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公平的
2024-10-06 01:29:40
作者: 張躲躲
很多閨密已經結婚生子,有的人兒子都能打醬油了。看著一個個曾經的小瘋婆子都踏踏實實相夫教子,不能不感慨光陰似箭。然後我就心血來潮很想寫寫大家的故事,算是給青春一個交代。
這個想法是從A君開始的。前些日子在Q上閒扯,A給我看閨女的周歲照片,粉粉嫩嫩的小女孩兒被攝影師抓拍到了各種角度,整套照片都跟小童星的寫真似的,要多好看就多好看。A君臉上掛著慈母的良善笑容,我很難把眼前的她跟從前那個只看小語種電影的叛逆女青年聯繫起來。
後來,照片看完了,A君把孩子哄睡了,轉頭問我:「你還記得那個誰嗎?」
我心有靈犀:「哦?那個誰?他怎麼樣了?」
她說:「離了。」指的是她的前男友。
最後閨密跟我說:「記著,你欠我一個小說,你說過要把我的故事寫成小說的。」我很認真地同意了。
有人說,前任真的是越懷念越覺得好,有人說前任真的是一輩子再不想遇到。我倒覺得他們的存在最好的作用就是祭奠我們終將逝去的青春。所以,我寫了,你隨意。
就從剛才說的這位閨密寫起,姑且稱她A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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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君畢業於名牌大學編導專業,和所有熱衷文藝的女青年一樣,在大好的年華迷戀一切懂得吹拉彈唱琴棋書畫電影圖書的文藝男青年。大二的時候,A君認識了屬於她的那枚文藝男。其間的分分合合吵吵鬧鬧實在不值得一提,這是這對「小眾」情侶最大眾的一面。
到了大四,文藝男忽然一改往日放任不羈的做派,讓人很驚訝地進了一大型國企,而且是個挺肥碩的部門,他頓時有種魚躍龍門的感覺。A君覺得男友能夠在眾多競爭者中脫穎而出,總不算壞事,當然全力支持。可是,改頭換面的文藝男提出:「我們分手吧。」A君吃了一驚,倒也爽快,連句為什麼都不問,拿起桌子上的杯子潑了他一身咖啡。他一臉狼狽,心念,情債兩清了,誰都不欠誰的。
可是,要是真能不欠就好了。
一年之後,A君在某大型GG公司任職,接到了文藝男的電話,說借錢。
A君在自己公司寬敞明亮的會客區接見了他,很不給面子地問:「抱鐵飯碗的人也要跟我借錢,是在逗我玩兒呢吧?」
文藝男笑說:「我辭職了。」
仔細一問,原來文藝男犯了相當低級的錯,而且被上司發現了,然後他就毫無懸念地被掃地出門了。
A君一萬句狠話心間繞,真心不想借錢給他啊。無奈她心太軟,而且有些時候A君回憶起當年潑他那一身咖啡,一時心軟,就借給他了。
A君問他:「你現在幹嗎呢?」
文藝男說:「準備考研。」
準備考研的日子裡,文藝男找過A君兩次,都是借錢。第三次去的時候,不是借,而是還。借出去的錢還能還回來,A君覺得不可思議,所以一路刨根問底。終於打聽清楚,文藝男在前兩次來A君公司的過程中,認識了A君的一個女同事,姑且稱之為小優君。
小優君中學讀的女子高中,大學在英格蘭讀,最喜歡白白淨淨戴黑框眼鏡有高聳鼻樑以及穿白襯衣仔褲球鞋的文藝氣質男生—也就是A君前任那種。小優的爸爸長期在英國做生意,媽媽是小有名氣的藝術家,家底很豐厚。文藝男真的心動了呢。
文藝男和小優的進展速度是什麼呢,第一天認識,第二天約會,第三天商量結婚。這是小優親口告訴A君的。她很大方地跟A君說:「那天看到他來公司找你,很乾淨很清新的樣子,就喜歡上了。」A君聽得一身雞皮疙瘩,嘴賤地問了一句:「你沒打聽他現在在幹嗎?」小優說:「他是北大的研究生啊,他還帶我去北大校園玩了一圈呢。」
A君這個糾結啊,這姑娘是真二啊還是假二啊,還是真假不辨啊。他說他是北大研究生你就信?他帶你逛一趟北大就是北大研究生了?你見過他學生證嗎,進過他宿舍嗎,見過他同學導師嗎?A君決定把這個彌天大謊戳破。可是文藝男給她打電話說:「求求你,千萬別說穿。」
A君要笑抽了:「難道我不說穿,你就能瞞天過海嗎?你去哪裡偷一個北大的文憑?」
文藝男說:「等我們的感情再穩固些,關係確定下來,等她爸媽點頭,我再說實話。」
一向直爽的A君簡直要懷疑自己的智商了:難道這樣的事真的能瞞過家長?那姑娘被愛情沖昏了頭腦,難道家長也跟著糊塗?
思前想後,A君決定說實話,不管小優愛聽不愛聽。A君的實話果然招來了小優的反感。小優面對文藝男的前女友,很高傲地說:「我愛他,其他的都好辦。」
A君看著一條道跑到黑的小優君,只好由衷祝福:「姑娘,我只能說爹媽給了你好家底和好相貌,實在是可惜了!」
後來,小優的父母識破了文藝男的騙子身份。
後來,小優極力為文藝男做辯護。
後來,父母拗不過小優,只得讓她嫁了。
時間過得飛快。字幕閃過,四年過去了。在這四年裡,A君不斷換工作,還找了個穩定的男友,結了婚,生了娃,從叛逆女子變成溫良恭儉的潮媽,沒再跟文藝男聯繫。
要說我這閨密,其實是個特別愣頭愣腦的二虎妞,文藝片雖然看了不少,但是說話做事從來不婉約朦朧,可能從最初她潑前任咖啡那會兒你就看出來了。但是經歷過那次感情事故之後,A君完成了一次異常華麗的蛻變。因為工作都各忙各的,我們其實平時不經常閒聊,有些事總是事後才知道。比如說,她生孩子的時候老公正在外地出差,她一個人在產房掙扎了近四十個小時,經受了無比巨大的痛苦才把孩子生下來,然後又自己帶,非常辛苦,懷孕胖起來的幾十斤迅速瘦下去,又變成了從前的竹竿人。每次聽到人誇她堅強,A君都只是呵呵一笑。箇中滋味只有她自己體味。
到A君女兒周歲的時候,前男友文藝男出現了。他說:「我離婚了。」
文藝男說:「她那個冷淡!她爸一點兒都不信任我,不教我做生意!她的家人都瞧不起我,連過來串門的都不尊重我,都認為我是小白臉吃閒飯的!」
文藝男還想說,A君揮揮手說:「打住。你倆那點事兒我不想知道,跟我有關係麼?她爸不教你做生意你自己不會學嗎?你倒說說這幾年你除了花人家的錢學會什麼了?她家人瞧不起你,有本事你自己爭臉做出點兒業績來啊,有手有腳的你不可以考北大研究生嗎?」
A君跟我講完之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她說:「當時小優跟他結婚,我真是不服氣。倒不是我妒忌前任找了個有錢的老婆,我是不服氣,憑什麼靠幾句甜言蜜語就可以獲得美好的愛情和似錦前程。現在我總算明白了,這世界還是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