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0章 我的眼鏡呢？

  客廳。

  洪非一個人坐在單人沙發上，左右兩側分別是彼得和托尼及其家人。

  彼得看著托尼，托尼也看著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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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得看得出托尼記得他，托尼也看得出彼得記得他。

  梅也記得托尼。

  只有佩珀和摩根不行。

  這對母子一直幸運地活了下來，他們受到了斯特蘭奇魔法的影響，不知道彼得是誰。

  但問題是，佩珀知道梅。

  所以她臉上帶著震驚和喜悅，因為這個死去的朋友居然和托尼一樣復活了。同樣她也有疑惑，那就是這個朋友為什麼帶著一個陌生的孩子？

  在斯特蘭奇施展魔法之前，死去的人靈魂已經進入了亡者之地，不再受到魔法的影響，只有活著的人，失去了對彼得的所有記憶和認知。

  彼得的眼睛紅紅的，自打在門外碰上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盯著托尼，似乎連眼睛都不捨得眨一下。

  如果不是佩珀和摩根表現出來的陌生，他也許會在第一時間衝上去撲倒托尼的懷裡。

  又或是他知道很快就能揭開真相，所以才沒有急著表達自己。

  不過，他這般思念甚至孺慕目光顯然讓年紀更小的摩根感覺到了莫名的危機，於是她睜開母親的懷抱，擠進托尼的懷裡。

  被托尼抱著坐在腿上後，她明顯鬆了口氣，再看彼得的時候，眼睛裡多了幾分俏皮。

  彼得醞釀了許久的悲傷情緒瞬間被衝破，他忍不住笑出聲來，在差點兒噴出大鼻涕泡的時候連忙低下了頭。

  這個宇宙，彼得和托尼的關係是截然不同的。

  「家父鋼鐵俠」也並不僅僅只是一個梗而已，它的確在很多方面都切實地貼合了兩人之間的關係。

  托尼嘴角揚起，摘下茶色眼鏡，轉頭看向洪非之時，眼中諸多思緒紛紛下沉，僅剩一道目光，名叫感激。

  「雖然我不認識你，但很感謝你救了我，確切地說，是你復活了我。當然，我也並不確定我是不是真的不認識你，畢竟，我發現有的人居然可以讓全世界都不認識他。」

  擦了臉的彼得抬頭，聞言羞赧一笑。

  梅拍了拍他的後背，顯然已經知道她之前死亡以後的故事發展。

  洪非淡然輕笑，伸手在空氣里抓出一瓶酒，給托尼倒了一杯。

  他見到托尼的時候也很感慨。

  這個托尼，和他那個宇宙的托尼也是不一樣的，不僅僅是因為他們擁有相似而不同的靈魂，也不是因為他們的年齡導致的外表差異，更明顯的，還是兩個托尼的氣質完全不同。

  一個歷經磨難與真正生死，另一個，雖然始終被教訓，但從來沒有真正面臨過絕望。

  換言之，每一人當下的狀態，都得益於過往的一切境遇。

  只是，看到這個托尼的時候，洪非仍不免懷想。

  托尼不徐不疾地喝了一口，咂巴著嘴：「我現在懷疑我也認識你。」

  「怎麼說？」

  「這酒跟我經常喝的完全一樣。」

  洪非笑得很開心：「因為這是從你家拿的。」

  托尼的眉毛頓時擠了起來。

  頓了頓，他也笑了起來：「我的品味還不錯？」

  「挺好。我以前有個朋友，他也喜歡喝這個。」

  「哦？那也許我可以請他喝一杯。」

  「他死了。」

  「……」

  洪非搖了搖頭，轉頭看向彼得。

  托尼也隨之看了過去，他笑容微微收斂，問道：「我的眼鏡呢？」

  聞言，彼得臉上僅存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羞愧和歉意，他微微低頭，輕聲開口：「對不起……」

  「對不起？」托尼眉頭一鎖，「你對不起誰？」

  彼得垂頭不語。

  托尼原本並不生氣，可看到他這副模樣頓時就不舒服起來：「把頭抬起來，看著我。」

  他的聲音稍稍有些嚴厲了，這讓懷裡的摩根又些害怕，她怯怯地拽了拽父親的衣服。

  托尼低頭之際，溫暖笑容再度上浮。

  佩珀雖然不記得彼得，但是先前和當下的場景，已經讓她心中有所猜想，她也輕輕搭上托尼的手腕，小聲說道：「他還小。」

  托尼臉色無奈，嘴上卻不饒人地說：「就算沒有那失去的五年，他也早就成年了，對吧，梅？」

  忽然被點名的梅輕輕頷首，她摸著彼得的頭髮，誠摯地對托尼說：「斯塔克先生，我為彼得的莽撞向你道歉。」

  洪非此時插話。

  「梅，托尼和彼得可不只是朋友或者隊友。」

  這算是一個提醒，因為從真正的血緣關係上看，明顯梅和彼得是一家人，托尼再怎麼培養和對待彼得，他們也沒有確切的關聯。

  好在，梅是一個聰明人，所以聽到洪非的話後，她頓時恍然，收起放在彼得頭上的手，又道：「不過，他確實該被好好教訓。」

  彼得受傷回家後，梅不會責怪他，只能給他簡單處理傷口，然後給他一個溫暖的擁抱。但是這並不代表梅不會教育彼得，然而每一個人的專長領域有所差距，在很多時候，她無法真正給予彼得確切的教育和引導。

