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到了醫院，沈淮北便陪著她，把腳踝的位置，里里外外全部檢查一遍，確認沒什麼問題，只是普通扭傷之後，才拿著開好的藥回到科室。

  他微微蹲下身子，伸出的手還沒碰到她的鞋子，就被唐南琳伸手攔了下來。

  

  她瞪大了眼睛「幹嘛？」

  沈淮北抬起頭，看她「脫鞋，擦藥。」

  「啊……」她皺了皺眉頭「不用了吧，我一會回學校自己擦就行，反正已經吃過藥了，沒什麼大事的。」

  他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一鼓作氣脫下她的鞋子開始擦藥，疼的唐南琳手指緊緊握著他的肩膀，手指拿下來的時候，他的肩膀處都留下了一塊痕跡……。

  簡單的擦好藥，沈淮北站起身來，看了看時間囑咐道「我去手術了，你在這等著我下班，一起回家，晚上還得擦藥，學校那邊記得請假，還有論壇的事情交給我，知道了嗎？」

  「好……」沈淮北一次性說怎麼多話的時候並不多，一般都是囑咐她的時候，想到這她笑了笑，沒有說反駁的話，只是乖乖應下。

  沈淮北前腳剛走，江宜後腳就進來了。

  「南琳……你腳怎麼了」江宜的目光從看到她的驚喜，慢慢移到她的腳上。

  她抿了抿唇「啊……說來話長，就是崴了一下」。

  猛的想起什麼，她看向顧廖的位置，惡狠狠的說道「顧廖人呢？」

  看她這個樣子，江宜笑了笑「怎麼了，他又得罪你了。」

  「他得罪我的時候還少嗎？」唐南琳挑了挑眉。

  「那倒也是，不過他剛才被調到急診了，那邊缺人，估計得待上幾天」江宜幸災樂禍的笑著。

  唐南琳輕笑一聲，拿起桌子上的筆隨手玩了起來「活該……。」

  一個沒玩好，筆順勢掉到旁邊的垃圾桶里，她輕嘆一聲，俯下身子，將筆拾起，剛要起身，一行字吸引了她的注意——國外申請表……。

  她微微皺起眉頭，一同將紙也拿了上來，緩緩展開，雖然不太明白是什麼意思，但從字面理解應該是去國外用的。

  唐南琳微微垂眸，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她輕咳一聲，手掌把著桌角，將椅子移到距離江宜較近的位置。

  將紙放在她的桌面上，輕聲問道「這個是什麼啊？」

  江宜側過臉頰，目光落在紙面上「哦……這個就是去國外名額的單子，不過淮北已經拒絕了。」

  「拒絕……」她眉心緊皺，抬頭看向江宜「你能和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他沒和你說嗎？」江宜抬眼看向唐南琳有些困惑。

  她搖了搖頭，唇角抿成一條線「沒有，他什麼都沒說……。

  「我還以為，你們商量之後決定的呢」江宜微低下頭

  頓了頓再次解釋道「其實，就是我們之前研究的課題，不是重新開啟了嗎？雖然大家一直很努力，但還是沒有什麼進度，所以院裡就決定，去國外交流學習一下，那邊關於這些技術會更成熟一點。」

  她抬眼望向唐南琳，舔了舔唇繼續道「當然了，除了教授，這個課題的核心人物就是淮北，所以首選肯定是他去，然後我跟著打打下手，可是他今天早上一來，就直接拒絕了，所以就變成我和別人去了……。」

  一瞬間，屋內一片寂靜，過了一唐南琳才緩緩抬起頭，紅了眼眶「好，我知道了。」

  她推了推椅子，回來原來的位置上，一聲不響的坐下。

  見狀，江宜也不在說話，只是微微嘆了一口氣，然後繼續著手裡的事情。

  她輕輕仰起頭，眼睛裡噙滿淚水，早上她還有些不理解他的話，現在她懂了，他愣神是他在想該如何抉擇，他喊她的名字是不舍，他說對不起，是因為曾有過放棄她的念頭……。

  一滴淚從眼角緩緩滑落，她忽的笑了出來，心底被觸動，悶悶的喘不過氣來，腦海里不斷浮現出過去的影像……。

  她悵然若失的低下頭，神情黯淡無光，緩緩看向那張紙，她最清楚不過，沈淮北對這個課題的付出，為此付出的代價，他最開始喜歡自己，也是因為他在自己身上，看到了生命的希望……。

