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腐敗

2024-10-06 03:11:21 作者: 山裡有個小和尚

  「喲,你兒子還挺會挑人的!」一黃衣婦人看著許以默幾人的位置,對身旁同樣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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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女子抬眼,不過瞥了眼和許以默有說有笑的齊子瑞,眼神就冷了下來:「養不熟的白眼狼!」

  黃衣婦人聽見,捂嘴笑了起來:「哎呀,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小孩子自然喜歡長得好看的咯。」

  這話仿佛戳中了王筱悠的痛處,讓她的臉色一下難看起來。

  她雖從一個鄉下婦人搖身一變,成為忠義侯府的大少奶奶,

  但早些年在鄉下經歷的風吹雨打,讓她怎麼補救都無法像汴都那些婦人一樣光彩照人。

  「那小兔崽子!」王筱悠惡毒地看向笑得正開心的齊子瑞,嘴裡不乾不淨地罵著。

  而黃衣婦人則是暗自撇嘴,眼裡也多是鄙夷。

  真是小地方來的,一言一行要多粗鄙就有多粗鄙。

  要不是以她的身份接觸不到更往上的貴人,她用得著貼著這個鄉下來的土包子?

  不過,見識短點也好。不然人人都像許以默、宋雲恬那樣,這汴都城裡的小丑由誰來扮演呢?

  這樣想到,黃衣女子又說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話,惹得王筱悠對齊子瑞咒罵不停。

  齊子瑞並不知道王筱悠對他的惡意,他沉浸在許以默的關懷中,笑得一臉幸福。

  慕遠書雖然看不見,但聽到許以默溫柔的嗓音,以及小孩的陣陣笑聲,嘴角也不自覺地向上揚起。

  這樣的感覺,仿佛和他小時候依偎在母親懷裡,聽父親講著戰場上的趣事相重疊。

  挺讓人懷念的!

  酒過三巡,北俊文醉眼迷離地看著殿中眾人。

  殿外,太陽已經落進山窪,只剩暖黃的餘暉斜斜照進大殿。

  「今日,朕心甚悅!」北俊文舉起手裡的酒杯,其餘人見狀,也舉起了桌上的杯子:「諸位都是大梁的未來,是朕的左膀右臂。這杯酒,朕敬眾愛卿!」

  殿中大臣紛紛舉起手裡杯子:「天佑大梁!」

  整齊劃一的聲音本應鏗鏘有力,但因為染上酒意,倒顯得有幾分軟綿綿。

  可惜君臣同樂的眾人,並沒有察覺其中的腐朽。

  唯剩幾個雙眸清明的大臣,不動聲色地對視一眼,又微不可察地搖搖頭,也舉起手裡的杯子。

  大廈將傾,又哪是他們幾個人能扶正的?

  大殿內一片其樂融融,北俊文看看了時辰,揮手制止了眾人的吹捧:「天色不早了,今日便先這樣吧!」

  各大臣攜著家眷紛紛跪地謝安,稱頌皇上洪福齊天。

  北俊文起身,揮了揮衣袍,領著蔣鳳等人離開。

  在邁出大殿時,他扭頭看向跪著的眾人:「楊卿之女,朕覺甚好,今日便留在皇宮吧!」

  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剩下的,自有心腹太監和皇后打點一切。

  被點名的楊卿,本名楊在鳴,四品中書侍郎。

  而他的女兒,正是宴會開始時,第一個表演的女子。

  「楊大人,還不謝恩?」太監尖銳的嗓音在楊正鳴耳邊響起。

  他那仿佛被餡餅砸中、飄到空中的心,才落到實處。

  「小女能入皇上的眼,是小女之福,微臣替小女叩謝隆恩。」

  而他一旁的楊薇美,也被這巨大的驚喜砸懵了,連蔣鳳走到她跟前都沒有注意到。

  蔣鳳看著滿臉喜悅的楊薇美,皮笑肉不笑道:「既然陛下看上了,那楊小姐便隨本宮走吧!」

  這些年,她沒少替北俊文做這樣的事,已經能從第一次的難堪與不解,變成現在的冷笑與嘲諷。

  人人都削尖了腦袋想進這後宮,誰又知道這後宮其實是會吃人的妖怪?

  她且看看這些懷著憧憬的女子,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後宮裡,會不會後悔今日的百般喜悅!

  「是,娘娘。」

  楊薇美手腳發軟地跟著蔣鳳離開,而她的家人,臉上都帶著喜悅以及要一榮俱榮的期待。

  讓人可笑的是,這名不正言不順的「選妃」方式,竟沒有一個人出來說個不。

  甚至連那些自詡說盡天下不公的諫官,都沉默地低著頭,似乎對這樣的現象早已習以為常。

  「我還是高估他了。」出宮路上,許以默對慕遠書說道。

  她還以為皇上選中誰,怎麼也要下個聖旨,選個吉日再將人抬進宮。

  像這般隨意,倒與嫖客在琴閣楚樓選姑娘沒有什麼兩樣。

  最可悲的是,這些女子和她的家人們都在洋洋得意,默許了這樣荒唐的事,卻沒有人提出禮法教義。

  慕遠書自然知道許以默話里的「他」是指誰,一時也無言。

  這是他第一次參加宮宴,沒曾想竟出現這樣的荒唐事。

  而從眾人的反應上來看,這樣的情形並非第一次。

  剛才,他想站出來,詰問諫官,質問宗室。想置生死於外,讓大梁的文武百官都清醒清醒。

  可惜,被許以默死死按住。

  「皇上...」剛起了個頭,慕遠書就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

  說皇上昏庸?說百官諂媚?還是說儲君無擔當?

  「剛剛我不攔住你,你待如何?」許以默好奇地問,天知道她剛才費了多大的勁才按住慕遠書。

  見慕遠書不說話,她猜測道:「以死相逼?用你這個真瞎子的死,去喚醒那些裝瞎的人?」

  慕遠書張了張嘴,辯駁的話還是沒能說出口。

  「得了吧,沒有誰叫得醒裝睡的人。」許以默轉身倒著走,目光落在慕遠書身上:

  「況且,你以為你是誰?你的死有那麼偉大?上位者從不會妥協,除非說話的人有推翻棋局的能力!」

  說到這裡,許以默聳聳肩:「但很顯然,在他們的眼裡,你並不具備這樣的能力。你的死只會讓府里那兩個小丫頭掉淚。所以,你要好好活著!」

  最後這句話,許以默的語氣變得格外正經。

  看書的時候,她就知道慕遠書的人設是憂國憂君的將軍形象。

  她敬佩這樣的人,甚至一度認為,死在戰場,或以身全大義,死在汴都城的黑暗裡,就是慕遠書的歸宿。

  但看到結尾,慕遠書真的死於戰場上的流箭時,她的心還是不可抑制地抽搐了一下。

  更別說穿進書里和慕遠書朝夕相處了這麼一段時間!

  她又怎麼捨得自己努力在救的人,為了這麼一個腐朽的國家而死?

  「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活著!」

  許以默停下腳步,看向身後的慕遠書,鄭重其事地再次說道。

  逆光中,她看不見慕遠書的神情。

  但她知道,她並不想眼前這個男人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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