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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十五章 反被丟下

2024-05-05 21:23:32 作者: 明藥

  顧輕舟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上。

  后座有顧圭璋在,太擁擠不像話,顧輕舟就被排擠出來。

  一輛汽車最下等的座位,就是副駕駛,顧輕舟的地位可窺一斑。

  「這輛道奇汽車有了些年頭,也許曾經是我外公坐過的。」顧輕舟摸了下微微起皮的車窗,默然想著。

  這輛汽車,肯定也是她外公的。

  他們用顧輕舟外公的財產,將顧輕舟趕到鄉下,十幾年對她不管不問,自己則過著奢靡的日子。

  夜深了,汽車快速開往城裡的德國教會醫院,車廂里一片漆黑,偶然傳來顧緗啜泣的聲音,以及他們父女的談話。

  「阿爸,我方才是疼極了才亂說話,你不要怪輕舟。」顧緗道。

  顧輕舟聞言垂眸,坐在前座,似一樽無喜無悲的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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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緗的求情,也是捧殺,只會讓顧圭璋更覺得大女兒通情達理,從而更加記恨顧輕舟。

  顧圭璋不是什麼君子,氣急了動手打顧輕舟也是可能的。

  「是啊,老爺。」秦箏箏亦幫腔,「輕舟是鄉下來的,鄉下孩子都胡鬧慣了,不知道輕重,輕舟她不是有意的。」

  她們這麼一求情,顧圭璋更加偏袒她們,同時越發憎恨顧輕舟。

  這時候,顧圭璋已經毫無情緒去問秦箏箏,今天的退親怎麼樣了。

  他滿心都在憐惜他的愛女。

  他的幾個女兒中,獨屬顧緗最漂亮、聰明,好學。顧圭璋從小送她去私人聲樂老師那裡學鋼琴,等她長大了又送她去英國念書,破費心血栽培她,就盼著她有出息。

  女子不似男人可以出去打天下。出去工作的,都是下賤人,真正的名媛都是養尊處優的,這樣才有身價。

  所以,名媛唯一的出息,就是嫁個高門。

  這雙彈鋼琴的手,是花費了多少錢培養出來的,居然被顧輕舟折斷了!

  顧圭璋滿腔的憤怒。

  他一定要收拾顧輕舟。

  顧輕舟等於毀了顧圭璋辛苦培養起來的珍品,他還等著這珍品「賣」個好價格,嫁入高門,為顧圭璋帶來利益。

  女兒嘛,家家戶戶都這樣,要不然那麼疼女兒做什麼?

  在幽黯的車廂里,秦箏箏又難過又舒心。

  難過的是,顧輕舟在督軍府的舞會上出了風頭,需要費點心思,才能逼迫司家拋棄她;舒心的是,她丈夫還是疼長女的。

  顧緗也高興,她阿爸要收拾顧輕舟,給她出氣了。

  等顧輕舟挨了打,失去了阿爸的歡心,再慢慢收拾她,將她挫骨揚灰。

  這麼想著,顧緗的手腕就沒那麼疼了。她只當是自己興奮過頭,忘記了疼,卻不知深有原因。

  顧緗不敢動,生怕磨損了骨頭。

  車子開了一個鐘頭,終於到了城裡最大的一家德國教會醫院。

  醫院有急診,掛了骨科的急診之後,坐診的大夫是金髮碧眼的德國人。

  「醫生,你一定要救救我女兒,她這雙手可是彈鋼琴的!」秦箏箏心疼道。

  顧圭璋臉色陰沉,也是很心疼長女。

  德國教會醫院,專門接待城中的富商名流,醫生見怪了有錢有勢人的矯情,所以不動聲色,先給顧緗摸骨。

  那廂,顧緗眼淚汪汪,看著顧圭璋。

  顧圭璋心疼得發緊,眼眸狠戾落在顧輕舟身上。

  顧輕舟則眉眼低垂,沒什麼表情,乖乖站在旁邊。

  她居然一點負罪感也沒有!