  瞬間，淚水像是打不住一般，緩緩滴落，將紙張浸濕，可他什麼都沒有同她講，就默不作聲的選擇了她，想到這她心底便襲過一陣揪心的痛，久久不能平復……。

  過了一會，她像是做好了一個重大決定一樣，顫顫巍巍的開口問道「江宜，這個申請表，還有新的嗎？」

  「嗯……有的」江宜轉過身看向她。

  她微微抬頭，目光交錯，眼神異常堅定「你能幫我再找一份嗎？」

  江宜想說這什麼，可話到嘴邊，像是被什麼勒住一樣，最終只有「好……。」

  她起身走了出去，回來時手裡拿著申請表，指了指紙上的位置「如果你決定好了，填上就行了。」

  「好……謝謝」她嗚咽著回應道，眼淚一滴一滴的掉在她的手背上。

  筆未落，江宜猛的回頭「南琳，你想清楚了，這一去就不知道是幾年……。」

  唐南琳深呼一口氣，流著淚喃喃自語「我知道的，知道的……。」

  目光壓低，再次回到這張紙上，顫抖的問道「什麼時候走啊。」

  「如果表格交上去，後天就得啟程了。」江宜無奈的說道

  「好……」她抬手像是不給自己機會一般，猛的簽下，遞給江宜「你幫我交上去，就按照原來的來，你和他去，先別告訴他，我找機會說。」

  江宜也跟著紅了眼眶「好……。」

  託付完，她心如死灰的坐下，目視前方，下午的陽光明媚燦爛，斑駁的光影，灑在她的微卷的發梢上……。

  此時，她面無表情，看上去比平時少幾分甜美，多了一些清冷和黯淡，眸底波光流轉，眉目間透著淡淡的憂傷……

  想起剛認識他時，自己還把他比喻成人間十月天，因為她最喜歡十月的天氣，不冷不熱愜意舒適，又帶著淡淡的清冷，微微的風……。

  可下一個十月，他就已經不在身邊了，往後的日子裡也都沒有他了，她突然有些後悔了，時光荏苒，他會不會遇到另一個讓他心動的女生，會不會忘記她……。

  等沈淮北手術回來的時候，她已經收拾好心情。

  他微微皺眉，修長的手指划過，她的眼皮上方「你怎麼哭了，眼睛腫了？」

  「沒有啊……可能是剛才睡覺，不小心睡腫了。」她笑盈盈的解釋道

  他有些遲疑的點了點頭。

  「哎呀，我餓了，我們快回家吧」唐南琳假意捂著肚子。

  「你中午吃的不少啊，怎麼快就餓了」他微微皺起眉頭，淡淡說道。

  唐南琳:「……我能吃，不行啊。」

  他輕笑一聲「行……我去換個衣服。」

  車上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唐南琳已經耗盡了全部的元氣，側著頭緊緊閉著眼睛，連呼吸都變得異常沉重……。

  到家之後沈淮北幫她上好藥，便開始做飯。

  飯後，她就一直掛在沈淮北身上，他有些無奈但沒有辦法……。

  「唐南琳……」他輕聲道。

  她輕嗯了一聲，把臉埋在他的脖頸里。

  「你先自己玩好不好，我看書呢」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揉著她的發頂，神情柔和，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

  「不……我在這你也能看啊」她輕搖著頭，臉頰依舊深埋在他脖頸處。

  「癢……」他的臉頰輕輕貼住她的後腦勺，讓她不能動彈「你在這，我看不下去。」

  唐南琳眨了眨眼睛，猛的抬頭看向他，拿掉他手裡的書，一鼓作氣，動作利落流暢「那就不看了唄，你非要現在看嗎？」

  面對她這樣的反應，他一怔。

  過了一小會，「好，那就不看了」好脾氣的應聲道，微微垂眸「那你能說說你到底怎麼了嗎？我下了手術你就不太對勁，論壇的事情已經解決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