  以前，這種事兒都是托尼在做。

  後來托尼犧牲了自己，彼得也失去了自己的領路人。

  提到眼鏡，能想到的，就是那位神秘客。

  真正危機爆發的關鍵，就是在彼得將托尼贈與自己的眼鏡，交給了那個騙子之後。

  可能除了彼得自己，其他人都很難理解他這樣的選擇，包括洪非在內。

  即使有再多諸如壓力等等的解釋，也無法說明他為什麼會把那麼關鍵重要的東西交給一個才認識了不久的人，並且那時候在他的認知里那還只是一個外星人。

  這得多大的心啊？

  顯然，托尼已經知道自己死後發生的各種大事了。

  而與他和彼得密切關聯的，就這麼一件。

  隨著梅的話音落下，托尼看著彼得，目光也愈發地嚴厲。

  天知道當他從佩珀口中得知這件事情以後有多麼的震驚和難以理解。

  雖然佩珀忘了彼得就是蜘蛛俠的事實，但是後續發生的事情，除了這個信息意外，多元宇宙的入侵也沒有從人們的腦海里消失，大家都知道紐約來了三個蜘蛛俠和一堆莫名其妙的反派。

  這種事情，托尼用屁股想都能完成前後的串聯。

  也就是說，剛剛落下帷幕不久的三個蜘蛛俠和一堆反派事件，追溯源頭，也就是彼得把他的眼鏡交給了別人。

  托尼要是不生氣，他就不是托尼了，甚至他覺得如果自己死後仍有感知的話，那他一定拼命咬牙也要掀開棺材板、刨開泥土爬出來給彼得狠狠地來一下。

  彼得不敢抬頭，不知是害怕，還是羞恥。

  托尼覺醒了自己的人設，嘲諷道：「怎麼，當初那個敢不顧命令一意孤行的蜘蛛俠，現在連頭也抬不起來了？」

  頓時，彼得身子微微一動，緩緩抬頭。

  他的眼眶又紅了，整個人羞愧難當。

  見狀，托尼憋在喉嚨里的許多話頓時也說不出來了。

  再怎麼說，當時的彼得也只是一個高中生，他的壓力托尼已經無法理解，所以他的選擇……大概也有著不為人知的理由吧？

  關鍵時候，洪非又開口了。

  他靠在柔軟的沙發里，雲淡風輕地說：「作為一個超級英雄，甚至作為一個有智慧的生命，行動可以失敗，選擇也可以出錯，但前提是，對事物的分析和認知一定不能盲目且愚蠢。」

  彼得咬著嘴唇，強忍著沒有再低下頭去。

  而托尼、佩珀和梅聽到洪非的話以後，也不僅遺憾地瞥了彼得一眼。

  托尼輕輕吸了口氣，一邊點頭一邊說道：「一針見血。」

  彼得磕磕絆絆地說：「我……我知道錯了，那件事發生以後……我想了很多，我也認為自己當時的決定是愚蠢的，就算他真的是個好人，我也不應該在那麼短暫的時間裡，那麼輕易地選擇相信他，更不應該把斯塔克先生留給我的東西，輕易地交給……任何人，呼……對不起，斯塔克先生，我辜負了你的信任！」說著，他站起身來，面對托尼深深鞠躬。

