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2024-10-06 04:26:00 作者: 刀豆

  韓林兒鄭重其事地望著她:「我能知道是為什麼嗎?皇后娘娘不會無緣無故因為這種事情難為你,也許是你多心了。」

  珍珠道:「你不肯嗎?」

  韓林兒仰頭,望了一眼灰濛濛的天際,無邊飄落下來的雪花,盤桓道:「我是覺得,你要是能出宮也挺好的,咱們這些人,宮裡缺誰都不缺。主子哪裡會在意呢,個人的日子還是自個的,咱們自個得拿捏好分寸。能有更好的前途就去奔吧,何必在這一棵樹上吊死。」

  他轉過臉來,白皙清瘦的臉對著珍珠,雪盈於睫:「這宮裡藏不住沒有秘密的,你瞞得了她一時,也瞞不了她一世,你怕她知道,就該早早想辦法遠離她,而不是在她眼皮子底下打主意。你只要在宮裡,她總歸會知道的。」

  「未來說不準的事多了。」珍珠兒道:「所以你倒是肯不肯呢?」

  韓林兒道:「我有什麼不肯的,求之不得。」他笑說,「我只是為你好,提個建議。」

  

  珍珠說:「多謝你的好心啦。我曉得你的意思,只不過我自己心裡有主意。你肯答應我,我其實挺感動,以後咱們可要多親近親近啊,你可不要跟我害羞見外。」

  韓林兒慚愧說:「哪裡話。」

  他隨走隨道:「皇上這段日子在準備出征,聽說定在十四號,皇后娘娘到時候肯定也要隨行的。咱們估計沒法跟隨,只能留在這裡了。」

  珍珠兒笑道:「你可以跟娘娘請求隨行,娘娘興許會同意的。」

  韓林兒搖頭:「算了,整天忙這忙那,操心來操心去,沒一刻閒的。難得能得個空,我可不要自尋煩惱了。皇上這一仗,是料定的必勝,你沒看到這一趟出發來,全副的儀仗都帶上了嗎?御駕親征,專為立威呢。應當會比較順利的,咱們便留在這裡等消息吧。」

  珍珠兒道:「我也不會騎馬,這一路折騰的是累死了,可不要再走了。」

  兩人客客氣氣邊走邊聊。

  兩人回到殿中,發現馮憑卻又睡著了。韓林兒看她臉紅的厲害,伸手探了探她額頭,有點發燒。珍珠兒責備值守的宮女:「沒見著今天下雪,這殿中這麼暗,早點把蠟燭升起來,娘娘睡著了沒吩咐,非要等我回來說嗎?」

  宮女辯解說:「皇后說要休息不讓打擾……」

  珍珠說:「皇后說要休息,你沒長腦子嗎。」

  把宮女教訓一頓,又將蠟燭升起來,火盆里添上炭火。珍珠一邊忙碌著一邊訓斥人,韓林兒道:「你在這伺候著,我去廚房看一看,安排一下晚上的膳食。」

  珍珠說:「你去吧,我準備下,皇上估計要回來了。」

  珍珠看了一下馮憑,感覺沒什麼大礙。添了炭,點了燈,又將拓拔叡要換的衣服準備好,還有備換的鞋履,洗手洗臉用的熱水裝到銅壺,香膏備好。

  馮憑起床也要換衣服,珍珠兒將她要穿的衣服也找出來備放好。

  黃昏,大雪。

  拓拔叡一身戎裝走進殿中,珍珠兒堪堪準備好,見他忙迎了出去,笑盈盈地伸手,幫他解去大氅,拍了拍身上的雪花:「這麼冷的天氣,皇上可算是回來了,奴婢們都要擔心壞了。」

  拓拔叡,已經完完全全是個青年了。他的面孔,褪去了少年的稚嫩和青澀,長成了成年人獨有的成熟和韻味。皮膚還是白,臉型和五官的稜角鋒利了許多,柔軟褪去了,剩下青年人的堅硬。他嘴唇嫩紅,下巴卻有鐵青的顏色,那是男人刮去的鬍鬚。如果用手摸的話,會摸到粗糙磨礪的扎手。

  他動作也是個成年人式的了,舉止不緊不慢,步子沉著穩重。面對珍珠兒的熱情歡迎,他隨和地點了點頭,一邊解去甲衣,掛在架子上,一邊探頭往殿內張望:「皇后呢?怎麼樣?她今天好些了嗎?」

  珍珠兒笑說:「好了一些了,只是吃了藥犯困,醒了一會又睡著了。」

  他脫了犀甲,裡面穿著白色的單衣和褶褲,整個身姿顯得非常挺拔。肩膀寬闊,瘦削而結實,腰肢修長,一雙步子寬綽的長腿,整個人矯健結實的像一頭華麗的獵豹。透過單薄的絲衣,可以感受到他肌膚骨骼上薄薄的肌肉。

