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繡花合作社

  吃完飯。

  「我去大隊長家一趟，你要是出去就把門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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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凡不打算出去了，恐怕明天兩條腿都走不動路。

  「這麼晚了還去大隊長家幹什麼，要不等明天吧。」她不累嗎？

  林向北已經往外走，「明天可能就來不及了！」

  大隊長一家人正在門口納涼。

  昨天下了那麼大的冰雹，今天天氣分外晴朗，土裡的水分劇烈蒸發，一整天都潮轟轟的特別悶熱，衣服都貼在身上。

  到了晚上好不容易涼快點，當然要出來透氣。

  「胡叔，乘涼呢！我有點事找你，能不能私底下說？」

  這話似曾相識。

  對了，林向南也說過，某些方面來說，這倆人也不愧是雙胞胎，只是她該不會也是想走關係吧。

  家裡沒人，胡興邦讓她進院子。

  「胡叔，您該不會讓我就在院子裡說吧？這件事特別重要，咱們還是進屋比較保險。」

  胡興邦心想能有多重要的事，比今年玉米的產量還重要嗎？但只要不違反原則問題，其實他還是很好說話的，於是又進了屋，屋裡明顯比外面憋悶。

  「是這樣的胡叔，你有沒有想過萬一後面還是有自然災害、咱們的玉米減產，大伙兒冬天要餓肚子怎麼辦嗎？」

  他當然想過，而且經常愁的晚上睡不著，大黑眼圈都出來了。

  為了安撫大家的心，只是這些從來都沒擺在明面上過。

  可是這種問題所有生產隊都沒辦法，她一個剛十八的孩子能有辦法嗎？

  林向北還真就有辦法，她給胡興邦舉了個例子。

  「胡叔您經常去縣裡開會，緊跟縣裡方向，應該聽說過隔壁市有個劉家灣生產隊吧？」

  胡興邦當然聽過，都是一個省的而且就在隔壁市，所以不知道別的也得知道它，因為那是他們市最出名的生產隊。

  為什麼出名呢，當然是人家日子過的好、農民有錢！

  生產隊不就是種地賺工分嗎，又不許個人做生意，按理來說大伙兒都差不多，為什麼人家就過得好呢？

  其實原因很簡單，就是劉家灣生產隊搞了個編織合作社。

  沒有工廠，各家各戶就是生產基地，農閒時用麥稈、柳條之類的東西編花籃之類的工藝品，然後以生產隊合作社的名義進行買賣，賣的錢一部分歸生產隊，一部分分給社員。

  這樣一來社員們有錢，生產隊也有錢，胡興邦聽說人家那邊的路都是鋪的紅磚，下雨從來不會被板車軋的坑坑窪窪。

  胡興邦一個機靈，難道林向北說的是這個主意？

  「你說的該不會是讓咱們生產隊也搞合作社吧？」

  林向北豎起大拇指，「胡叔你真厲害，這麼好的主意都能想到！」

  胡興邦無語，這不是她想的嗎？

  其實聽說人家生產隊日子過的那麼好，怎麼不饞呢，饞也沒辦法，他想不出能搞點什麼，就算搞了，賺錢還好，賠錢了呢？社員們還不都得怪他。

  要是在年輕的時候，人比較熱血衝動、也不考慮後果，說不定真能搞一搞，可是老了想的就比較多，也怕自己沒有那個精力。

  「別在這給我戴高帽子，那不是你想的嗎？」

  林向北搖頭，「哪兒呀，我就是想跟胡叔說說話，這確實是您自己說的。」

  這孩子，把他帶溝里去了。

  「別跟我耍滑頭，你要是有什麼想法就說說，我先聽聽看。」反正聽聽而已，又不是真的做。

  「嘿嘿，那我就說了，不過我也是平時胡思亂想的，還得胡叔幫忙參考參考。我想開的是繡花廠合作社。」

  越說林向北就越神采飛揚，「您知道的，我從小跟媽媽繡花，繡的還不錯，另外其實咱們生產隊也有不少人會簡單的繡花，只是比較粗糙，沒真正好好學過。我打算農閒時尤其是冬天，把這些人組織起來學繡花，賺了錢可以建設生產隊，大伙兒也能吃飽肚子。」

  沒錯，她做這些的最根本原因就是想吃飽肚子。

  「繡花啊？那東西能賣錢嗎？」而且這玩意大伙兒對它的態度有的地方好、有的地方壞。

  有人認為那是資本主義，是享樂主義，不能體現艱苦樸素的作風。

  但是國營廠子裡也有繡花廠，就在首都，專門繡結婚用品，被罩、枕巾什麼的。

  胡興邦是個粗人，不懂繡花，在他看來那只能往衣服上繡，怎麼賣？還得學做衣服嗎？

  「怎麼不能！能繡的東西、可繡的東西多了！比如說，咱們可以在衣服上繡字，『勞動最光榮』怎麼樣？還可以在帽子上繡五角星，我們可以一邊勞動一邊感受祖國的美好和偉大，是五角星讓我們有了和平的生活！」

  原本胡興邦沒太當一回事，但是越聽她說，越覺得確實有點靠譜是怎麼回事？甚至隱隱有些躍躍欲試，很想在這把年紀再來把激情燃燒的歲月？

  「胡叔，你覺得我說的怎麼樣？」

  他真沒辦法說出不好來。

  他當過兵，最珍惜的就是那套舊軍裝，高洋下鄉時戴了頂舊帽子，都引得村里小孩總是圍著他看，想借帽子戴。

  還有人專門買軍綠色的布自己做帽子，就仿照著那個做，也能引得朋友羨慕，因為軍綠色的布也非常難買。

  如果他們仿照那個樣式做，還繡上五角星，應該也會很多人想買吧？反正他就很想買一頂。

  「不成，這不是件小事，你得讓我想想。」

  林向北急啊，哪裡等得起他磨磨蹭蹭的想。

  「胡叔，萬一今年真的有澇災，咱們紅高粱生產隊社員們的肚子不能等啊！總不能您想兩三個月決定搞，讓大伙兒餓著肚子弄吧。更何況還得說服縣裡、教社員們繡花，這些也要費很長時間。要是及早弄，說不定還可以在入冬前賺一筆錢呢！」

  林向北的話確實也對，胡興邦的腦海里天人交戰。

  這個說她說的值得一試，說不定繡花廠就是能給大伙兒救命的！

  那個說還是太冒進了，要是合作社那麼容易，其他生產隊怎麼不搞？年輕人想的太簡單，縣裡那邊也不容易說服的。

  「大隊長！」

  「這件事既然是你提的，回頭我就把你的想法跟縣裡的領導說說，但人家同不同意我不保證。或者你有辦法讓他們同意，我肯定也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