的年紀加上這一世的年紀，她都快比蕭景珩大上一輪了，因此在她的眼裡，蕭景珩放在現代就是不愛說話，矛盾和有些偏執的大學生，他需要走出心門。

  她誘導著蕭景珩敞開心扉，卻忘了自己這副身子如今只是才剛剛及笄的女子。

  「那你要一直這麼開心。」沈妙楚笑了。

  這個笑容使蕭景珩心間滾燙，溫暖流過四肢百骸，他唇瓣輕顫，抬起手便將沈妙楚摟在了懷裡。

  沈妙楚抬起手，安慰似的輕輕拍在男人放鬆的脊背上，這一刻，他們彼此都能聽見對方的心跳，此後，他們便有了一生的羈絆。

  入夜，月色靜謐，百無聊賴。

  七皇子府的書房，下人剛剛打掃打碎的茶杯。

  七皇子陰沉著臉，坐在椅子上看著手裡的信箋，咬牙切齒道，「好個寧王，居然敢騙本皇子，不是說蕭景珩病的快死了嗎？今天的事怎麼解釋！」

  越想越氣，他一巴掌把信箋拍在實木的案几上，整個書房頓時迴蕩著案幾的怒響。

  蕭景瑋煩躁的按著額角，腦海里再度回憶起年幼時總是被籠罩在蕭景珩的陰影之下的記憶，這種無人重視的恐懼感像海潮一樣將他席捲進深不見底的海里，他幾欲窒息。

  不行，他不能讓蕭景珩起來，誰都可以，唯獨這個煞星不能壓在自己頭上，蕭景珩扣著腦袋，眼裡划過陰鷙。

  月光照耀著的皇宮靜謐，像是一頭沉睡著的猛獸。

  御書房裡，皇帝放下筆，打了個哈欠說道，「來人，朕要就寢了。」

  太監聞聲，攙扶著皇帝下了高高的玉璧，「皇上小心腳下。」

  皇上抬手捋著鬍子，若有所思的開口，「對了，真讓你去太醫局查的東西查到了嗎？」

  「回皇上。」太監微頓，「查到了，不過太醫局的記錄里，齊王殿下已經三個月沒來領過藥了，看來是齊王殿下身子在好轉，不忍心消耗宮裡的物資，就自己出錢配藥了。」

  皇帝的手一頓，「是嗎，可朕上次召見齊王，還在他的身上聞到很重的藥味，看著也不想痊癒的樣子。」

  太監諱莫如深的笑道，「皇上若是想知道，早朝的時候一問便知。」

  「說的也是。」

  翌日，早朝如約而至，皇帝嘉賞了齊王，大大稱讚他把這場演武辦的很好，轉頭又批評了王遠山，說他這陣子納妾的事鬧得沸沸揚揚，以後低調些，若是再犯就削減他的俸祿。

  王遠山低著頭應下，還鄭重的承諾以後不會了，背地裡卻嘀咕著，這個三軍演武分明是自己籌劃的，蕭景珩只不過是頂了個總督的名號，還是中途插進來的，什麼時候就是蕭景珩辦的了？

  但氣歸氣，齊王什麼身份自己什麼身份，誰叫齊王是皇帝的兒子，王遠山只能把這口氣咽回了肚子裡。

  即將下朝時，皇帝突然叫住蕭景珩，「齊王啊，朕有一事不明。」

  「你的身子如何了？可還需要太醫局的御醫診脈？」

  這句話一出，整個大點都鴉雀無聲，不光皇帝好奇，好奇這件事的大有人在，比如目光緊盯著蕭景珩的寧王。

  蕭景珩邁步，手持牙笏，淡漠開口，「回皇上的話，多謝皇上關心，微臣感激不盡，這段時間以來，微臣的身子確實比以前好多了，也能像往常一樣舞刀弄棒了。」

  「好。」皇帝捋著鬍子，「那就好，健康就好。」

  聽到好字的蕭景珩眼裡閃過冷光，起初斷掉太醫局的藥，只是個嘗試，他想看看會不會有人記得他，關心他的身子。

  可結果早就擺在那裡，他嘗試銷聲匿跡，原來真的無人問津。

  說不失望是假的，他不覺得太醫局會瞞下這件事，皇帝為何不問，是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