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她傷了你

  沈妙楚帶著希冀的眼神看向蕭景珩，儘管心裡完全沒有把握蕭景珩能否看懂自己的意思。

  可溫知行哭嚎著，手都快要纏上沈妙楚的胳膊，仿佛一隻找不到寄託的纏人小狗。

  蕭景珩眼裡，溫知行攀著沈妙楚的手的場景格外刺眼，他微不可察的蹙眉，下一刻伸出手拽住溫知行的衣領，拉扯著他遠離沈妙楚。

  「夠了，你很吵，影響到她休息了，出去！」

  溫知行的個子放在普通人里也算高人一等，儘管如此，蕭景珩依舊能夠輕輕鬆鬆的把他拽走。

  「王爺，等等王爺，讓我再跟師父說句話！」

  溫知行苦苦掙扎，奈何力量懸殊，只能被蕭景珩拖走，他卻不甘心的回頭對著沈妙楚大喊，「師父，我都叫你師父了，你好歹救救徒兒呀！」

  見溫知行被蕭景珩拖出了門外，耳邊這才安靜下來，她揉了揉震得生疼的耳朵，這才後知後覺，自己可沒想當溫知行的師父，怎麼他就以自己的徒弟自居了呢？

  正想著，蕭景珩踏進屋裡，鎖上了門，看見沈妙楚安好的倚在床邊又坐回她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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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妙楚問，「我可沒答應做溫知行的師父，他這是怎麼了？」

  「溫知行自作主張的，你若是不喜我便替你轉告他，你再好好休息幾日。」

  蕭景珩斂起眼眸，回想起沈妙楚昏迷的那幾日，那幾日的她，就像個毫無聲息的瓷娃娃一樣，儘管他守在屋裡，也都每隔半個時辰就來探一探她的鼻息。

  雖然連他自己也想不明白為什麼這樣做。

  後來溫知行趕回府里，看見沈妙楚的樣子險些哭天搶地，說什麼自己還沒學到沈妙楚的醫術，沈妙楚怎麼能長睡不醒，於是就下定決心，說什麼也要讓沈妙楚收自己為徒。

  後來溫知行說的什麼蕭景珩記不得了，只知道他聽到沈妙楚長睡不起這句話，心裡十分憤怒。

  但是如今再看，當初的憤怒簡直來的莫名其妙。

  「哦，原來是這樣。」沈妙楚點頭，「他那副哭天搶地的樣子，也太誇張了吧。」

  怎麼搞得像她要死了一樣。

  這個念頭剛起來，沈妙楚在心裡呸呸呸，怎麼能有這種不吉利的想法。

  蕭景珩看著沈妙楚蒼白的小臉和尖了不少的下巴，心間竟有幾分刺痛。

  「對了，我這幾天……」

  沈妙楚抬頭，卻撞進蕭景珩深邃的眼裡，就像是寬闊無邊的兩條照不到同類的魚忽然相遇，又像從萬丈高的天空落下的一滴雨水融進水裡。

  澎湃又平靜，千言萬語又兀自緘默。

  沈妙楚一下子噎住，不為別的，她竟在蕭景珩的眼中清晰地看到了自己。

  蕭景珩頓時手足無措，收回的眼神也不知要往哪放。

  兩人之間的氣氛竟一瞬間尷尬起來。

  不一會，沈妙楚抿著薄唇，率先打破了沉默，「王爺可是有什麼話想說，你我好歹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但說無妨。」

  她想著，自己剛才是在蕭景珩眼裡看到糾結的，對的，蕭景珩或許有什麼事想問自己。

  見她開口，蕭景珩深吸了一口氣，終於是把自己心裡的疑問說了出來，「你身上的傷，是傅霓裳弄的，對嗎？」

  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緊緊盯著沈妙楚的臉，好像期待又好像在驗證什麼。

  沈妙楚的心咯噔一下，修羅場來了，本來到了嘴邊的話竟然說不出口。

  不過很快，沈妙楚就平靜下來，她並不是委屈自己的人，於是她點頭，「是，你走之後他就來了。」

  聽到這個回答，蕭景珩袖子下的手輕顫，低垂著眼看不清神色。

  沈妙楚知道傅霓裳在蕭景珩心中是什麼地位，嘆了口氣之後安慰他，「雖說她想對我動手，但也是我自願的，不然她可傷不到我，我在牢里關著，也沒見有人來審問我，所以我猜測皇上有交代地牢的人不許傷了我，但只要傅霓裳對我動手，我就有了可以安全離開地牢的籌碼。」

  雖說她不喜歡對自己抱有明顯惡意的傅霓裳，但好歹她穿越過來的這段時間裡，蕭景珩確實沒虧待自己，而她不想欠人情，這樣解釋，對蕭景珩來說，或許沒有那麼大的愧疚感吧。

  沈妙楚看向蕭景珩，卻只見蕭景珩喉結上下滾動，半天也沒說出一個字，他竟然沉默了。

  這也倒也正常，若是蕭景珩說些什麼，她才覺得奇怪，沈妙楚在心裡嘀咕，畢竟蕭景珩和傅霓裳的關係，簡直比朝政還要複雜，真要說清楚，怕是要講個三天三夜也沒完！

  何況現在自己還沒什麼本事，身邊最大的倚仗就是蕭景珩，和合作夥伴關係融洽還是很重要的。

  過了一會兒，蕭景珩才開口，「她傷了你，終究是她的不對，只是為難了你。」

  本來還想說些什麼，可他心裡發堵，堵得他喉間梗住，好多這幾天想對沈妙楚說的話都無法開口。

  這些複雜的情緒淤積在蕭景珩的辛苦，漸漸堆積成了一隻刺蝟的模樣，長出的尖尖的刺扎的他心口微痛。

  蕭景珩再次想起沈妙楚受傷的傷痕，有皮鞭抽出來的，有用銳利的簪子扎出來的，還有些是指甲掐出來的。

  這樣的傷口，地牢里審訊犯人的侍衛可不會這樣心慈手軟，反而想帶著怨恨的女子做得出來的事。

  後來讓派人進宮問了牢里的看守，看守告訴他，進來探視沈妙楚的人除了他就是寧王的侍妾傅霓裳。

  想到這裡，一道道細密的傷痕成了收得越來越緊的網，將他牢牢束縛。

  蕭景珩知道傅霓裳對沈妙楚的怨恨從何而來，但他莫名憤怒，然後沒有由來的對沈妙楚感到心疼。

  她本不該受這樣得罪，都怪自己。

  「我還好，這不是沒事了！」

  沈妙楚大大咧咧的說著，卻更加加劇蕭景珩心中的刺痛。

  蕭景珩握住顫抖的手，扶著沈妙楚讓她躺下，輕聲細語的開口，「你的傷還沒完全痊癒，還是在躺下休息一會吧。」

  「好。」

  沈妙楚看著蕭景珩給自己放下紗帳，又聽見他一步一步離開廂房的腳步聲。

  屋裡重回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