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人間煙火氣

  李佳婭的心裡很亂，她不知道自己拒絕顧卿辰是對還是錯。

  今天之前，李佳婭還有可能會立馬答應，但是現在，她還是想要再確認一下他們的關係到底是不是正確的。

  李佳婭原本是想清楚這些事情，但是奈何剪不斷，理還亂。

  一連幾天，她都感覺自己昏昏沉沉的，醒來也不知道做什麼，只是呆呆的坐在沙發上，餓了就點外賣，屏蔽了外界的一切信息。

  終於，李佳婭覺得自己不能再繼續這樣下去了，她必須付諸行動了，不然這件事情永遠都沒有一個結果。

  李佳婭打算從事情的源頭解決，她決定去找自己的母親，她想看看二十幾年過去了，母親現在過得怎麼樣。

  經過多方打聽，李佳婭找到了母親所在的城市和地址。她連夜坐飛機去了S市，其實找到這個地方並不難，只是李佳婭這麼多年來一直在逃避罷了。

  李佳婭根據得到的地址來到了一個居民樓外，她皺了皺眉，看著眼前的建築，心裡有些懷疑，她找的地方對嗎？這麼多年來她就一直住在這個地方？

  李佳婭觀望了一會，這時候一個女人走下了樓，將兩袋垃圾往垃圾箱裡一丟，兩手拍了拍，隨後一轉身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李佳婭。

  在李佳婭的注視下，女人的身體僵住了，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李佳婭，顯然是有些震驚。

  

  李佳婭也覺得有些莫名地熟悉，女人緩慢移動到李佳婭的面前，雙手抬起來，慢慢撫摸著李佳婭的臉，直到這個時候，李佳婭才意識到眼前的這個女人是誰。

  這個身著樸素，未施粉黛的女人就是她的母親，是她心心念念了這麼多年的母親。

  兩人時隔二十多年再次相見。李佳婭已經長大成人，但母親卻已容顏不再。

  李佳婭跟著母親上了樓，穿過狹小的樓梯，再走過一間間沾著小GG的鐵門，在走廊的最深處，母親停了下來。

  母親拿出了鑰匙開鎖，李佳婭趁著這個時間環顧了一下四周，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老式居民樓，到處都破破爛爛的。

  李佳婭一轉頭，就看到了一個老頭坐在門邊盯著她，李佳婭心裡咯噔了一下，心裡有些害怕。

  終於，母親打開了門鎖，李佳婭趕緊跟著母親一同進去了，她感覺這個地方格外的陰森。

  母親拿出拖鞋給李佳婭，李佳婭搖了搖頭，從包里拿出一次性拖鞋說道：「不用了，我自己帶了。」

  母親沒說什麼，李佳婭環顧一周，開口說道：「你這麼多年就一直住在這種地方？」

  母親點了點頭，從廚房拿出一盆菜開始擇菜，她看著母親如此熟練的手法，心裡一驚，真是沒想到，母親的變化竟然會這麼大。

  李佳婭有些尷尬，轉過頭看到了一些特別的東西，在他們的身後，有許多的插花和畫作，李佳婭好奇的湊近看了看拿起一幅畫開始觀賞起來。

  李佳婭摸了摸這幅畫，轉身對母親問道：「這，是你畫的？油彩好像還沒有乾的樣子。」

  母親站起身來，來到了李佳婭的旁邊，從李佳婭的手裡拿起了那幅畫，回想著自己是什麼時候畫完的。

  李佳婭看著這一幅幅充滿了生活氣息的畫作，心裡不住的感嘆。

  她聽別人講過，母親年輕的時候就很喜歡畫畫，而且還得過很多獎，這也成為了母親受歡迎的一個特點。

  但是自從和父親在一起後，母親就再也沒有在家裡畫過畫了，因為父親不喜歡母親把家裡弄的很髒，甚至會在母親面前發火。

  母親並不覺得父親是不想讓她弄髒家裡，而且純粹的不想讓她有感興趣的東西。兩人總是因為這件事吵架。

  而最後的結果就是，母親沒有再在家裡畫過畫、插過花，這是父親的命令，也是從這個時候開始，母親的心情就越來越不好了。

  母親看著李佳婭手裡的畫作，柔聲問道：「喜歡嗎？如果喜歡，就送給你。」

  李佳婭沒說話，但是絲毫沒有要把畫作放回去的意思。

  母親慈祥地看著李佳婭說道：「拿去吧，我這裡還有很多。」

  李佳婭點了點頭，她待在這裡感覺很是侷促，不知道該幹些什麼。剛站起身，外面出現了腳步聲。

  咔嚓一聲，門被打開了，一個男人拿著大包小包走了進來，邊走邊說道：

  「老婆，我給你買了你最愛吃的那家烤鴨，我排了兩個小時才買到的，而且今天還搞活動，買你這個烤鴨，還送我一份小菜，這樣我們省下一頓飯錢呢。」

  說著說著，男人突然感覺到屋內好像十分寂靜，他轉過一看，看到了李佳婭。

  男人連忙識趣地說道：「你們先說著，我去弄晚飯了。」

  男人將烤鴨放到餐桌上，就進了廚房，她對著母親問道：「他就是你現在的丈夫嗎？」

  母親點了點頭，幸福地笑了。李佳婭看呆了，在她的記憶中，母親從來沒有這麼笑過，而且笑的還這麼開心，僅僅是因為一份烤鴨嗎？

  兩人嘮了會兒家常，李佳婭同她講了自己與顧卿辰的故事。天色不早了，李佳婭正想離開，卻被母親一把拉住。

  「留下來吃個飯吧，這麼多年沒見了，以後也不知什麼時候能見到。」

  李佳婭點了點頭，說了句好。過一會兒，男人笑著把一道道冒著熱氣的菜端到飯桌上。

  「老公，你今天怎麼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是不是有什麼喜事？」

  聽見妻子的話，原本拘謹的男人立馬活躍起來，開心地說道：「老婆，告訴你個好消息，我們終於不用再搬來搬去的了，今天我付了那個房子的首付。」

  「真的啊，不過這個地方我們也住了有一段時間了，多少有點感情，想想還有些捨不得。」

  男人大手一揮，豪邁的說道：「沒事，我們把你所有東西都搬過去，你放心，到時候你還可以擁有自己的畫室。」

  李佳婭在一旁看著甜蜜的兩人，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母親好像跟她記憶中的不太一樣，從來沒有這麼陽光過。

  吃過飯後，母親將李佳婭帶到了房間內，這個房間比剛剛的客廳還要小，再來一個人估計就會有點擠了。

  不一會兒，母親被男人叫了過去，李佳婭打量著屋內的擺設，突然她的注意力被一張照片吸引了過去，上面是母親和她的現任丈夫，兩人看起來很是甜蜜。

  李佳婭一轉頭就看見了正在廚房收拾的兩人，李佳婭好像突然明白了。原來，幸福就是和對的人在一起做對的事情。

  李佳婭探頭看了一眼廚房，在確認他們看不到自己之後，拿起包就離開了。

  她不想要正式的道別，因為她怕自己會忍不住哭出來，所以悄無聲息的離開才是最好的決定。

  離開前，她留下了一個信封在茶几上，裡面裝著一疊錢。

  信封的底下是那幅畫，她並沒有帶走，或許是想著把過去留給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