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不地道

  保險業務員隔天還是沒能來，積雪實在太厚了。

  柯褘良組織統計了村子裡的受災情況，除了黃二條的房子塌了比較聲勢大，以及馬燕的雞雛死亡，其他大多數以糧倉、羊圈、牛棚的坍塌造成羊或羊只死亡的情況。

  人沒有發生意外的案例，也是不幸中的萬幸。

  保險業務員還沒來，柯褘良和高一夫卻不能鬆懈，她倆需要合力努力讓大家接受保險的形式，在新農合這樣的農村醫療保險都常常斷繳的情況下，想推廣農業保險，恐怕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兒。

  果然，梅花兒一聽要交錢，差點拿起菜刀把她們往外趕。

  「我是挺信任你們的，合作社還有我們的股份呢，咋的，這又嘚瑟起來了？我們掙那點仨瓜倆棗的容易嗎，成天惦記我們的錢！」

  正因為死了幾隻雞難過呢，上來就說報保險能減少損失，她還以為直接給他們發錢，卻是沒想到那是拿錢換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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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麼差別，都是從我口袋裡出的錢，左口袋進右口袋，不買！」

  如果只是左右騰挪也就罷了，明明是還要付出更多的錢，換取一次性的補償。

  梅花兒眼角瞥著柯褘良，心中滿是懷疑，他也不是憋著不說話的性格，直接嚷出來。

  「你該不是想吃回扣吧！」

  「嬸兒，我們要不是為了大家考慮，用得著這個天氣到處跑。」

  高一夫指著自己和柯褘良的腿，到小腿肚子滿是雪水，鞋子早已經被浸濕。

  梅花兒不屑一顧：「為了掙錢唄，不磕磣！」

  高一夫氣不打一處來，梅花兒說話總是這樣能叫人氣得夠嗆。

  「我要是為了掙錢我就不會回來了！」

  梅花兒說不出話來，相比起一線城市，新河村對於高一夫來說，真的沒有那麼大的好處可貪的。

  一線城市掙錢肯定比新河村好掙吧，這兒要啥啥沒有。

  「那也是，保險還要錢，不辦！」

  梅花兒的反應大概就是村里大多數人的反應，自己的命都顧不上了，還管別的呢。

  馬燕最近的情況不好，不知道何時才能重振旗鼓，讓梅花兒跟在後面撿錢。

  說不好還要依仗高一夫的合作社發錢或者幫她賣雞蛋賣雞肉，想到這兒，梅花兒改變了自己的態度。

  「嘿，你說我家的雞能不能報保險？」

  自然是能的，高一夫換了個思路。

  「雞不如牛羊大，容易應激死亡，對於嬸兒你來說，在下一次大雪可能就要死幾隻雞，報了保險能保障一部分的損失。」

  梅花兒有些心動，但是剛剛梗著脖子說肯定不會買，現在就返回，好像又不太好看，隨即又將臉冷了下來。

  「哦，不買。」

  高一夫看著梅花兒那亂瞟的眼神，知道她是端著呢。

  「那您想好了之後找我啊。」

  高一夫扔下話就走，輪到梅花兒不自在了，眼看人已經出了院子，不禁嘟囔。

  「唉，這就走了，多勸我幾句不行啊，真是的。」

  多勸兩句話，有了台階兒，她不就順勢而下了。

  挨了兩天，梅花兒實在扛不住了，因為棚子裡的雞又死了兩隻。

  死雞當然不如活得值錢，費心費力養了那麼長時間，到點兒了，卻一命嗚呼，梅花兒的心都在滴血。

  原以為高一夫她倆怎麼也會再找上門，卻遲遲不見來家裡。

  梅花兒也有些坐不住了，她有預感，冬天自家的雞雛恐怕死亡的不止這一波，再賠下去，一家幾口人的所有存款全栽她手裡了。

  這時候也不敢面子不面子的了，直接到村委找人。

  「柯主任，我買保險，要便宜那檔的。」

  雖然下定了決心讓保險為養殖事業兜底，可到底不捨得花大價錢，選個最低檔的就行了。

  「正好，下午保險業務員就要過來，正好給你介紹介紹。」

  梅花兒痛快答應下來，樂樂呵呵地回去收拾她的雞窩。

  她還是有些不放心馬燕，想起來高一夫曾和她說起來過下大雪那晚，馬燕家的雞死了快一半。村子裡有傳言是人弄死的雞，不是天災是人禍。

  雖然有疑惑，到底沒好意思直接到人面前問。梅花兒想叫她一起買保險，馬燕可是貸款養這些東西，她最多賠光了存款，馬燕估計是要背上不少的債務。

  一直說著離婚的馬燕直到現在，都沒有真的和馬青山去領了離婚證回來。

  原因無他——馬青山不同意。

  越挨近馬燕家，越能聞到一股刺鼻的燒焦味。

  湊近一看，果然是塑料棚子被點燃而產生的飼料燒焦的味道，刺鼻得很，梅花兒聞著那個味道都覺得鼻子疼。

  好好的雞棚怎麼說燒就燒，肯定不是馬燕兒乾的，梅花兒一心等著馬燕發展起來，如今卻看見這幅場景，心中的人火氣直上天際。

  又見夫妻倆還在院子裡互毆，忍不住拿起乾柴火衝上去全扔在馬青山身上。

  「啊！」

  馬青山吃痛，梅花兒趁機將兩人分開，趕緊把馬燕兒和寶寶拉到自己身後。

  「大男人就知道往家裡人身上撒氣！」

  梅花兒說罷也不管不顧生出來一股勇氣，拉著母子倆就往家回。

  兩家離得不遠，馬青山還在發愣中，三人都快到梅花兒家院子，等反應過來趕忙追上去，拉住馬燕的胳膊。

  「放開，你這樣對著老婆撒氣的真不地道，我不管你們夫妻倆的事兒，但是打死了村而立名聲不好，我兒子明年可是要娶媳婦的！」

  這個理由很奇怪，但是馬青山選擇了相信。

  臨近過年梅花兒另外兩個兒子也回來家中，就在幾人拉扯之間，寶山和三個孩子出門看。

  「行，今天就不管你，明天早點回家。」

  馬青山扔下話轉頭就走，梅花兒家的男人多，馬青山雙拳難敵四手，果斷選擇逃離。

  馬燕身心疲倦，對著梅花兒露出感激一笑。

  「謝謝。」

  「別謝，我可不是幫你，真把你打死了我兒子怎麼娶媳婦，村子名聲臭了人家不願意嫁過來」。

  梅花兒就是個嘴硬心軟的，說著不關心，卻還是抱起來寶寶進屋。

  「外頭冷死了，回屋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