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沒有不喜歡錢的人

  有李慧珍提供素材，沈復得到了許多八卦，同時對林向北也起了同情之心。

  沒想到林向北同志以前過的那麼不容易，不過好人有好報，她以後肯定會過上好日子。

  不過沈復沒有偏聽偏信，而是又在生產隊裡找了幾個人採訪。

  林家的事鬧的基本上人人皆知，說法都跟李慧珍差不多，不過沒有她那麼誇大。

  沈復心滿意足回去寫稿子，覺得獎金離他已經不遠了！

  「向北啊，你看二嫂子說的好不好？等沈記者把事情登出來，向南那死丫頭看了肯定氣的頭頂冒煙。往後二嫂子要是有事要借自行車，你可得借來用用，別藏著掖著的。」

  

  「二嫂子，自行車是陳凡哥的不是我的，你要是借得問他，我不管。」

  李慧珍嘖了聲，「他的不就是你的！他在你家住，你要是想用、想借給誰，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那也不行。就跟你家似的，秀蘭嫂子的收音機，要是不問一聲，你敢用嗎？」

  李慧珍當然不敢，王秀蘭把錄音機當成寶貝疙瘩，除了婆婆，誰也不許碰。

  這麼說，他口水費了一堆、說了一籮筐的話，都白說了！

  自從知道林向北又得了很多好處，林向南的氣就很不順，連吃晚飯都跟搶似的，看也不看顧漢書，還好幾次搶走他原本要夾的菜。

  氣的顧漢書好幾次想扔筷子發脾氣，想到自己還沒搞定的主任之職又忍下。

  雖說推脫好幾次說沒關係，但他知道自己越是那麼說，林向南就越要幫他弄來，屢試不爽，這一點上，這個鄉下媳婦還算有點用。

  「向南，你今天怎麼了，誰惹你生氣了？」

  「還能是誰，還不是林向北和李慧珍！你沒看見，今天李慧珍是怎麼陰陽怪氣說我的。不就是巴結上大人物、人家送給她點小恩小惠，全生產隊就跟煮開的熱水似的，一個個直冒酸泡、趕著巴結她，有什麼了不起的。人家大領導忙得很，不過是給點好處打發了，還真以為能跟書記說上話呢！」

  顧漢書心想，心裡不冒酸水你在這說什麼酸話，可是這會兒他只能順毛擼。

  「你說的對，不過生產隊的人大多沒什麼文化，哪裡知道什麼叫風骨，看見有好處就想著貼唄，等過去這段時間就好了，咱沒必要生氣，氣壞了身子不值當我也心疼。」

  林向南越看顧漢書越覺得這人怎麼那麼好，那麼好的人被她搶到手，真是老天爺眷顧。

  她往他肩膀上一靠，「漢書你說的對，我賺我的錢，才不理他們。」

  還有顧漢書，她一定要讓他當上主任，成為人上人，以後生產隊誰見她都要誇她嫁了個好丈夫。

  吃完飯，林向南收拾完桌子，「你要去打牌嗎，我有點生意上的事得出去一下，你走後把門鎖上就行。」

  走到紅星生產隊，找到丁寡婦推出那輛二手自行車。

  不就是自行車嘛，她也有！有什麼了不起。

  摸摸兜兒里的手錶，還在，林向南騎著自行車朝著打聽好的村小學校長家裡去。

  錢校長家住在前進生產隊，離這邊比較遠，每天也要騎著輛叮鈴哐啷的破自行車上下班。

  到了前進生產隊，又打聽了下錢校長家的住處，林向南把自行車停在一間破敗的院落房門前，敲門。

  「誰呀？」

  門打開，正是錢校長，有股淡淡的中藥味。

  「錢校長，我是顧漢書老師的妻子林向南，我想跟您談談我丈夫當主任的事。」

  聽到她是為這件事而來，錢校長覺得沒什麼可說的，便想關門，屋裡傳來咳嗽聲。

  「老錢，誰啊？」是他老伴。

  「啊，是學校里一個學生的家長！你先進來說吧。」大半夜的，站在門口不合適。

  進到屋裡，藥味更濃了，院子角落裡有剛剛熄滅的木柴，進了屋，桌子上擺著個砂鍋，錢校長用抹布墊著，端起砂鍋把裡面的藥過濾盛進碗裡，藥渣倒回砂鍋里，等下倒在門口。

  因為有個說法，說這樣會把病給踩走。

  藥得等著涼一涼才能喝，錢校長把林向南叫到另一間屋裡，問，「我原本覺得顧老師書教的好，平時對學生們態度也不錯，想提拔他當主任。可是後來聽說你們夫妻打架，你還常年不去勞動，德行上有一定問題。所以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主任的新人選也定下，你還找我做什麼？」

  這些林向南已經想好說辭。

  「那都是謠言，錢校長您不要信那些鬼話。說我欺負妹妹，可真是冤枉，我妹從小就喜歡幹活、吃飯也挑食，如果我搶著洗衣服她都要發脾氣，至於生產隊裡那些人就喜歡信他們願意信，我解釋根本不聽。還有別的，哪家夫妻沒有吵吵鬧鬧的時候，就連校長您也跟妻子拌過嘴吧。」

  「漢書教的多好、對孩子多喜歡您都看到了，這些親眼所見的東西別人騙也騙不了您，為什麼光憑著幾句謠言就不給他這個機會？」

  林向南把口袋裡的手錶塞進錢校長手裡。

  手是一直扣著的，錢校長只覺得沉甸甸、有點涼，也不知道是什麼。

  「請您一定要再給漢書一次機會，他真的是個好老師、也會成為一名負責的主任，把咱們小學教的更好，讓更多孩子考上初中、也讓更多女孩子別只知道長大嫁人，多學點文化知識要是考上高中當工人也不是不可能。」

  「這點小小的禮物請您收下，要是願意用就自己用，不用賣了也行。聽說錢校長的妻子病的挺嚴重的，換成錢應該能買不少藥。」

  林向南說完，就聽見隔壁屋又傳來快要把肺咳出來的咳嗽聲。

  錢校長自認這輩子行得正坐得端，清苦一輩子，就算別人送的一根大蔥也不要。

  可是老伴嫁給他沒過過什麼好日子，老了老了又得了肺病，買藥花光了家裡所有的錢。

  西藥吃不起，就改吃中藥，原本應該一天喝兩次，也縮減成兩天喝一次。

  聽到老伴呼哧呼哧喘不上氣的聲音，錢校長的手推不開了。

  「看樣子我對顧老師確實不太了解，這件事我會重新考慮的。」

  林向南笑了，她就知道天底下沒有不喜歡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