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蔣姨娘之死

  二皇子離開之後，屋子裡的氛圍有些尷尬。

  胡秋兒沒說話，倒是黎妃，站起身道：「既然貴妃娘娘無恙，那嬪妾就告退了。」

  胡秋兒打量了一眼黎妃，在她就要踏出門的時候，慢悠悠的開口：「本宮當初的承諾依然有效。」

  黎妃的身子晃了晃，轉過頭：「可如今二皇子在春華殿。」

  胡秋兒知道黎妃心中有疙瘩：「不管他在那裡，你都是她的母妃。」

  胡秋兒站起身，目光卓然：「黎妃，你自己回去想想。若本宮真有好歹，你豈只不會有再有下一個？」

  黎妃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胡秋兒，最終什麼都沒有說。

  

  蔓菁重新端了茶進去，見自家主子神色悶悶，低聲道：「娘娘，黎妃娘娘那邊……」

  「希望她早些明白過來了。」胡秋兒目光透著一絲疲憊。

  「娘娘是說昨天的搜宮？」

  胡秋兒點了點頭，隨即道：「罷了，不是什麼大事兒，待會兒你去查查昨天的結果怎麼樣？若是能夠做實是前朝餘孽所為，那便最好。」

  只是蔓菁回來的時候，神色頗為嚴肅。

  「娘娘，事情不太好。」

  胡秋兒鮮少見蔓菁的神色這麼的嚴重。

  「發生了什麼事兒？」

  「那個人被抓到了。」

  胡秋兒手裡的熱茶就這樣撒了下來，澆在了她緞面的鞋子上，她卻根本顧不上。

  「怎麼會這樣？」

  蔓菁將門關緊，然後小心翼翼道：「娘娘，若是真的是這樣，您要如何？」

  胡秋兒握緊了手，指甲已經扣進了肉里，卻仿佛絲毫沒有感覺一般。

  還沒等胡秋兒想出什麼法子來，穗華就敲了敲門道：「娘娘，姚慶公公來了。」

  胡秋兒和蔓菁對視一眼，神色不太好。

  蔓菁瞧著胡秋兒身上灑的茶水，連忙尋了乾淨的衣服和鞋子換上，又吩咐了穗華將人領到偏殿先去喝茶。

  等胡秋兒換好了衣服出來，姚慶手裡的茶已經添了兩次了。

  「讓姚公公久等了，方才濕了鞋襪，這才耽誤了時間。」

  姚慶神色如常，並沒有因為如今的事情對胡秋兒的態度有任何的變化，笑著道：「奴才奉皇上之命，讓娘娘跟著奴才一起走一遭。」

  胡秋兒點了點頭，吩咐了穗華留在春華殿裡，帶著蔓菁走了。

  去乾陽殿的這一路，胡秋兒心思百轉，她從沒想過這一條路有一天會這麼快，快到她還沒有想好前方的路要如何走，就已經到了。

  姚慶躬著身道：「娘娘，到了。」

  胡秋兒深吸了一口氣，神色如常的進了乾陽殿。

  乾陽殿內宛如春日一般和煦，胡秋兒將手爐和大氅脫下，這才進了內殿。

  豐帝的神情似乎並不太好。

  「臣妾見過皇上。」胡秋兒微微福禮，神色如常，好似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貴妃來了。賜座。」

  胡秋兒落了座，立馬就有宮人端了茶來。

  胡秋兒沒動那茶，反倒是安安靜靜的坐著。

  豐帝似乎在忙，方才說了那句話之後，就不在說話。

  內殿裡面安安靜靜的，胡秋兒面色平靜的很。

  等豐帝抬起頭來的時候，看到胡秋兒端坐著，有些詫異道：「貴妃怎麼不說話？」

  胡秋兒微微一笑：「瞧著皇上忙，臣妾不好打擾皇上。」

  豐帝喝了一口茶，看了胡秋兒一眼：「齊王交代的那前朝餘孽已經被抓到了，只是有人說這人長得像胡夫人，貴妃怎麼看？」

  胡秋兒當即露出驚訝的表情：「我母親幾年前就已經去世了，這人竟長得如此之像？」

  豐帝似乎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話有些歧義，於是解釋道：「倒不是原配胡夫人，而是繼室胡夫人。」

