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笑裡藏刀

  一錘子，敲定了兩筆生意。

  站在葛作為的角度上講，第一筆是為了得「名」，第二筆是為了獲「利」，那麼於情於理，他都沒有拒絕秦風的理由。

  

  而在秦風而言，他這麼做，顯然是為了省事，第一部拍攝時，和攝製團隊有了默契後，拍攝第二部時無疑會省力省心。

  於是，一個小時後，秦風以自己工作室的名頭，和燕青廠廠長、也是燕電副校長焦志和，簽了合同。

  合同簽了，兩部和燕青廠合作的影片，就這麼定了。

  「小秦啊，那你想好了拍什麼沒有？」簽了合同的葛作為，仿佛占了便宜一樣，很高興。

  「沒有。」秦風實話實說。

  「有劇本嗎？」

  「沒有。」

  「……」簽了合同的葛作為，忽然覺得有點不妙了，「那你這一年來，都沒有想過接下來拍什麼？也沒有寫任何劇本？」

  「沒有。」

  「……哦。」葛作為看著簽好的合同，有些慌了的感覺，「那你已經想好了，這次參賽，想拍什麼了吧？」

  葛作為著重強調「這次參賽」四個字。至於後面的第二部商業片，先不管了，第一部搞砸了，哪裡還有第二部啊！

  「沒有。」秦風還是搖搖頭。

  「……」

  葛作為有些氣沮了，看秦風一點不著急，不知道是胸有成竹呢，還是城府太深呢，不禁心想：這小子倒沒事人似的，不會是耍我吧？那我就丟人丟大發了！咱簽了合同，也算是合作夥伴了，你倒是讓我有點信心啊！

  好在，秦風接下來說的話，讓他有了點信心，看到了點希望。

  「葛校長，焦校長，一會兒帶我去見見燕青廠的各位領導吧，大家認識一下，我想做個前期的動員會。」

  「好呀！沒問題，我陪你去。」

  葛作為本來想著吃過午飯再一起過去，而秦風卻表示先過去，正好和燕青廠的人一起吃午飯。

  葛作為暗暗點頭：不得不說，秦風想得更加周到。他想和秦風吃飯，只是想和秦風聊聊天而已，順便講一講燕青廠的故事和人事，但是秦風卻要直接見面，節省時間。

  看到秦風追求的是效率，葛作為的心……又有些譜了。

  「老焦，你帶路吧！」葛作為向焦志和一揮手。

  「好。」焦志和微笑著，在前帶路。

  焦志和看上去四十來歲，頭髮有些謝頂，雙眼好像金魚一般有些外凸，鼻粗口闊，但面色紅潤，氣色倒是不錯，身板單薄，然而卻有一個啤酒肚，乍一看，讓人想起了袋鼠。

  燕京青年電影製片廠，就在燕電的北側，一牆之隔，焦志和一路上沒什麼話，倒是葛作為一路上和秦風說什麼「各系都會配合，要人有人」之類的。

  當然，一路上說這話，也是說給焦志和聽的，意思是配合秦風拍攝一部參賽作品，是燕青廠接下來的重點任務。

  燕青廠一側是一排三層辦公樓，其餘地方是兩座一大一小的攝影棚，大的占地面積足有400平方米，假如配合上綠幕，足可以在室內拍兩軍交戰的場面。

  在路上的時候，焦志和就發信息，讓燕青廠的各部門負責人都到大會議室集合，所以，焦志和帶葛作為和秦風走進辦公樓後，就直接去了大會議室。

  「各位，葛校長來看看大家了，一起來的還有，去年獲得威尼斯國際電影節金獅獎的秦風導演！大家鼓掌歡迎！」

  「秦導好！」「秦導好！」

  掌聲熱烈。秦風一面點頭致意，一面掃過去，大會議室里的長桌兩側，站著足有二十來人。當然，這二十來人未必意味著燕青廠有二十多個部門，也有一個部門來了兩個人或者幾個人。

  接著，焦志和向秦風介紹了一些部門負責人。

  「這位是製片主任，杜樂山。」

  「秦導好，我這主任是副的，焦校長是正的。」杜副主任打著哈哈說。

  「這位是攝影主任，趙濟開。」

  「這位是照明主任，曹宣。」

  「這位是美術主任，孫念芝。」

  「這位是場務主任，齊興遠。」

  「這位是錄音主任，任鴻才。」

  ……

  秦風一一握手問好。在外界都按西方職名稱呼「攝影指導」「美術指導」等「指導」的今天，燕青廠仍然稱呼「主任」。

  稱呼不要緊，能幹活就行。

  介紹完畢後，焦志和讓葛作為講話。葛作為講了幾句什麼燕電要在波茨坦拿獎、大家一起努力的話，就讓秦風講幾句。

  「各位老師，」秦風環顧大家一圈，「非常高興能和燕青廠合作，請大家多多指教。」

  初一見面，秦風說不了太多，雖然他看著每個人的眼神里都一種「他到底行不行」的疑慮，但是想取得信任，也不急這一時半刻。

  「快到中午了，我想請各位老師一起吃飯，不知各位老師肯不肯賞光？」

  秦風話音一落，大家都鼓起掌來。見面吃飯，永遠是華夏人結識別人時的首選方法。一些部門主任們眼神交會著，意思是說：

  還行，這小子挺會來事的。

  儘管如此，秦風要想靠一頓飯就拉攏住這些主任們，顯然是不可能的。

  果然，飯桌上，攝影主任趙濟開端起酒杯，對秦風說：「秦導啊，呃，我們攝影部，呃，一定會配合你的，啊，你說，我們怎麼拍，我們就怎麼拍，啊，你說機器放哪裡，我們就把機器放哪裡，啊，我們攝影部，就任憑你驅使了！」

  「我們燈光照明也是一樣，完全的，無條件的配合秦導！」

  「對對，我們部門也一樣！」

  「我作為製片，後勤保障這塊秦導就放心吧，每天吃什么喝什麼，告訴我，一定準備好。」

  「沒錯，我們也一樣！」

  秦風聽著大家熱烈的表態，一個勁兒感激地點頭，向各位表達感謝。

  「謝謝……謝謝焦校長……謝謝趙主任……謝謝杜主任……謝謝曹主任……」

  但是，秦風的心裡可不是這樣想的！

  因為他太明白這些人是什麼意思了！

  「機器讓放哪裡就放哪裡」「無條件配合」「想吃什麼跟我說」云云，這就意味著秦風要——

  親自指揮攝影機放在哪裡，親自盯著燈光怎麼布光，每天都要親自操心劇組的飲食……

  敢情就是什麼事，無分巨細、輕重、緩急，都得讓秦風操心一遍唄！

  一個導演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把劇組裡所有瑣碎事都管起來，別說分身乏術，就算是哪吒三頭六臂也未必能做得到啊！

  有些大片劇組，工作崗位多達數萬人……

  所以，這哪裡是在向秦風「表忠心」，這分明是給秦風下戰書啊！

  看上去，餐桌上一切和諧，歡聲笑語，其樂融融。

  實際上，暗地裡刀光劍影，笑裡藏刀，前途叵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