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從來不是什麼善茬

  霍淩聿進來就開始脫衣服，語氣有些漫不經心：「朕讓你出去了嗎？」

  「皇上還有什麼吩咐？」

  江念瑤拿不準他的想法，只得問道。

  

  懷裡突然被扔進一個小包裹，帶著濃濃的清苦味。

  「太醫開的溫養身體的方子，給朕加進去。」

  男人說完，江念瑤打開包裹，才知道是藥材。

  「是。」

  她生怕藥效太過，只敢往水裡加了幾根，便要放下，霍淩聿瞥見她的動作，不耐煩道：「你只加那一點有什麼用？繼續加。」

  「繼續。」

  「繼續加。」

  如此反覆，江念瑤把一包藥材全都加進去了，男人才滿意。

  「皇上如果沒有別的事，奴婢就先退下了。」

  江念瑤試探著開口。

  「慢著，你過來，朕有話要問你。」

  霍淩聿此刻已經進了浴池，他只著褻褲，上半身結實有力的胸膛在水紋中若隱若現。

  江念瑤有些猶豫。

  男人臉色一沉：「同樣的話，朕不想再說第二遍。」

  她這才硬著頭皮走過去。

  池裡的熱水氤氳成水汽，形成一道薄薄的水霧，氣氛莫名升溫。

  江念瑤正要再問，雙腳突然離地，頭朝下倒去，騰空而起，驚叫中，她整個人猝不及防地被拉進了浴池裡。

  水深而燙，池寬而大，容納兩個人綽綽有餘。

  江念瑤驚慌失措間，忍不住在池裡掙扎，勉強抓住霍淩聿的肩膀才沒沉下去。

  四目相對，男人低頭看了看她的手，眼中有揶揄之色。

  江念瑤趕緊鬆開，轉而攀住了浴池的邊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哪知霍淩聿卻一把抓住她的手按進水裡，江念瑤怎麼都掙脫不開，只得一臉無奈道：「皇上這是？」

  「朕問你，朕把你送進浣衣局，你可有怨言？」

  霍淩聿沒回答她，反倒拋出另一個問題。

  許是水汽升騰，江念瑤的鼻頭猛地一酸，眼眶泛著濕軟，幾乎要控制不住流淚。

  她想，一定是浴池太熱了。

  江念瑤扭過頭，吸了吸鼻子，不想讓男人看見，語氣有些發僵：「奴婢不敢有怨言。」

  「真的沒有？瑤瑤，不要騙朕。」

  久違的暱稱自霍淩聿嘴裡說出來，似乎帶著連綿不絕的繾綣。

  江念瑤腦海中立刻閃過那些難捱的夜晚，刺骨的冷水，梆硬的饅頭，以及餿掉的飯菜。

  一股濃濃的委屈蔓延在心頭。

  她轉過頭，帶著莫大的勇氣，直直盯著男人，仿佛要把他所有的情緒看在眼裡：「皇上，冊寶的事，你真的認為是我做的嗎？」

  「真有如何，假又如何？關鍵的，從來都不是真相。」

  霍淩聿淡淡開口，江念瑤搖了搖頭：「我不明白。」

  「你以後會明白的。」

  見他不肯多說，江念瑤識趣地沒有再問。

  浴房內一時沉默下來。

  女人的衣服被打濕，露出身體的曲線，霍淩聿喉結微滾，目光幽深，眼前莫名閃過兩人之前在床上糾纏過的時光。

  江念瑤耳邊聽到粗重的呼吸聲，正奇怪，陡然撞進男人如湖水一般深不可測的眸子中。

  她一下子緊張起來，雙手不自覺攥緊手心，似乎連手上的凍瘡都感覺不到疼痛了。

  「皇上……」

  被這樣灼熱的眼神盯著，江念瑤有些不安。

  「瑤瑤，朕……想你了。」

  霍淩聿在她耳邊輕喃，最後三個字，他說得並不真切。

  而江念瑤也並沒有多想，只當他在自說自話。

  霍淩聿的眼神先是落在她小巧的耳垂上，繼而轉向那兩片嫣紅的唇。

  距離逐漸被縮短，男人眸光深邃，眼看著就要吻上，江念瑤渾身一顫，猛地往後一躲。

  與此同時，外面傳來蔣芝雲嬌滴滴的聲音：「皇上，讓我來侍奉你沐浴吧。」

  江念瑤眉心猛地一跳。

  「皇上，你不說話我就進來啦！」

  蔣芝雲滿心歡喜地以為裡面會是曖昧臉紅的畫面，為此，她還特地換上了特製的褻衣。

  哪知進去後，她看到的卻是江念瑤濕漉漉地站在浴池外，而池內，皇上正赤裸著上身。

  「你在這裡幹什麼？」

  蔣芝雲一臉驚愕。

  「回貴妃娘娘，皇上的玉佩不小心掉到了池裡，奴婢剛才進去找了。」

  江念瑤急中生智編了個藉口。

  「真的？」

  蔣芝雲半信半疑地看向霍淩聿。

  男人好整以暇地拂去身上的水珠，在江念瑤極盡哀求的眼神中，淡淡「嗯」了一聲。

  「那就好，我還以為……」

  蔣芝雲鬆了一口氣，話說到一半，突然頓住了。

  「以為什麼？」

  霍淩聿微微勾起唇角，似笑非笑。

  「沒什麼，瑤姑姑，皇上這裡有我侍候，你先下去吧。」

  蔣芝雲一吩咐，江念瑤巴不得立刻離開這是非之地，趕緊退下了。

  霍淩聿見她慌忙逃竄，臉一下子黑了下來。

  而蔣芝雲眼看著她的身影遠去，則是咬了咬唇，腦海中不自覺回想起高敏那句語重心長的話：「江念瑤她，從來不是什麼善茬。」

  冬去春來，冰雪消融。

  這天，高敏突然派貼身宮女來邀請蔣芝雲明日去御花園赴賞花宴。

  江念瑤剛好在祥雲殿中打掃，忍不住出聲提醒：「皇后絕非善類，你最好小心應對，實在推脫不了，可以裝病。」

  她久居深宮，了解高敏的秉性，本是善意提點，哪知蔣芝雲本來還在猶豫，聽了這話之後，眉頭皺起，臉色有些不快：「瑤姑姑，注意自己的身份！」

  「你在本宮面前說說也就算了，這話要是傳出去，皇后娘娘肯定會生氣的。」

  蔣芝雲這話倒像是打定主意要去了。

  江念瑤正欲再勸，她略微不耐煩地開口：「不過是個賞花宴，那麼多人在呢，能出什麼事？要是本宮故意推脫，皇后還以為我故意不給她面子呢。」

  「你先下去吧，本宮乏了，想休息。」

  蔣芝雲擺了擺手，走到梳妝檯前開始挑首飾。

  她妝容精緻，衣衫名貴，舉手投足間倒是有了娘娘的氣質，可那股眉宇間的天真與單純，卻是在逐漸消散。

  江念瑤嘆了一口氣，無奈退下：「是，貴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