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撕開溫情的面具

  這麼多年了，沈翩然第一次發現了段承峻的殘忍。

  她覺得自己好像突然就不認識他了，也有可能他就是這種人，就是她一直沒有意識到罷了。

  沈翩然沒有再理會他，徑直朝著樓上走了上去。

  她沒有忘記自己的目的，她是來收拾走人的，這個家她一刻都待不下去。

  「你要做什麼？」段承峻把她的行李箱踢到了一旁。

  上等的木質地板上留下了一條長長的劃痕，像極了他們兩個之間的隔閡。

  「連我的自由你都要干涉嗎？你未免管得太多了！」

  沈翩然想要伸手去夠自己的行李箱，卻被段承峻一把拽住了手臂。

  很疼，他的動作實在是沒輕沒重。

  

  「放開，很疼。」

  沈翩然沒有掙扎，他們兩個的力量懸殊，況且她現在的身體實在脆弱得可以。

  段承峻猶豫了一下，還是鬆開了手。

  他們兩個都不太會溝通，以前是沈翩然在儘量維護，段承峻為了騙她，也在假裝。

  現在大家都不裝了，冷場都顯得很自然。

  率先開口的是段承峻，「今天你在門外聽到的，也不算是實情，我和初……葉初筱早就沒什麼了，我和沈南景關係一向不好，說這些也是為了氣他，都是假的。」

  給她探班是假的？送她項鍊是假的？

  沈翩然沉默了幾秒鐘，才開口，「段承峻，你是覺得我智商有問題嗎？」

  他不覺得這個理由很好笑嗎？

  不過她還真沒想到，段承峻居然會想出這麼一個……怪異的解釋，大概是為了維護葉初筱吧，畢竟聽他的意思，葉初筱還是要嫁給沈南景的。

  想起來確實很奇怪，她這個被無辜捲入的第四人卻是最不能接受的一個。

  她很少這麼連名帶姓地喊他，段承峻的眼神一僵，反問道：「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段承峻反而來問自己是什麼意思？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會反思，是不是自己又做錯了什麼吧。

  她在醫院的時候，曾經有一度在想，如果自己沒有早去，沒有聽到段承峻和沈南景說的那些話，那她是不是可以不用經歷這些痛苦，現在也能平靜地接受治療。

  也許到死，她都不會知道，段承峻喜歡的是別人，也不會知道，這兩個在她心裡同樣重要的人，自己在他們心裡竟然還比不上別人。

  那樣自己會不會幸福一些呢？

  可惜這些都是如果，事實就是她聽到了，還想起了很多被自己忽略的細節。

  不管段承峻說什麼，她都已經沒有辦法去相信他了。

  「我能有什麼意思，只是想提醒你一下，現在葉初筱是沈南景的女朋友，你和她之間不止有個沈南景還有我呢，不離婚，怎麼贏啊？」

  沈翩然不想成為別人路上的墊腳石，也不願意成為他人愛情路上的絆腳石。

  「好，很好，」段承峻面無表情的看著她，「我現在就給葉初筱打電話，讓她親自來給你解釋，我的話你不聽，她的話你總該信了吧？」

  老實說，沈翩然和葉初筱的關係算得上是好朋友，首先在大學裡，她們兩個就是一個社團的，就算沒有沈南景和她的關係，沈翩然也把她當成好朋友。

  只是畢業之後大家都很忙，見面的機會就越來越少了，不過有沈南景這層關係在，畢竟在她心中，以後葉初筱會嫁給沈南景，是自己的嫂子，和未來嫂子保持良好的關係是必要的。

  所以沈翩然對葉初筱有著天然的好感。

  但這都是不知道葉初筱和段承峻之間有關係之前。

  她不知道葉初筱在這段關係里扮演的是什麼角色，現在聽段承峻的語氣來看，似乎清白得很。

  沈翩然不由自主地心軟了。

  她甚至開始奢望，萬一真的是自己想太多了呢？

  「好。」

  沈翩然同意了，她沒有不同意的理由，她想給段承峻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

  她也希望葉初筱和沈南景的感情很好，都是他們兄妹在想不開。

  段承峻還在生氣，戳屏幕的手指都帶著力氣，他應該是在給葉初筱打電話，拿著手機就出了門。

  沈翩然看著他的背影，有一種很近又很遠的錯覺。

  她的手機也震動了一下，屏幕上亮起了「沈南景」的名字。

  沈翩然沒想過沈南景會給自己打電話，她也還沒想好怎麼去和沈南景說話。

  她對沈南景終歸和對段承峻是不同的，他是自己的親哥哥，他們的父親生性風流，私生子女一大堆，她和沈南景只是其中一個而已。

  正因為這樣，所以感情才越發的真摯，沈翩然一直覺得，沈南景是自己最在乎的人。

  可是顯然，沈南景並不這麼想。

  「哥，」沈翩然還是接了電話，「怎麼這麼晚了給我打電話？」

  說不定是來告訴她關於段承峻的真相的呢？

  今天不管怎麼說都是自己在門外聽到的，如果沈南景能主動告訴自己，她願意相信。

  「我聽說你今天去醫院了？」沈南景問著，「是哪裡不舒服？」

  沈南景怎麼會知道自己去醫院？這個問題在沈翩然的腦子轉了一下，大概是齊均州說的吧。

  「不過是有個頭疼腦熱，」沈翩然用對付齊均州的說辭依樣畫葫蘆，並且試探了一下，「你怎麼會知道我去醫院的？」

  「是齊均州告訴我的，他說在醫院碰到你了。」

  「原來是這樣啊。」沈翩然假裝明白過來，感慨了一句。

  電話那頭的沈南景並不接話，兩個人就這麼沉默了下來。

  沉默了幾秒之後，沈翩然試探性地開口道：「哥哥，還有什麼事嗎？」

  「你和段承峻還好嗎？」

  這是個老問題了，一般和沈南景通話，他都要這麼問上一句，只不過以前的自己從來報喜不報憂，也不想讓段承峻和沈南景的關係惡劣下去，所以總是會回復「他對我很好」諸如此類的。

  但那是以前，現在的沈翩然不想裝了。

  「一般。」

  聽到這個答案，沈南景那邊又沉默了下來。

  沈翩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正想再說點什麼化解沉默的時候，對面的沈南景終於開口了，「我早和你說了，段承峻不是什麼好東西，趁早離婚吧！」

  她的心咯噔了一下，不是沈南景對她說的這些讓她難過，而是她聽得出來，他根本不會對自己說實話。

  「好。」

  沈翩然淡淡的應了一句，她的眼神看下了門口的位置，段承峻大概還在和葉初筱打電話，她聽不到聲音，也看不到人。

  「什麼？」

  電話那頭傳來了沈南景錯愕的語句，隨即電話被沈翩然掛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