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驚恐

  朱語嫣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閉著雙眼，看起來十分虔誠。

  這裡的隔音很好，裡面的聲音一點兒都傳不出來，到現在她也不知道白念珠到底做了什麼。

  「朱施主小心。」

  朱語嫣忍不住睜開眼，卻見朱老爺艱難的扶著朱靖珊走了出來，身後的住持表情有些怪異。

  「怎麼這麼快就結束了？」朱語嫣站起身走過去。

  這一湊近，這才看清了朱靖珊的狀態。

  

  朱靖珊耷拉著腦袋，整個人的身體都壓在朱老爺身上，頭髮凌亂，臉色蒼白，額頭上細汗淋漓，看上去很是憔悴。

  「姐姐這是怎麼了？」朱語嫣一驚，連忙和青棠齊力將朱靖珊從朱老爺身上帶下來。

  朱老爺的臉色也有些難看，避而不答，「你姐姐受了驚嚇，先扶她去休息吧。」

  朱語嫣心中有數，再不多問，只示意青棠和白念珠把朱靖珊扶走，自己則站到了朱老爺身邊。

  「朱施主，我與你所說的話，定要放在心上，切勿一錯再錯。」住持看著朱老爺，微微搖頭。

  朱老爺面色有些難看，「大師，真的沒有別的辦法嗎？珊兒……珊兒她……」

  「善惡到頭終有報，我佛不渡惡人，朱施主莫要強求。」住持搖頭，滿臉都寫著拒絕。

  「多謝大師指點，今日之事，還請大師不要外傳。」朱老爺從身上摸了摸，沒有摸到，這才對朱語嫣伸了伸手。

  朱語嫣會意，將身上所有的銀票都拿出來，交到朱老爺手中。

  朱老爺也不客氣，小心翼翼的遞到住持手中，「這是我的一點兒心意，還望大師不要推辭。」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兩人云里霧裡的說了幾句，朱老爺滿臉絕望的離開，朱語嫣扶著他，一句話都不敢說。

  「語嫣，這麼多年，我是不是做錯了？」朱老爺呢喃著。

  「爹說什麼？」朱語嫣拿捏不准，「爹這麼多年身體一直都不好，有顧及不到的地方，也在情理之中，就算是錯，爹也不是故意的，佛祖一定會寬恕你的。」

  「佛祖會寬恕我，卻不會寬恕珊兒。」

  「姐姐？姐姐怎麼了？」

  朱老爺重重的嘆了口氣，「她手上殺孽太多，在佛堂里入了迷障，多虧住持大師才能活下來，會不會有什麼後果還未可知。我問他可有化解的法子，大師卻只道一切皆是因果，告訴我不要讓她有製造殺孽的機會，否則佛祖會親自來收她。」

  「我剛剛就在想，這麼些年，如果我不是久居在外，她是不是就不會變成這樣了？」

  朱語嫣微微低頭，目光中滿是思索，「姐姐生性如此，就算有爹爹在，怕也不會有太多的不同。」

  「只是女兒覺得，從前的事已經無法改變，爹爹還是應該多關注以後的事，等姐姐醒來再做打算。」

  「是這個道理。」朱老爺看了看天，眼中似乎有淚水流淌，「我到底是做了什麼孽，你們兩個都……」

  朱語嫣低著頭，不知道該做出什麼樣的反應。

  她的安慰於朱老爺來說，就是隔靴搔癢，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待朱老爺情緒穩定了幾分，將祭祀節過完，朱靖珊也醒了過來，然而她的精神卻有些不對勁。

  朱老爺不敢再拖，連夜回到了朱家，請薛郎中來診治。

  然而薛郎中也不是無所不能，對於朱靖珊，他也是束手無策，使得朱老爺心中更是難受，只得先將朱靖珊安頓好，回到房間暗自神傷。

  朱語嫣也回到了自己的居室，立即叫來了白念珠。

  「阿珠……」朱語嫣剛一開口，就說不下去了。

  她有些討厭現在的自己，這樣的她和朱靖珊有什麼區別呢？

  不，她甚至比朱靖珊還要過分。

  朱靖珊雖然討厭她，卻從沒有明目張胆的做過什麼，而她卻默認白念珠把她變成精神失常。

  白念珠微微沉默，走到朱語嫣身後，伸手幫她捏著肩，「小姐覺得我太過分了嗎？」

  「你只是為了自保，我只是覺得自己過分。」朱語嫣神情萎靡，「我只是想給她一點兒教訓，我沒想過……會這麼嚴重……」

  「那如果我說，我只是在她的房間裡點了迷魂香，你還覺得過分嗎？」白念珠微微一笑，說不清笑容里到底帶著什麼。

  「如果她問心無愧，怎麼會變成這樣？她被嚇成這樣，都是她平時作惡太多，咎由自取！」

  朱語嫣一臉震驚，轉頭看著她，「你說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白念珠收回手，「我和她不一樣，我沒有強大的後台，也不會有人保我，我不會選擇什麼冒險的方式。」

  朱語嫣一下子就沉默了，她轉過身，半晌都沒有說話。

  「小姐，廚房裡還煮著菜，我先下去了。」

  白念珠離開了朱語嫣的居室，又去了趟廚房，將煮著的菜盛好，目標明確的直奔朱靖珊的居室。

  精神失常？

  她才不信。

  朱靖珊是什麼人啊，哪裡會這麼容易精神失常，說不定又是她裝出來的。

  所有人都知道朱靖珊徹底失了寵，門外的守衛都玩忽職守起來，白念珠輕而易舉就混了進去。

  「大小姐安，可曾用過晚飯？奴婢做了一點兒吃的，您要不要嘗嘗？」白念珠放下小菜，微笑著看著不遠處。

  朱靖珊坐在地上，髮型和衣服都有些凌亂，呆呆的看著天花板。

  只有白念珠開門的聲音，才吸引了她一點兒注意力。

  白念珠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表情沒有任何波動，「大小姐，您想過今天嗎？」

  「白……白念珠！」朱靖珊看了半天，終於認出了白念珠，猛地站起身，不管不顧的朝白念珠撲來。

  白念珠輕而易舉的躲過，「看來你對我真是印象深刻，都這個時候了，你還不忘殺我。」

  「白念珠，他們為什麼不去找你，為什麼要纏著我？明明和我沒關係！」朱靖珊看著白念珠，驚恐的捂著腦袋。

  白念珠微微歪頭，似是在思考「他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