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寧王的下馬威

  「小姐，寧王府到了。」

  侍女拿出腳凳，放在馬車底下，對著車廂里的沈青蓮說道。

  不知怎的，侍女等了好一會也沒看見沈青蓮撩開帘子，更聽不見車廂里傳來的任何聲響，出於擔心，侍女再次出聲，聲音比第一次大了不少，以確保沈青蓮能夠聽清，「小姐，寧王府到了。」

  這道聲響喚醒了沉浸在冰冷記憶里的沈青蓮，外邊分明是炎炎夏日，可她卻有種身處寒冬臘月的錯覺，一種無孔不入的陰冷氣息纏繞著她，讓她不自覺的打了個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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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妙楚冰冷銳利的眼神仿佛就在眼前，但好在侍女的呼喚使那副幻境泡沫一樣破碎，沈青蓮略微惶恐的應聲，「好的，好的，我馬上下去。」

  聽到她的回應，侍女總算鬆了口氣，自從剛才在街道上遇見齊王妃沈妙楚之後，小姐就有些不對勁，她還真擔心小姐想不開出些什麼事來。

  很快，沈青蓮帶著下人進了寧王府，寧王府的管家帶著她們來到前廳。

  「沈小姐在此稍作等候，老奴這就去稟報王爺。」

  那管家板著張臉，甚至不肯抬起眼瞧一瞧沈青蓮，他目光在沈青蓮沾染了污穢的裙擺處看了一眼便離開，只留下沈青蓮和侍女在前廳不知所措。

  「管事請留步……」

  沈青蓮著急，正要出口挽留管家，卻不想那管家三步並作兩步，徑直的往院子裡走去。

  見管事走遠，沈青蓮氣憤的跺跺腳，對著身後的侍女說道，「這個奴才是什麼意思，我好歹是侯府的嫡女，他那舉止明晃晃的瞧不起本小姐，居然還敢把本小姐晾在這裡！」

  那侍女是柳氏親自選出來陪伴沈青蓮的，侍女眼疾手快的扯住沈青蓮的袖子，打斷她的話，壓低聲音開口，「小姐，小心隔牆有耳。」

  這句話一出，沈青蓮嚇得立刻捂住嘴巴，神色慌張的左瞧右瞧，稍後又發起了牢騷，「管事一聲不吭的走了，本來就是不對，誰家會如此待客？」

  她雖然不滿，但還是聽話的壓低了聲音。

  侍女環顧廳外，只見外面的下人各司其職，既不東張西望，也不竊竊私語，儼然一副府規森嚴的樣子。

  侍女心下瞭然，「小姐，那管事既沒有交代下人給咱們上茶，也沒有請我們入座，那只能說明這是寧王的意思，如果真是如此，那咱們只能悉聽尊便。」

  寧王畢竟是皇家子弟，豈是她們尋常人家能比的？

  道理本就如此，沈青蓮心裡清楚，卻還是控制不住自己脾氣，「寧王這是什麼意思，分明是他叫我來的，現在又晾著我？」

  侍女耐心的安撫她道，「小姐，今時不同往日，咱們要沉住氣，別忘了夫人對你說的話。」

  侍女把柳氏搬了出來，沈青蓮便熄了火，心不甘情不願地站在廳堂里等著寧王。

  沒有人來請她們就座，沈青蓮不敢坐下，於是近在眼前的椅子像點燃的炭一樣火燒火燎，她心都痒痒，可現實卻是即使她站的腳都發疼也不敢坐下。

  不知過了多久，沈青蓮口乾舌燥，兩條腿僵硬無比，她忍不住問身邊的侍女，「反正沒人看見，要不咱們坐下歇一歇吧。」

  侍女正要回應，卻不料有一道身影徑直的踏進前廳，沈青蓮頓時嚇得低下頭。

  來的人是個約莫三十幾歲的姑姑，衣著簡練，表情嚴肅，一踏進屋子就開口，「王府款待不周，還請沈小姐見諒了。」

  話是這麼說，可她也沒見有半分要請沈青蓮入座的意思。

  「老奴乃是王府的掌事姑姑，沈小姐喚我一聲秀襄姑姑便可，王爺在書房處理政務，怕是還要請沈小姐在等上一會才行，沈小姐意下如何？」

  沈青蓮一聽就急了，「秀襄姑姑，小女都等了半個時辰了，寧王殿下還沒好嗎？」

  原以為秀襄姑姑至少會和氣的解釋一番，沒想到這姑姑脾氣這般直率，「沈小姐這是有意見？」

  說完，秀襄姑姑上下打量沈青蓮，眼神裡帶著審視和些許輕蔑，隨即一聲淺嗤，「既然沈小姐這般刨根問底，那姑姑我就直說了吧，咱們王爺眼裡容不得腌臢的東西，沈小姐好歹是高門貴女，出門前也不知道檢查檢查衣裙，還是說靖寧侯府沒落了，需要沈小姐你穿著一件沾著泥巴的的衣裙上門見客？」

  這番話像一記耳光一般狠狠地扇在沈青蓮臉上，她順著秀襄姑姑的視線往下望去，這才發現自己的裙擺下方不知什麼時候粘上了泥水，她身上穿的是杏色的百迭裙，本來是清新靚麗的，但這是卻粘上了深褐色的污穢，就像是一張乾淨的宣紙被滴上墨水，怎麼看都不在乾淨了。

  看見自己髒了的裙角，沈青蓮恨不得找一條地縫鑽進去，她想起原來這是在沈妙楚把她絆倒的時候粘上的，又是沈妙楚，沈青蓮咬牙切齒，果然，自己一遇上沈妙楚就會變得不幸！

  嘲諷完沈青蓮，秀襄姑姑趾高氣揚的離開，那副高傲的樣子像是打了勝仗的公雞一般，而被她冷落在庭院裡的沈青蓮則像灰敗的殘花，好不失落。

  沈青蓮又被晾了兩個時辰，本來天色還是亮著的，可轉眼就只剩下晚霞，就在沈青蓮都要壓不住怒氣的時候，寧王終於出現了。

  看著沈青蓮敢怒不敢言，這張臉憋得脖子的筋都鼓起來的樣子，寧王斂去眼底的戲謔，清了清嗓子說道，「朝中之事繁重，不知不覺處理到現在，本王來晚了，還望沈小姐不要見怪才是。」

  沈青蓮扯出笑臉，「小女沈青蓮見過王爺，王爺說笑，小女豈敢怪罪王爺。」

  客套話說完，寧王看了沒看她一眼，徑直走到主位上坐了下來，緊接著話鋒一轉，「聽聞沈小姐身子好的差不多了，在廳堂里等了許久也不見有恙，這樣吧，既然沈小姐弄髒了裙擺，而本王素來容不得髒東西，那就勞煩沈小姐再多站一會，省的弄髒了本王府上的座椅，沈小姐沒有意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