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醉酒

2024-10-05 21:15:30 作者: 星也迢迢

  春華也微微睜大了雙目。

  她曾經真的以為是巧合。

  各宮的宮人安排,都是內務府統一配置的,輪不到她們這些當下人的選。

  可是程寧這麼一問,她才覺得可怕。

  害怕到整個後背都濕了。

  「別太緊張,我猜陛下不知道你是從文妃宮裡出來的,不然不會留你到如今。」

  如果衛宴洲不知道,那就只剩下一種可能。

  春華捂住雙唇:「王、王公公?」

  一手將衛宴洲帶大,伴在他身邊經歷過所有事的王喜嗎?

  

  他將春華放在自己身邊的用意是什麼?

  這個老狐狸,平日裡就八面玲瓏,事情做的滴水不漏。

  春華難以置信:「可我從前從來不曾與王公公交涉過,在文妃宮裡的時候,我也不是近前的大宮女。」

  她聽見文妃訴苦,只是一個偶然而已。

  「他是什麼人,只要你曾在文妃宮裡伺候過,他面熟你,後又在太妃宮裡見過你,就定然會起疑。」

  王喜應該也不知道春華究竟了解事情始末的多少。

  他只是直覺覺得一個宮女好端端被調了宮殿,不尋常罷了。

  因此將春華放在了程寧身邊。

  「那、那陛下若是知道,會殺了我!」

  程寧剛想說話安撫她,可是此時外頭卻響起一陣喧囂。

  夜已經很深了,估計近了子夜。

  白天不說人晚上不說鬼。

  王喜的聲音恰好就傳了來:「陛下!臨華宮到了!」

  「程寧!程寧呢?寧姐姐!」

  衛宴洲的聲音竟然飽含醉意,嚷得很大聲。

  「眼淚擦擦,不要叫陛下看出異樣,」程寧掀被下床。

  衛宴洲極少喝酒,從前遇上宮宴或是與程寧一起去酒館,他都喝的極少。

  開門出去時,院子裡已經跪了一堆瑟瑟發抖的宮人。

  上一次衛宴洲叫寧姐姐時是什麼後果,大家都沒有忘記。

  而衛宴洲一身黑色龍袍,正甩開王喜的攙扶,醉的已經的不辨人了。

  他正對面前一幫宮人冷叱:「程寧呢?朕的寧姐姐....去哪兒了?」

  「陛下,熹妃娘娘出來了呢。」

  程寧快步走過去,她不知道這人從哪兒回來的,身上好大一股酒氣。

  見禮也免了,還沒走近呢,就被衛宴洲一拽,他竟然露了個笑:「阿寧,你來了?」

  程寧哪裡敵得過他的力道,踉蹌了一步,差點栽倒。

  王喜在一旁瞧著,膽戰心驚,差點繃不住:「陛下!仔細娘娘摔著!」

  程寧猜,若不是要瞞著自己,王喜現下喊的應該是:仔細娘娘的肚子!

  但是衛宴洲即便醉著,下手沒有力道分寸,卻也穩穩地扶住了程寧,沒有讓她摔到分毫,緊緊扣在了懷裡。

  兩個人面對面,程寧被他擁著,鼻尖全是他身上的冷香和酒味。

  喝醉了的人本該臭烘烘的,如軍中那些大老爺們,每每都是汗裹挾著酒味,隔著二里地都能聞見。

  但是衛宴洲卻沒有,他身上只有清冽的酒香,細細密密,伴隨著他霸道的動作,程寧再聞不到別的。

  爛醉如泥發酒瘋,大半夜連花花都被驚擾地到處亂飛。

  程寧也該發脾氣的。

  但她發不出來,衛宴洲這個人,對她狠的時候很狠,可是對她好的時候,又能將那些恨意都壓制在程寧看不見的地方。

  笨拙地想用一個孩子撫平他們之間所有的皺褶。

  於是她的心也硬不起來。

  「遇見什麼事了?」程寧在他背上拍了拍,又輕柔又安撫:「怎么喝這麼多酒?」

  她簡直非常鮮見地這麼同衛宴洲說話,像是在哄孩子。

  腰間的手又緊了一些,衛宴洲伏在她頸邊,深深嗅了一口,卻不說話。

  哦不是不說,不回答程寧的問題,只說:「很冷,你又不穿衣服。」

  隨即將程寧抱起來,進殿。

  王喜跟進來,看著衛宴洲本就醉意朦朧了,還要給程寧蓋好被子。

  「娘娘,要不要打些熱水過來伺候?」

  他這一整日,真是夠膽戰心驚的,衛宴洲沒喝酒他怕他殺了謝之雲。

  喝了酒又怕他不知輕重將程寧弄傷。

  原本回到承乾宮,他是攔著不讓衛宴洲過來的。

  陛下喝酒的原因都清楚,萬一說漏了嘴,那熹妃——

  但是他攔不住,在承乾宮裡亂走了兩圈,衛宴洲便說要找程寧。

  中間還打了一個攔他的內侍。

  他那麼焦躁,似乎不看程寧一眼今夜都不會安寧。

  「不要!滾出去」衛宴洲替程寧答:「全都滾出去。」

  他給程寧蓋好了被子,又去拿水,非要強餵人家喝。

  程寧朝王喜使了個手勢,讓他去弄醒酒湯來,一邊推著衛宴洲的手:「陛下,我不渴!」

  「你不渴。」衛宴洲就算喝了酒,面色也與常人無異,他點點頭,自己將水喝完了。

  然後又去纏著程寧:「你今日做什麼了?」

  「餵鷹,散步,在這宮裡還能做什麼?」程寧抬起袖子,替他擦掉唇角的一點水漬。

  「一定很無聊,」衛宴洲的大掌罩住她的臉,掌心燒灼的像是能燙人:「你又不喜歡散步。」

  程寧不跟醉鬼聊天,自己挪近床里側,讓開了點位子:「你困不困,睡覺了?」

  醒酒湯喝不了就算了。

  衛宴洲看著那隻枕,狀似思索了一會兒,禿自說:「朕見了皇兄。」

  程寧一愣,拍枕頭的手也一頓。

  這對兄弟,少時的感情本就極好,兄友弟恭。

  但是宮變之後,她就從來沒有見過他們單獨說過話。

  尤其以衛宴洲如今的身世,她以為他不會見衛宴書的。

  「嗯,」程寧不動聲色地問:「跟他喝的酒嗎?」

  衛宴洲似乎難受,扯他頸間繁複的結扣,或許是酒氣上來太熱了。

  程寧看不過他這樣沒有章法的亂扯,衣服都要撕裂,伸手過去幫忙。

  她的手在春夜裡很涼,帶給衛宴洲好一頓慰藉,他狀似從喉間溢出一絲喟嘆,才道:「是呢,我問他恨不恨我。」

  程寧替他扯開了領口,脫掉外衫。

  然後靜靜地看著他:「嗯,然後呢?」

  「你猜他、他怎麼說的?」

  程寧不用猜,她能揣摩得透衛宴洲的心思:「他說不恨你,對吧。」

  於衛宴書來說,皇帝不是他,反而是鬆一口氣的事。

  衛宴洲替他將什麼都擔了,他的恨意又從哪來。

  現在想想,衛宴書真是被上天眷顧的孩子,他被當做嫡子養大,先帝疼愛,文妃庇護。

  「你看!」衛宴洲不滿:「他都不恨我,不像你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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