  彎腰時，淚珠奪眶而出。

  聽到這些，托尼的臉色也轉好不少，看到桌上那一滴水花兒，他更是快速地心軟下來，於是連連擺手：「坐下吧，你的動作讓我感覺自己像是又被埋起來了。」

  佩珀在旁邊輕輕拍了他一下，這話聽起來就很不吉利。

  「雖然出現了一些問題，但好在你都擺平了，這還不錯，沒有讓我對你徹底失望。」托尼跟著又說。

  剛坐下的彼得如坐針氈，梅在一旁看著雖然心疼他，卻也沒有直接插手。

  托尼想了好一會兒，突然擰著眉頭說：「其實，這件事倒也不能全怪你，神盾局還在，弗瑞也沒死，你至少也在神盾局的重點關注名單上，他們為什麼沒動作？」

  「他們……他們在的，只是……」

  「哦，我知道，磨練你？」

  「應該是這樣，只是我搞砸了。」

  托尼瞬間冷笑：「呵……我更願意相信是弗瑞自己玩砸了。」

  彼得默不作聲。

  托尼越想越氣。

  試想，你死之前，明明安排好了自己的家人，也給自己看好的後輩留下了助力，這些都是在綜合條件考慮下做出的計劃。

  可偏偏，托尼認為最能幫助彼得成長的，一個成熟的全球性機構，卻在關鍵時刻沒有起到應有的作用。

  雖然彼得本身也有問題，但作為長輩，托尼肯定第一時間把第一責任推給更加成熟穩定的那一方，更何況，那還是老奸巨猾、性情多疑的尼克·弗瑞。

  「神盾局真的越來越讓人失望了。我會去找尼克·弗瑞，但是，你的問題也同樣不能忽視，你現在應該上大學了？」

  彼得點頭：「很快就要開學了。」

  「大學……一年夠了吧？或者半年？別告訴我你做不到，那樣我真的會對你失望的。」

  彼得愣愣地眨了眨眼。

  梅：「大學有四年。」

  「我知道，梅，但是彼得不一樣，他是個聰明人，雖然可能比我差一點，但是我想最多一年時間可以畢業了，對嗎？」

  彼得：「我覺得可以。」

  「好，那我給你一年時間，畢業之後，學習還是要繼續的，但那個時候就不用繼續待在學校了，到斯塔克工業來，我得讓你知道，真正的天才是怎麼學習、工作和處理問題的。」說著，他忽然回頭看向佩珀：「我的公司應該還在？」

  佩珀微笑：「早就倒閉了。」

  彼得度過了令人窒息的「審問」環節，臉上也終於露出笑容。

  洪非旁觀全程。

  他忽然覺得，這群人根本不是來看他的，而是來他這裡聚會聊天的。

  這樣也好，反正，他跟這些人實際上也並不是很熟。

  看到這裡的人，他只會想到了自己宇宙的那些人。

  解決完了內部問題，托尼再度轉向洪非：「我覺得我應該給你一些實際的報答。」

  洪非笑了起來：「你想給我什麼？」

  「除了我的家人。」托尼的神態無比認真，「就算是你想要斯塔克集團，我也可以把我的股份全部轉讓給你，甚至幫你說服更多股東讓你得到更大的份額。」

  洪非微笑婉拒，他現在對錢真的沒有任何興趣。

  「如果你真的想報答我的話，那就好好活著吧。」洪非看向他懷中的摩根，這個小姑娘總是會偷偷地看他一眼，被發現後立刻羞澀地把頭埋在托尼胸口。

  托尼警惕起來。

  「任何孩子，都最好擁有一個完整的家庭。」洪非沒有忘記自己上輩子是孤兒，這輩子來了以後也已經失去了父母，「而且，多餘不論，你過去的選擇，也證明了你值得活下去。」

  洪非雖然不是一個純正的好人，但他向來對真正的英雄報以敬意，他可以因為立場問題而殺了他們，但不會隨意地去詆毀他們。

  當然，他們的感謝，洪非也理所當然地接受了。

  臨別前，彼得投來詢問的目光。

  洪非摸著他的頭說道：「如果你想徹底解決問題，那就去找斯特蘭奇，如果你想保持神秘，那就用我給你的東西，讓那些你想讓他們知道你身份的人記起你來。相信我，無論你怎麼選擇，都不會再有麻煩了。」

  彼得微微點頭，旋即反問：「洪叔，你有什麼建議呢？如果你是我，會選擇哪一個？」

  「我不是你，所以我不知道如果我是你我會怎麼選，但我的建議是前者。」

  「為什麼？」

  「因為這樣一來，就再也沒有人能夠用我的真實身份來威脅我了，我最討厭別人威脅我。而且這樣一來，你只能變得更強，做的更加警惕，才能更好地保護你的家人，畢竟就算你隱藏的再好，也會被人發現蛛絲馬跡，這種情況下，假使有人突然對付你的家人朋友，你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遺憾會讓你痛苦終生。

  而且，你知道蝙蝠俠嗎？我覺得，其實整個哥譚市都對他的身份心知肚明，但偏偏大家都裝作不認識他是誰，哪怕出現各種問題，人們只能說蝙蝠俠怎樣，卻不敢說布魯斯·韋恩如何，這其實也是一種智慧。因為人們會覺得，蝙蝠俠不會殺人，布魯斯·韋恩不一定，哪怕布魯斯·韋恩也不會，但他的韋恩集團就說不定了，它可以不殺你，但可以逼你自殺。」

  「嘶……洪叔，你說得……好黑暗。」

  「無黑暗，不DC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