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封城

  「宋大人言之有理，柳將軍有多次應對瘟疫的經驗，都寫信向汴都求助，足以說明這個天花的厲害性。」曹言站了出來：

  「與其等到事態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不如一開始就控制傳染源，直到逐步消除！」

  此話一出，大殿內頓時議論紛紛。

  不用出糧出銀出人，還能挫挫柳起風的銳氣，北俊文明顯對這個提議感興趣：「曹愛卿的意思是？」

  昨日商量的幾人，對視一眼後紛紛跪下，齊聲道：「臣等懇請陛下為大梁百姓考慮，封城！」

  聽到這話，方尚萬身形晃了晃。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話！

  寧城發生瘟疫，朝廷不僅不派太醫前往，反而有大臣建議封城。

  

  如果封城，本就乾旱缺糧的寧城百姓，還有活路嗎？

  「臣以為此舉不妥！」方尚萬急忙出列，但北俊文顯然對曹言等人嘴裡的封城感興趣。

  「封城？具體說說。」

  「回陛下，小女偶然在古籍里看到，天花傳染性極強，且無藥可治。現在出現天花的只有寧城，而將寧城封起來，也能避免天花傳到其他城池。」

  「陛下，天花無藥可治，只有封城，才能將大梁的損失減到最輕！」

  宋正明義正言辭地說，話里話外全是對其他百姓安危的考慮。

  「封城後呢？」方尚萬不死心地問道，生怕北俊文腦子一熱，同意了這個主意：「寧城人口五萬有餘，真逼急了他們，打進汴都也不是不可能！」

  「方大人多慮了。」宋正明不悅道：「感染天花的人，先會發高熱，隨後陷入昏迷，渾身起疹子，哪有本事打進汴都？」

  「況且寧城不服朝廷管教已久，正好藉此機會揚我大梁皇威，震懾其他有二心的府城。」李簡趁熱打鐵。

  說完，他又喊道：「懇請陛下多為大梁百姓著想，下令封城！」

  看著明顯心動的北俊文，方尚萬隻覺得可悲至極。

  為大梁百姓著想？寧城就不是大梁的一份子嗎？

  「陛下，兒臣以為此舉甚妥！」北澤川站了出來，支持宋正明：「柳起風為人乖張，帶出的兵也不服管教。加之寧城民風剽悍，不知禮數，倒不如藉此機會舍了去。」

  「正好四皇弟從東剎班師回朝，倒不如讓四皇弟帶兵前往遼城，一來可以將遼城作為大梁與北潯的邊界城池，布兵防守；二來也能壓制寧城的暴動。」

  「而遼城作為大梁與北潯的交界城，前有寧城的天花在，想必北潯人也不敢輕舉妄動。」

  北澤川一條一條地羅列出捨棄寧城的好處，大公無私的態度仿佛真的是為大梁考慮。

  其實裡面藏了多少私心，只有他自己知道。

  前兩年，他奉旨去過一次寧城。但柳起風對他這個儲君，絲毫沒有放在眼裡。連帶手下的兵，也敢給他甩臉子。

  當日寧城之辱，他一直記在心裡。

  現在，有機會出這口惡氣，他又如何能錯過？

  見太子都開口肯定這個建議，殿中其他大臣一同跪下，齊聲高喊：「懇請陛下為大梁百姓著想，下旨封城！」

  整齊洪亮的聲音，聽得方尚萬心裡一陣發涼。

  他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看向北俊文。

  但北俊文的話，直接將他打到谷底：「王忠何在？即刻率兵前往寧城，封鎖所有出城之路。」

  頓了頓，他加上一句：「此事不得泄露出去，違者，斬！」

  說完，他的目光在殿中站著的幾人臉上一一掃過。目光中包含的警告，讓幾人垂下頭，連聲說道不敢。

  「方愛卿最近沒什麼事，就安心在府里休息一段時間。」北俊文看著一臉不甘方尚萬，不輕不重地敲打。

  寧城少說也有五萬人，要是封城一事泄露，城中還未染病的人指不定鬧出什麼么蛾子。

  所以，在王忠帶的人到寧城之前，此事務必保密。

  要不是還用得上方尚萬帶兵，他早就尋錯，將人砍了。

  還至於留著氣自己？

  見方尚萬不說話，北俊文加重語了氣：「方愛卿聽到了嗎？」

  跪在方尚萬身邊的人，是他的好友，急忙拉了拉他的衣角，讓人別犯渾。

  「臣遵旨！」方尚萬咬牙道，低垂的眼眸里既有不甘，也有悲切，更多的卻是茫然。

  大梁，何時變成了這樣？

  一場早朝，有人喜氣洋洋，有人憂心忡忡。

  看著一臉喜意的宋正明，方尚萬嘲諷：「宋大人就不怕被後人指著脊梁骨罵嗎？」

  「方大人說的什麼話？以最小的代價保住大梁的百姓，後人應該夸宋某果斷才是。」宋正明笑道，絲毫不覺得捨棄寧城有何不妥。

  「太醫都沒有診治，宋大人怎麼就能斷定天花不可治？」方尚萬咬牙切齒道。

  他最寒心的不是封城，而是連太醫都不派往寧城，就宣告了寧城百姓的死亡。

  這是何其不負責任啊！

  「不管方大人信與不信，天花就是無藥可治！」扔下一句話，宋正明大步離開。

  宋雲恬說的話，他從來不會質疑。

  方尚萬看著宋正明遠去的身影，握緊了雙拳。

  「方大人，走吧。這幾日，屬下就多有打擾了！」身後，一侍衛陰陽怪氣道。

  他是皇上特意派去盯著方尚萬的，就怕他送出去什麼不該送的信或話。

  寧城。

  等了兩日都沒收到汴都送來的信，許以默的心漸漸沉到谷底。

  看來，宋雲恬也沒有提取牛痘的辦法。

  「統啊，真不能賒帳？」許以默試圖和系統講道理：「再不讓賒帳，我們都活不成了。」

  「我也很想賒給你啊，」系統嘆了口氣：「但是這種不是小世界應有的東西，不由我做主啊。」

  「唉，那就看著大家一起完蛋吧！」許以默狠狠揉了把臉。

  哪怕棺材鋪和隱月閣日日都有不少的進帳，但比起昂貴的方子，簡直是杯水車薪啊。

  「愁啊！」

  一人一統在腦海里對視一眼，同時嘆道。

  「還在擔心瘟疫？」慕遠書將許以默的嘆息聽進耳里，抿了抿唇問道。

  「對啊，我可算體會到一文錢難倒英雄好漢的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