  珍珠兒伺候他系上一件大袖的寬袍。

  他平時在宮中喜歡穿緩襟大袖,因為行動方便,不束縛。拓拔叡關心望著殿內,衣裳一系,就忍不住光著腳往地上踩,珍珠兒止住他,笑道:「皇上別急,鞋子還沒穿呢。」

  拓拔叡只得等著,望著裡面,望眼欲穿地說:「哦……」

  珍珠兒提來雙履,蹲在地上服侍他穿上絲履。那雙皮膚細薄,骨骼堅硬的腳,鑽到履中,便迫不及待地邁開了步子,朝殿內走去。珍珠兒忙起身,盆中淨了淨手,跟上去服侍。

  殿中四角生著火盆,炭火燒的火紅旺旺的,案上放著白色淨瓶,水養著一兩枝鵝黃的臘梅。殿外是淒風冷雪,殿中卻是銀燈高照,溫暖明媚如春。馮憑躺在床上,身上蓋著雪白的薄羊皮毯子,粉白的臉頰壓著烏黑的頭髮,睡在一段金色雲紋刺繡的錦緞軟枕上。

  床頭也放著火盆。

  白色的貓咪在她腳邊團了一團。拓拔叡抱著貓咪摸了一會,又放回去,雙手在火盆上烤了烤,烤的發熱,伸到毯子裡去摸她的手,軟軟地揉搓一陣。

  真是舒服啊。

  馮憑給他摸醒了,睜開眼睛。拓拔叡到她枕邊坐下,伸手將她從枕上扶起來,拿毯子裹著她背,摟著她身子靠在懷裡,關切地撫摸她手、胳膊和腰。

  馮憑看到是他,心裡也安了。她困得很,昏沉疲倦的,眼睛還是不大睜得開,一直耷拉的要往下垂。拓拔叡注視著她,關切地用手不住撫摸她臉:「怎麼了,怎麼總是睡不醒?那藥吃了不舒服就別吃了,看著怪可憐的。」

  馮憑道:「可能不是藥,就是最近不舒服。」

  她這幾天來月事,身上酸,所以不太出門,在殿裡休息。越睡人越困。

  拓拔叡道:「那也停一陣吧,本來身體沒毛病的,吃藥給吃出病來了。」

  馮憑靠在他懷裡,感覺道他胸膛的肌肉和溫度,漸漸的困意消散。珍珠兒這時候拿了衣裳來,一件五彩奪目的孔雀翎,拓拔叡幫她披在肩膀上。

  她臉嫩,皮膚雪白,穿這樣的衣裳不妖艷,只是特別亮。人也亮,衣裳也亮,彩繡輝煌,璀璨奪目,是真正的鳳凰,沒有一點塵埃的樣子。

  她沒穿鞋,拓拔叡摟著她腰,將她雙腿放在膝蓋上,手揉捏她細滑柔嫩的雙足,順著足撫摸到腳踝和腿部。他隔著裙子,愛撫著她的腿和圓潤腰肢。

  這是正常的夫妻親熱。只要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拓拔叡總是忍不住要一直摸著她,說話要一邊摸一邊說,馮憑很喜歡他這樣,顯得兩個人感情很親密。

  馮憑問道:「皇上今日巡視的怎麼樣?」

  拓拔叡道:「還好,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

  馮憑說:「等過幾日,我身上好了便陪皇上一起。」

  拓拔叡手撫摸著她頭髮,鼻子湊上去嗅了嗅,笑道:「什麼時候能好啊?咱們好幾天沒有要了,我好想啊。」

  馮憑摸著他寬厚,肌肉結實的胸膛,心裡熱流涌動,說:「嗯……過幾天……」

  拓拔叡說:「今天不行嗎?」

  馮憑猶猶豫豫地扯著手指,心中盤算著,行還是不行。

  拓拔叡道:「你說這個,我才想起了。過幾日,我就要北上去了,本來想帶你一起,可我今日左思右想,你身體不太舒服,要不就留在行宮吧。我怕你出什麼意外。」

  馮憑說:「不是說好了我陪你一起去的嗎?怎麼又讓我留再行宮了?皇上是不是又聽了誰的建議?」

  拓拔叡說:「蘭延嘛,他說打仗朕帶著你不方便。李傅說,你最近身體不太好,北邊氣候酷寒,環境艱苦,怕你受不了。他們說的也是實話,朕也害怕你受不了。」

  馮憑說:「沒有那回事的。皇上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鄉也很冷的,從小就適應了。而且我也會騎馬。皇上不要停他們胡說八道了,他們就是看不起女子。」

  拓拔叡道:「真的沒問題?」

  馮憑說:「不會有問題的。我要陪著皇上,皇上一個人去我不放心。」

  拓拔叡摟著她肩膀:「有什麼不放心的呀,朕又不是第一次了。再說,身邊還有那麼多人呢,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馮憑臉貼著他脖子,手伸出去撫摸他的臉。他稜角光滑的臉,還有下巴上粗糙的磨礪,特別有男人味兒。不知道何時,她已經依賴上他了,迷戀他的懷抱,貪戀他的體溫和胸膛,她喜歡撫摸他的下巴和喉結,愛他溫暖甜美的男子氣息。

  拓拔叡道:「朕登基這麼多年,第一次用兵超過兩萬,只希望能順利,儘早解決柔然邊患。這些年,柔然人鬧的太兇了,屢次越界,侵略魏境。朕說不打不打,一下子就把他們養的驕橫起來了,看來還是不打不行啊。」

  馮憑捧著他臉說:「小小的柔然不足為患,皇上此次肯定能勝的。這一仗打完,咱們魏境內就能平定,沒什麼仗可打了。藉此一勞永逸,也是好事。」

  拓拔叡道:「朕也是這樣想。年前進攻劉宋,也是這個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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