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緋聞什麼的最討厭了
2024-10-06 01:31:19
作者: 張躲躲
話說那「狐狸大嬸」蔣偉帆終日竄上蹦下沒一刻安寧,腦子又聰明伶俐,大家都以為他會去理科班的。他卻說:「我數學和英語學得好,物理化學卻不行,這樣下去在理科班再努力也只能中等偏上,去文科班卻輕輕鬆鬆就能拿前幾名。再說了,文科班美女多啊,優哉游哉混上兩年有多快活!」
也不能怪他瞎掰這套歪理邪說,他父母都是搞哲學理論研究的,大概基因遺傳這事有點靠譜,蔣偉帆的唯物主義辯證法學得特別好。老師們說,這看上去吊兒郎當的半大小子說不定哪天「頓悟」了,突然就靜下心來參禪論道了。所以,當他頭也不回地扎進文科二班的時候,武宗岳和翦墨都狠狠嘲笑他說:「孽畜妖狐,還不快快現出原形來!」
這個「孽畜妖狐」尚未現出原形,卻是開了「天眼」,一雙桃花眼專門發掘學校的漂亮姑娘。屢次在翦墨那裡碰壁之後,蔣偉帆就把眼光投放到更廣闊的群眾當中去。「俞珏是大美女」這一真理就是蔣偉帆第一個揭曉的,俞珏和周遠澤談戀愛也是他第一個發現的。
俞珏是二班的美術特長生,乍一看不怎麼樣,走路彎腰駝背,頭髮總是披散著遮住臉。很長時間,蔣偉帆都不知道她到底長什麼樣。有一天班上大掃除,俞珏用一塊手絹把頭髮扎了起來。蔣偉帆驚訝地發現,那張臉稱得上是水靈俊秀的,小家碧玉的。她腦後發跡與衣領之間露出的雪白的「三角印」很能引發人的下一步聯想。
可惜的是,俞珏雖然漂亮,卻習慣「深藏不露」。她不怎麼理人,永遠把臉埋在黑長的頭髮里,她又喜歡穿白色的運動服,簡直就像恐怖片裡的女鬼。然而,周遠澤經過她身邊,或者跟她說話的時候,她那張玲瓏剔透的巴掌臉就在烏黑的髮絲後面探出來,曉月撫雲般露出美艷的笑容。她的臉上居然沒有青春期少女的嬰兒肥,那才是一張標準的「狐狸臉」。
再觀察認真些,蔣偉帆就發現,周遠澤和俞珏總是一齊去畫室。特長生有一項「特權」,下午兩節正課上完之後,其他人留在教室再上一節自習課,而特長生可以去畫室。周遠澤總是和俞珏一起去。看兩人親密無間的樣子,出了教室的門說不定就是手拉手了。
蔣偉帆把這個重大揭秘告訴了冉鋒。冉鋒起初還不信,一次偶然事件證明「蔣委員長」並沒有謊報軍情。某天體育課回來,冉鋒坐在自己座位上擦汗喝水,要不是校風校紀太嚴,真想把衣服都脫了光膀子。其他幾個男生也都被五千米長跑累得不行,坐著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小白臉蔣偉帆卻閒庭信步,一趟一趟走過來走過去地瞎溜達。
「你不累啊?」冉鋒被他晃得心煩,沒好氣地凶了他一句。
蔣偉帆的座位就在他旁邊,聽他這麼問,他就坐回到座位上,探著身子詭笑著往他近前湊,擺出要說悄悄話的樣子。
冉鋒又罵:「別靠這麼近,笑得那麼噁心。滾滾滾。」
蔣偉帆仍舊湊過去,嬉笑說:「你低頭從俞珏身邊走走試試。」
冉鋒斜覷他一眼,狐疑著走了一趟。
暈死。
大概是長跑跑累了,俞珏把頭髮扎在腦後,也脫下了肥肥大大的運動衣。她裡面穿著學校統一發的白色帶領T恤,T恤的扣子系得好好的,但是她肩膀瘦鎖骨平,領口就顯得寬大,從上往下看的話,能夠隱約窺到裡面白色內衣的蕾絲邊,和暗藏其中的山峰峽谷。
「蔣委員長的桃花眼真不是白長的,淨髮現好東西!」冉鋒心裡罵一句,隨即若無其事在她身旁走回去。當然,是低著頭的。
回到座位上,冉鋒再看俞珏,她正抬手把腦後馬尾辮又攏一攏,重新紮好。寬鬆的白T恤遮不住她凹凸有致發育良好的身材,內衣細細的帶子隔著白色純棉布料隱約可見。難怪她總是彎腰駝背,那是青春期女孩在扭捏遮掩自己呼之欲出的性別特徵。
女孩子真奇怪,對身材的看法千差萬別。有些人早早就意識到自己的美麗,並懂得以此為資本炫耀驕傲著。比如武宗岳的女友叢家琪,她是公認的大美女,就大大方方地享受大家的恭維,最普通的運動服她也會穿得婀娜多姿,恨不得把腰身改瘦,把褲腿勒緊。而有些女孩並不以好身材為傲,反而想方設法藏起來,好像因此而蒙羞似的。比如俞珏。
冉鋒正胡思亂想著,蔣偉帆又伸手指頭捅了捅他,示意他往前看。他看到周遠澤走到了俞珏的身邊拉了她一下,然後倆人就一前一後出了教室的門。蔣偉帆反應飛快,嗖的一下從班級後門跳出去,無奈仍舊晚了一步,俞珏已經走回教室了。她回到座位就穿上了厚厚的運動衣把拉鏈拉了個嚴嚴實實,還把馬尾辮散了下來。
東方不敗和蔣委員長再次相視一笑:周遠澤這小子警惕性還挺高!
