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不分。」
2024-04-27 05:33:33
作者: 滕谷
電話接通的瞬間,唐野吐出兩個字,「不分。」
程夏攥著手機,喉嚨被巨大的酸澀堵得密不透氣。
他等了會兒聽不到她的聲音,語氣焦灼:「你爸又打你了?」
程夏低聲哽咽著回:「沒有。」
電話里再次傳來他低沉卻堅定的聲音,「無論他們今後再說什麼你都別頂嘴,順著他們,他們想讓你怎麼做你就怎麼做,但是我們倆不分,你懂我的意思?」
程夏閉上眼,眼淚嘩地滾落下來。
他在電話里繼續道:「現在跟他們說再多都沒用,我打算用實際行動說服他們。等有了拿得出手的東西,再證明給他們看。我不著急了,穩紮穩打。你也沉住氣,你什麼都不用做,就依著他們。」
程夏攥著手機不住地搖頭,「不要,不要,你別再做無用功了,不管你做了多少,他們根本不在乎。我不想讓你再做為難自己的事了,我不想讓你因為我每天都過得這麼痛苦。」
她把喉嚨狠狠往下一壓,努力平靜地說:「唐野,我們分手吧。」
「不分。」
他的聲音硬得跟石頭一樣。
程夏一直在流淚,心口、胸口、喉嚨、舌底,全被酸澀堵得滿滿當當的,她要強行張大口才能呼吸。
「我說了,這輩子我就認定你了,除了你,我不會再找任何女人。你也要做到。不然你試試,你敢嫁給任何一個男人,
我會讓他嘗嘗後半輩子生不如死的滋味兒。」
「後悔了嗎,現在後悔也晚了,你是我女人,我老婆,任何人任何事都改變不了這一點,你記好了。」
「現在這點困難怕什麼?我遇見過的比這棘手,比這兇險的事多了去了,你這就退縮了,還博士呢,還主刀醫生,就這點心理素質?你提分手到底是看不起誰?我還非要讓你見識見識我的本事。」
「你信不信,有一天我會跟你爸坐在一張桌子上喝酒?你信不信我能做到?」
程夏攥著手機,一邊點頭一邊流眼淚。
他在電話里重複地問:「你信不信?」
程夏哭著回:「我信,但我不想。我不想你再受任何委屈了。我不願意你一忍再忍。我不希望你變得不像你自己了,我不願意你強行改變自己。唐野,我希望你像以前一樣自由瀟灑、無拘無束,我希望你快樂,我不希望你因為我帶上那麼沉重的枷鎖,那樣還不如我們沒遇見過。」
「不分。」
他還是斬釘截鐵的兩個字。
程夏掛掉了電話。
唐野接著把電話打了回去,裡面傳來對方已關機的提示。
他攥著手機恨不得把手機捏碎。
半晌,他編輯了一條信息給她發了過去,只有簡短的兩個字:「等我。」
唐野沒再去找程夏。
他還是白天在公司跟著安東熟悉各部門工作,晚上下了班,他繼續在公司上課。
他請了兩個家教,輪番給他上課,從晚上7點到11點,從周一到周日。
周六日白天還請了個老外教,給他補英語。
他像個擰緊的發條,每天除了吃飯睡覺的時間外,僅剩的一點零碎時間用來想程夏。
他每晚睡前會跟她簡單發兩句消息,有時會跟她匯報學習的進度,有時腦子累麻了,只簡單道一句「晚安」。
只是她一條都沒回過。
唐野沒再給她打電話,一次都沒有,他怕打不通。
兩周後,唐野找了個中午吃飯的時間去了趟和諧醫院。
他徑直去了外科,找了一圈沒見到人,護士說她在手術室,他坐在她辦公室里等了一個小時,沒等到她出來,把給她帶去的飯留下就走了。
他又去了和諧兩次,一次是白天上班時間,護士說她值夜班,他跑空了。
後來他又去找了她一次,她科里的同事說她被借調去鄰省醫院參加會診了,至少要在那邊待一周。
唐野知道她有意躲著他。
他不想逼她難做,沒再去找她,只隔三岔五地從顧念施那打聽一下她的近況。
聽到她健康無恙他就踏實了。
唐野每次跟顧念施這打聽完,顧念施轉頭就會一五一十地告訴程夏。
程夏每天都會看他發來的消息只是連一個字都不敢回。
她聽他們說他現在跟魔怔了一樣,天天不是上班就是上課,酒局飯局全推了,誰叫都不出去。
程夏故意不想見他,是不想再給他增添什麼學習動力,她想讓他放棄。
她怕他即便拼盡全力,吃盡苦頭,她父母還是不同意他們在一起。
從她父母的態度上看,這一點幾乎是肯定的,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
顧念施看著這兩人太難受了,卻不知道該怎麼幫他們。
她在程夏父母面前替唐野說話,還動員張宛如去勸薛梅。
從菜市場買菜回家的路上,張宛如對薛梅說:「上回念施被人設了套險些沒了命,是唐野從五十多層的樓上翻到樓頂上去,把念施救了下來。就從這一點上來說,唐野這孩子是個仗義的。」
薛梅冷哼了一聲,半嗔半怒道:「這麼說,他還成了你們家的救命恩人了,那你怎麼沒讓他給你當女婿?」
張宛如被問得一噎,薛梅繼續道:「說實話,我不是看不上他的人品,但他條件擺在這裡,他連小學都沒畢業,小夏是博士,兩個人天差地別。說穿了他就是一個混子,動不動就靠拳頭解決問題,現在這是什麼世道,沒腦子,拳頭再硬有什麼用?早晚一天得栽跟頭,到時候小夏怎麼辦?我現在心一軟,葬送的是小夏的後半生。」
張宛如無言以對。
顧念施看出來了,程夏爸媽現在是水潑不進,誰勸都沒用。
讓他們改變對唐野的態度幾乎難於上青天。
程夏早就認清了這一點,所以越發的絕望,她幾乎已經看到了她和唐野的結局,她不想讓他再白費功夫了,她這輩子還不起。
她讓顧念施勸唐野放棄,但唐野每次都當沒聽見,轉頭把自己逼得更狠。
京大的成人高考不難,但對沒上過一天學的唐野來說,他要補的是別人在學校十幾年學的內容。
他壓根沒給自己重來一次的機會,必須一次性成功。
所以他只能夜以繼日地學。
程夏每天下班就準時回家,只是不再像以前一樣能說能笑的了,她在家陪父母吃了飯便把自己關進臥室里不出來,說是要準備評職稱的論文。
周五臨下班的時候,大外科的主任突然來科里點了幾個人,說是晚上跟院領導一起去跟醫療設備供應商吃個飯。
這批醫療設備可以說是世界頂尖的,從國外引進來的,供貨量極少,國內排行前幾的幾家三甲醫院擠破頭都搶著要。
科主任話里話外的意思很明顯,這個供貨商跟院長有點私交但不深,今晚這頓飯的意義就是為了加深這道交情。
程夏來醫院時間才不到一年,論資歷,這種場合根本用不著她,但大外科主任頭一個點了她的名字,剩下幾位都是科里主任級別的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