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長期提款機

  這……

  林向西腦子被繞的有些暈，是怎麼繞到上綱上線來的？

  「我們沒說要帶你去享受啊！是彌補、彌補！你小學是白念嗎？而且就算去縣城，也不妨礙你種地，大不了晚上回來、早上再回去！」陳娜害怕真的被定性成小資，居然把兩人私底下的盤算說了出來。

  「所以你們就是說說而已，其實是讓我去家裡做苦力的？還早晨回來、晚上回去，白天在村里種地，晚上再去給你們洗衣服帶孩子……」

  林向北捂住嘴，仿佛快被這悲慘的事實震驚到哭出來，「二哥二嫂，這叫補償嗎？你們是想累死我，這樣紡織廠里就不會有人知道你們做的事了，這是謀殺！警察叔叔呢，我要找警察叔叔保護我！」

  如果沒有一邊叫、一邊右手胡亂揮舞豁口菜刀，就更好了。

  高洋怕她激動之下誤傷友軍，都改成躲到陳凡身後，從肩膀那裡鑽出頭。

  「哇，你們太可惡了，沒見過那麼對待親生妹妹的，等把她騙走還不知道怎麼虐待她，我要寫信給你們的工作單位，揭發這對喪心病狂、心如蛇蠍的夫婦！」

  所有人都被林向北帶動的情緒激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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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凡也很生氣，拿著燒火棍幫忙助了助威，事實上不太擔心林向北。

  她那麼機靈，那些人欺負得了她才怪，畢竟他曾經是親身經歷者。

  林向西原本是想把林向北帶回去在所有紡織廠工人面前演個戲，順便給家裡找個免費保姆，結果目的沒達成，不僅沒有說動她，還激起生產隊的憤怒。

  「別、大家別生氣，都是誤會、誤會。」

  見解釋根本沒人信，咬著牙揚起手就給了陳娜一巴掌。

  「都是你亂說什麼，小北是我親妹妹、我怎麼可能那麼對她。小北、各位鄉親們，你們聽我說，我這次來是真的想帶她去縣城住段時間補償她。以前不知道她身體虛弱，才陰差陽錯造成了些誤會，知道後我就沒想過再欺負她。」

  「剛才的話也是陳娜自作主張說的，陳娜，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以後好好對小北？」

  陳娜被打的有點懵，但很快反應過來，捂著臉道，「說過，是我一時口快說錯了，都是我不好，你們別錯怪我家老林。」

  林向西的名聲現在是最要緊的，不能再出差錯。

  「可是你們有前科，我才不要相信你們。不過如果二哥願意做出點實際行動，讓我看到你們的真情實意，說不定以後還是可以做好兄妹的。比如說……我家裡的玉米面和雞蛋又快吃完了。」

  林向西會意，連忙拿出錢包，把裡面所有的錢和票一股腦拿出來，放在她手裡。

  「拿去買糧食買雞蛋，吃完了再來找二哥要！」

  只要別在寫什麼舉報信就行了！

  再來一次，把他定性成資產階級，別說什麼副組長，工作都得丟了，還得挨批鬥。

  有多少錢不知道，很零碎，但厚度還行，林向北很滿意。

  「二哥的誠意表現的夠了嗎？現在願意去二哥家住了嗎？」

  「不去。我說了要把汗水撒在泥土上，二哥自己進步，也別影響妹妹進步。你放心，高洋不會寫信的，去縣裡的路不好走，天也不早了，我們還得做飯，就不送二哥和二嫂了！」

  林向北暫時還沒想鬧的他們丟了工作，那也太便宜他們，當成長期提款機多棒。

  瞧瞧，買肉買雞蛋的錢這不就又有了。

  「既然二哥那麼客氣，我也不客氣了。等我把這些錢和票用完，肯定會再去要的！」

  林向西腳下趔趄，還真敢要？

  這不是他的小妹，是討債鬼！

  有孫奶奶一家虎視眈眈的看著，林向西想直接把林向北綁走都不行。

  人家要報效祖國、要種地，總不能不讓她種吧，那他倆就真的別想要工作了。

  沒把人帶回去，還損失了那麼多錢和票，連口水都沒喝，兩夫妻心疼的要死。

  兩人又渴又餓，更不想頂著大太陽回去，只好返回林向南家。

  「二哥二嫂，你們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顧漢書把兩人迎進屋，餓的抓心撓肺的林向西和陳娜就見屋裡支著的桌子上擺著四個炒菜、還有一鍋綠豆湯，吃的還是大白饅頭。

  「向南這幾天累著了，所以給她好好補補。二嫂，你的臉是怎麼回事？」

  林向西剛剛是真的下了狠手，這會兒陳娜的臉頰腫的老高，可她又不能說是他打的。

  等回了家關起門來怎麼鬧都無所謂，不能在外人跟前丟面子。

  「那什麼，不小心弄的，向南啊，你家雞蛋不是挺多的嗎，給我煮個雞蛋敷敷臉唄。」

  原因說的躲躲閃閃、含糊不清，要雞蛋卻半句客氣話沒有，頤指氣使的樣子弄得林向南心裡很不舒服。

  她是有很多雞蛋，但都是賣錢的，白給他們一籃子不夠還想白要啊！

  最後到底還是放下筷子煮雞蛋去了。

  告訴自己在沒有弄到碎布頭前先忍忍，沒必要跟錢過不去。

  等煮好雞蛋拿過來，林向西已經坐在她之前的位置上，手裡拿著個大白饅頭在啃，炒芹菜裡面的豬肉也少了大半。

  「三妹，我跟你二嫂早晨起來就過來了，一路累的半死到現在連口水都沒喝上。你自個兒重新拿個碗，哥不嫌你髒。」

  可是我嫌你髒！

  林向南和顧漢書都有潔癖，家裡買碗都會買花紋不同的，從不亂用。

  她決定等二哥走了就把那隻碗扔掉。

  重新盛了綠豆湯坐在顧漢書旁邊，顧漢書在桌子底下捏捏她的手，忍一忍。

  自己則給他們上眼藥，順便打聽打聽情況。

  「二哥二嫂你們不是去找向北了嗎，她怎麼沒留你們吃飯，這也太不禮貌了吧。」

  林向西：「誰說不是呢。向北真是越長越歪，咱們才分家幾年，她連我這個二哥都不放在眼裡。好心帶她去縣城過好日子，非說我們是享受、是小資，沒有把全部精力放在生產上，還要寫信給領導反映情況。你們說說，有她這樣把白的說成黑的嗎？」

  「最後還把我們往外趕，水都不給喝一口。還說房子咱們當初留給她了就是她的，沒資格管她跟男知青搭夥的事。我這一腔真心都餵進狗嘴裡去了！」

  顧漢書皺眉，「她這不是歪理嗎？我們不僅要工作，還得照顧家庭、有自己的生活，如果這就算小資，那全天下人都是小資。而且你們到底是長輩，哪有對長輩那樣說話的。」

  這話說到林向西心坎里去了。

  「就是，她一小學畢業、就認識幾個字的丫頭片子，也不知道從哪兒聽來的話就亂說，生搬硬套那些大道理，偏偏生產隊的人就是信。」

  想到給林向北的錢和票，林向西心疼的滴血。

  離下個月發工資還有半個多月呢，這半個多月怎麼過啊！

  嘴上卻說，「唉，不過到底是咱們的妹妹，臨走前看她可憐，還是給留了點錢和票。」才不是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