  胡秋兒微微蹙眉：「那位繼室，臣妾並不很熟悉。」

  豐帝見狀，吩咐了身邊的太監一句。

  沒多久，胡秋兒就瞧著蔣姨娘被兩個侍衛押解上來。

  和明顯，她是受了一番折磨的，身上全是傷口，頭髮凌亂，臉上更是沒有一處好地方。

  胡秋兒的心被緊緊的揪在了一起，險些有些喘不過氣上來。

  豐帝自然見到了胡秋兒這番變化，體貼道：「貴妃可還好？」

  胡秋兒深吸一口氣，指甲深嵌肉中，逼迫自己冷靜下來，方才開口：「皇上，臣妾頭一次見到如此情景，有些不適，還請皇上贖罪。」

  「貴妃長居宮中，見到這場面害怕也是情理當中，不過貴妃好好瞧瞧，這人的樣貌。」

  雖是這麼說，但是豐帝明顯不準備給胡秋兒任何喘息的機會，直接讓那兩個侍衛將人提到了胡秋兒的面前，其中一人更是抓住了蔣姨娘的頭髮，逼迫她看向胡秋兒。

  蔣姨娘的臉上全是血，右臉高高腫起，額頭上有傷口，眼睛更是被血糊住，只能眯著眼看人。

  可胡秋兒明顯看到，方才那侍衛提起蔣姨娘頭髮的時候，蔣姨娘倒吸了一口冷氣。

  蔣姨娘此時也看到了胡秋兒，她的眼裡浸出了淚水，混著血留下，一時間讓人分不清。

  胡秋兒就這麼怔怔的望著她，想要上前去抱住她，想要跪求皇上，可是她的身子仿佛被釘住了一般，絲毫不得動彈半分。

  突然，蔣姨娘像是收到了什麼刺激一般，猛地就朝胡秋兒撞去。好在那些侍衛眼疾手快，制住了蔣姨娘。

  胡秋兒就看在蔣姨娘倒在了自己的腳邊，卻無能為力。

  蔣姨娘看著胡秋兒，最後狠狠的一咬，血從她的嘴裡慢慢流了出來，流到了乾陽殿內鋪著地毯上。

  那兩個侍衛明顯瞧著這人不對，仔細一看，這女人竟然咬舌自盡了。

  蔣姨娘像一條狗一樣被人拖了出去，她最後用盡全力睜開眼睛看了胡秋兒一眼，卻只看到了她的那雙繡鞋。

  豐帝瞧著這人竟然死了，自然心中不快，讓人將屍體拖了出去。又瞧著胡秋兒半晌都沒有回過神的樣子，不由提醒道：「貴妃，你方才瞧清楚了？」

  胡秋兒木木的轉頭，有些木然的搖了搖頭：「臣妾沒瞧清楚，那女人的樣子……」

  說到這兒，她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她這樣子，看在豐帝的眼裡，看似是她方才因為那個女人的動作而受驚了，這會兒子嚇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朕倒是命人查了，胡家抄家的時候，她並不在，所以，胡家的事情應該是因為她而起。所謂的流言，應該也是她在幕後操控。」豐帝話冷冷的在胡秋兒的耳邊迴響。

  胡秋兒張了張嘴，眼中含著淚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但是這副表情看在豐帝的眼裡，就是她此時得知真相，極為震驚。

  「朕當初也懷疑過胡家的事情，只是沒想到會是這樣。」豐帝嘆了口氣：「胡家的事情，朕會細查，給你一個交代，也給胡家一個交代。」

  「臣妾叩謝皇恩。」

  回了春華殿，胡秋兒都還處於巨大的震驚之中。

  蔓菁方才沒進去，但是她在外面也猜到了裡頭發生了什麼事兒。

  那兩個侍衛拖進去的應該是那位，只是出來的時候，人已經死了。

  雖然不知道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的，但是此時必然不小，否則的話，貴妃不會到現在都還沒有緩過神來。

  瞧著還沒回神，仍有些哆嗦的胡秋兒，蔓菁讓穗華去太醫院拿了鎮定的湯藥來。

  胡秋兒看都不看蔓菁手裡端著的湯藥。似乎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

  外面的天已經黑了，從中午開始，胡秋兒就這麼坐著，一直到了現在，那藥也是熱了又熱。

  「娘娘，您把藥喝了吧。」蔓菁終究還是有些看不過去了：「你喝了藥，睡一覺就好了。」

  只是胡秋兒沒有半分的反應。

  蔓菁嘆了口氣，將那湯藥遞到了胡秋兒的跟前。

  胡秋兒宛如沒有生命的木偶一樣，任由蔓菁將那藥餵到了自己的嘴邊。

  蔓菁好不容易伺候胡秋兒喝下那碗寧神湯，見胡秋兒似乎有些困了，這才鬆了口氣。

  「娘娘，您睡會兒吧，醒來了就好了。」

  藥物帶來的入睡感席捲而來，胡秋兒閉上了眼睛。

  蔓菁看著胡秋兒的呼吸逐漸均勻，鬆了口氣。

  只是到了半夜，她被一陣悽厲的尖叫給吵醒了。

  等她披著衣服，拿著蠟燭進去看的時候，就看到胡秋兒正驚恐的抱著被子，坐在床上。

  「娘娘，您怎麼了？」

  「死了，她死了。」胡秋兒聲音哽咽，仿佛這回兒子才反應過來：「她就在我面前，咬舌而死。」

  蔓菁將燭台放在一邊，坐在了床邊，握著胡秋兒那顫抖的手：「娘娘，一切都過去了，你放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胡秋兒靠在蔓菁的肩膀上，嗚嗚咽咽的抽泣，似乎是藥效襲來，她又慢慢的睡了過去。

  瞧著自家主子安然入睡，蔓菁鬆了口氣，替她掖好了被子，這才回了外頭。

  翌日天明的時候，胡秋兒終於醒了過來，她看著頭上那熟悉的帷幔，還有充斥在鼻尖那熟悉的香味，終究回過了神。

  蔣姨娘死了，死在了她的面前，為了不讓皇上知道她和自己的身份，寧願咬舌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