  顧圭璋越發覺得她心狠手辣,心中已經慢慢生出不喜來。

  「沒有斷。」德國醫生用德語,跟護士道。

  護士翻譯給顧圭璋一家人聽。

  「什麼?」秦箏箏愕然。

  護士再說了一遍:「小姐的手沒有骨折!」

  「可是.......可是她疼得這麼厲害!」秦箏箏唇色微白,虛虛往顧圭璋身上飄,「你確定嗎,這麼摸一下就知道嗎?」

  護士態度冷了下來,說:「太太若是不信,換家醫院就是了。」

  顧緗也難以置信,試著動了下手腕,好似的確沒有之前那麼疼了。

  這怎麼可能!

  秦箏箏看顧圭璋的臉色。

  顧圭璋微愣,繼而眼眸一沉,臉色比剛才更難看了,陰沉著似暴雨來臨。

  秦箏箏心虛,在心中大罵顧緗:「這個死丫頭,想誣陷顧輕舟就不能找個好點的藉口嗎?現在當眾被戳穿,怎麼下台?」

  顧緗哭:「不可能,我的手明明是斷了,就是被我妹妹折斷的。」

  醫生和護士看了看這一家人的表情,頓時就全明白了。

  「那我的手為什麼這麼疼?」顧緗不死心,幾乎要拽住護士,「是不是折得將斷未斷,回家就要斷了?」

  「不是。」護士靜靜道。

  「確定沒事了吧?」顧圭璋忍著滔天盛怒,問護士。

  護士保證道:「骨頭是沒斷的,為什麼疼,只有小姐自己明白了。」這是在說,顧緗是偽裝的。

  顧圭璋見孩子沒事,他卻像個傻子,半夜橫跨了半個岳城來到醫院,他憤怒極了,闊步走了出去。

  「老爺.......」秦箏箏心虛氣短,忙追了出去。

  顧緗愕然。

  這時候顧緗才想起來,出督軍府的時候,顧輕舟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輕輕推送了一下。

  顧輕舟是不是在那個時候,悄悄替她接好了手腕,所以讓她在父親面前如此丟臉?

  「是你,都是你!」顧緗奔上來,想要廝打顧輕舟。

  當然是顧輕舟。

  出督軍府的時候,顧輕舟就那麼一托,早已將顧緗的手接好了。

  顧輕舟淡然微笑,說了句:「阿姐,阿爸今天心情不好,你確定你要再次做出丟臉的事,讓他心情更糟糕,或者更同情我嗎?」

  顧緗呆住,那隻揚在半空的手,生生縮了回去。

  是啊,不能再惹惱阿爸,也不能再給顧輕舟博同情的藉口。

  之前阿爸多恨顧輕舟折斷顧緗的手,那麼現在就多恨顧緗和秦箏箏愚弄他。

  阿爸現在的怒氣,比剛才增添了數倍,顧緗有點害怕。

  顧緗急匆匆追了出去。

  顧輕舟不緊不慢,跟在身後。

  顧圭璋立在車子旁邊,沒有說話,呼吸卻粗重,拳頭捏得緊緊的。

  「老爺,您聽我細說,我也不知道緗緗她.......」秦箏箏想把自己摘出去。

  顧圭璋卻從牙縫裡蹦出兩個字:「閉嘴!」他聲音透出蝕骨寒意,比狂吼幾句更叫人膽顫。

  秦箏箏眼淚流下來。

  顧緗追過來,見父親如此惱怒,站在旁邊不敢說話。

  「輕舟,你先上車。」顧圭璋聲音陰沉。

  顧輕舟不敢不從。

  她上了汽車,旋即顧圭璋也上來,關緊了車門。

  顧圭璋咬牙對司機道:「回家!」

  他深更半夜的,把顧緗母女倆丟在醫院了。

  「阿爸.......」

  「老爺.......」

  後頭隱約傳來哭聲,還有匆匆追上來的腳步聲,顧圭璋卻沒有回頭,他氣得青筋暴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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