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 生死尋常

  生死本是尋常事。

  天底下的人，只有兩點是公平的，第一點是出生，第二點是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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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出生指的不是起跑線，而是出生的時候，所要經歷的，要麼是媽媽辛苦產出，要麼就是被醫生剖開肚子，被提溜出來。

  而死亡同樣是如此，同是呼出最後一口氣。

  興許有的人最後一口氣沒有吐出去，然後就化作了殭屍？

  這在古代是可能的，但是在現代社會，沒有什麼不是一把火解決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多燒一會兒。

  就算是大德高僧，也耐不住焚化爐的火，或者能產出一兩顆舍利子？

  當然，這都是死後的價值體現。

  一般人沒有舍利子，只有一堆骨灰。

  面對死亡，老皇帝也跟其他人沒有任何的區別。不會因為你是九五至尊，天底下最尊貴的人兒，黑白無常就會忽略你的存在。

  洛十八再著急也沒什麼作用，因為他也不是個醫生，更沒有起死回生的手段。

  看著皇帝那面如金色的一張臉，洛十八第一次遺忘了心中那對老皇帝的怨恨，只留下一個普通兒子，對父親的擔憂。

  折騰到了下半夜，老皇帝的面色才緩和不少，身體情況似乎被控制住了。

  這讓一眾隨行的太醫，鬆了一口氣，至少今天這腦袋是保住了。

  凌晨時分，老皇帝悠悠醒了過來，讓人覺得奇怪的是，他的身子骨似乎都強健了不少。

  這讓洛十八十分擔心，擔心這是迴光返照。

  老皇帝想吃他親手熬的粥，洛十八去了，非常用心的做這一次早餐。

  把所有人趕了出去，只留下老太監一個人在跟前伺候，老皇帝麻利的翻身，從床上下來，伸了個懶腰。

  「怎麼樣？我演的可像？」

  老太監笑眯眯的豎起了大拇指：「老爺這演技，絕世無雙。要不是老奴事先知道，都被老爺您嚇壞了。」

  老皇帝自得一笑，從枕頭底下摸出一瓶藥丸，在手裡把玩了一會。

  「國師這藥，還是管用啊。竟然真的可以讓一個人變成瀕死的狀態。

  希望他煉製的長生大丹，也能有如此功效。」

  「國師是陰陽家的高手，常言老爺有萬歲之資，想來絕對不敢欺騙老爺。」

  老皇帝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冷笑一聲：「但願吧。」

  老太監偷偷摸摸的看了看他的表情，見老皇帝面色不悅，趕忙止住了話頭。

  察言觀色，是他最擅長的。

  不然也不能在皇帝身邊，伺候這麼久。

  「讓那幾個太醫嘴巴嚴實一點，另外把朕病危的消息傳出去。

  傳朕旨意，擢衛柱國為天下兵馬大元帥，京城三衛，受其統轄。

  令密諜司進入戰備姿態，嚴密監視各方動靜。」

  「是，老奴這就去辦。」

  如果沈安安知道老皇帝的安排，一定會覺得這個老皇帝真的是天底下最不省心的人。

  沒事就搞出來一些事情，也不知道是不是閒得慌。

  這一番裝作病危，實際上是想看看各方的動靜。

  他的確老了，但還沒老到要死的地步。

  實際上身體好的很。

  陳簡芝叛亂，這並不是個例，廟堂之上，朝野之中，還有很多人想著要顛覆他的國家。

  這都是一些歷史遺留的問題。

  他準備在把自己屁股下的位置交出去之前，徹底為後人掃清那些隱藏的亂臣賊子。

  太子性情敦厚，是個守成之君。

  他這個馬上打天下的老子，自然要為兒子掃清障礙。

  也可以說是為了這個國家殫精竭慮，良苦用心了。

  這一切，跟沈安安似乎都沒有太大的關係。

  第二天洛十八過來跟她說老皇帝差點沒了的時候，沈安安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

  她又不是沒見過老皇帝，那位老人家跟她討價還價的時候，精神頭那可足著呢。

  「這事有蹊蹺。你應該知道，我功夫練的不錯。而且還跟著大姐學過醫術。

  雖然學藝不精，但我卻能感受到每個人的氣。

  之前去你家拜訪，我近距離跟老人家接觸過。

  這位體內氣很旺盛，絕對非將死之人應該擁有的。

  我懷疑這位是在裝病。」

  洛十八自然是信任沈安安的，只是聽她這麼說，依舊難以置信。

  「裝病？這不可能，那麼多太醫的診斷……」

  不等說完，他陡然反應過來，臉上的表情慢慢變得平靜，繼而是若有所思的表情。

  「倒是忘了，如果是老頭子的命令，那些太醫也絕對不敢說什麼。

  只是，為什麼？」

  沈安安攤了攤手：「那我哪知道去？興許是老人家吃飽了撐的？

  又或者是看看，一頭大老虎老了之後，山里哪些猴子會跳出來蹦躂。

  看似天下太平，實際上暗流涌動。

  三皇子六皇子雖然封了王，去了封地，但不要忘了，很多人對這從龍之功可是眼饞著呢。

  他們支持了這兩位那麼久，能甘心接受這個結果？

  我一個鄉野村姑都能看清的事情，你覺得那大老虎看不出？」

  洛十八聽了這番話，有一種撥開雲霧見青天的感覺，豁然開朗。

  「有道理，但，這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詞。

  我現在只擔心老頭子的身體。

  唉，你是不知道，我以前呢，真的曾經怨恨過他。

  我所在的宮殿，很冷清，現在回想起來，依舊覺得冷的下人。

  我娘親還活著的時候，每天都用心的打扮，就是期盼著老頭子哪一天能來一趟。

  我很小的時候，也每天都盼望著老頭子能來。

  倒不是我多想他，而是我知道，如果他來了，我娘親會開心好多天。

  可惜，直到她去世，也沒等來。

  等娘親沒了之後，宮殿愈發的冷清了。

  每天夜裡，我都會做噩夢，夢到那宮殿變成了一頭巨獸，張開血盆大口，把我給吃掉。

  我很害怕，只有照顧我的嬤嬤，會抱著我安慰我說我是全天下最尊貴的人的兒子，世上沒什麼能傷害到我。

  我一直覺得全天下的父親，應該都是這樣的。

  直到有一天，我到了雲山鎮，見到了沈叔父以及嬸娘。

  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家的味道如此溫暖。我吃過最好吃的東西，便是嬸娘親手做的飯菜。

  那滋味，我一輩子都會記得。」

  沈安安靜靜的聽著，洛十八在講述這些事情的時候，很平靜，就仿佛在講述別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