那天晚上,冉鋒輾轉在床,忍不住做了最大膽的一次對比,若是翦墨和俞珏都換上泳裝的話……搓衣板似的翦墨會輸。那杆「AK47」怎麼拼命長個兒不長三圍呢,小時候像木板加鐵條,現在還像,就算你是勇士最愛抱的衝鋒鎗,也該適當美觀一下嘛。
不過,那又怎樣。沒有人能夠超越翦墨在自己心中的位置,不管是誰,絕對沒有。冉鋒烙餅一般翻來覆去睡不著。手摸到枕頭底下的仿真玩具槍,拽出來朝著窗簾縫隙比劃了一下,又塞回枕頭底下。這得藏好,要讓翦博謙發現該沒收了。
他蜷蜷身子想繼續睡,卻越努力越睡不著。以前在K城的家裡,半夜睡不著隨時可以去騷擾翦墨,喊一聲「有鬼啊」,她就蹦跳出來。可是自從到了翦家,他不好意思再半夜去找她了。古人男女「七歲不同席」啊,他倆都十七了,得有個分寸。
他把眼睛閉得生疼,眼前總是浮現出翦墨穿泳裝的樣子。他使勁兒甩甩頭,驅逐那個邪念,卻想起了那次她坐在單車後面,雙臂環著他的腰。她的胳膊很細,抱著他卻很用力。她的胸很平,但是,貼那麼近,還是有一點點感覺的。她的臉在他後背上輕輕蹭了一下,隔著襯衣校服,他能感覺到她的體溫在他身上一路點火幾乎把他燒焦……
這麼想著,他的手不自覺地摸向身下的另外一把「槍」。歷史老師說,槍桿子裡頭出政權,這話還不如改成「槍桿子裡有天堂」。
冉鋒在那廂心火燎原著,卻沒忘記觀察周遠澤的動向。他思量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痴呆呆的翦墨。可是事實上,翦墨早已知道了俞珏的存在,更知道俞珏和周遠澤的關係。
任何秘密只要被蔣偉帆知道,那就會成為世人皆知的公告,他巴不得找點什麼由頭去翦墨那裡邀功請賞的,這種八卦當然就第一時間吹到了翦墨的耳朵里。馬屁響亮亮拍到了馬腿上,翦墨狠狠瞪了他一眼,罰他一周不許跟她講話。
即便灌了兩耳朵周遠澤的「緋聞」,翦墨還是心有不甘。父親不是說過嗎,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發現。她放縱著自己的一雙大眼緊緊追隨那片美好的風景。升旗儀式的時候,課間操的時候,體育課的時候,一切戶外集體活動時間,她都在人群中搜尋著那個影子。看到他一個人,她就很踏實;看到他跟其他男生在一起說笑,她就替他開心;若是不小心看到他和其他女生說話,她提醒自己不要妒忌,卻忍不住去猜想他們到底在聊什麼。
見她還是不死心,一周之後蔣偉帆又繼續八卦:「要不你下午第三節課的時候去畫室看看?俞珏不穿衣服給周遠澤當模特。一般的同學關係哪有這樣的?」
「狐狸嘴吐不出象牙來!」翦墨啐他一口,揚長而去,卻止不住在心裡翻來覆去想像他說的場景。越想就越覺得心慌意亂,又不敢真的跑去畫室求證,終於忍不住去問冉鋒。
「他說得沒錯啊,」冉鋒抱著仿真玩具槍窩在客廳的沙發上拿棉拖鞋當靶子演練槍法,「畫室和音樂教室有好多談戀愛的。武宗岳和叢家琪就在音樂教室約會呀,說不定周遠澤和俞珏在畫室……」
「別再說了……」翦墨迅速捂上耳朵。
「傻妞,我乾脆直接告訴你吧,周遠澤和俞珏關係可好了,他們總是一起去古玩城逛畫廊,我親眼看見過。」
他看到她的鼻翼輕輕動了兩下,眼睛很快蒙上霧氣,然後做了個深呼吸,輕聲嘟囔一句:「逛街有什麼大不了的,你和我不也經常一起逛街麼。」
冉鋒舌尖咬住一句話:我也想和你一起,像他們那樣逛街……
雖然心裡裝著翦墨,可是作為一個雄性荷爾蒙激素分泌旺盛又無從發泄的男孩子,冉鋒還是很嫉妒周遠澤的。俞珏那麼如花似玉的小美妞,居然真的是他的女朋友。倆人不但一起逛古玩城,還一起到Q大校園散步,兩個人躲在畫室的時候還不知道會玩出什麼花樣來呢,說不定已經做成梁羽生筆下的「生命的大和諧」……
冉鋒胡思亂想一通,再看翦墨,不知何時已經回自己房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