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透著詭異

2024-10-05 21:14:46 作者: 星也迢迢

  王喜不敢再說,他知道衛宴洲聽清了。

  而且衛宴洲現在的表情,他也不敢說第二遍。

  直到回了承乾宮,衛宴洲才厲聲質問:「怎麼回事?!」

  他鮮少有如此暴怒的時候,上一次大約已經是先帝過身那夜。

  那一夜還是二殿下的衛宴洲,砸掉了清和宮裡所有的東西,如同一個發瘋的猛獸,一個靠近的人不敢有。

  而後便是大開宮門,在程風緒帶著人進宮,尚未來得及有任何動作時候,下令以謀逆罪將程家一應逮捕入獄。

  

  還未登基的新皇手上攥著聖旨,卻也一個字都未看,連發數道詔令。

  一是程家以謀逆罪論處,儘快定案。

  二是消息封鎖,派快馬去西北沿途拿下程寧。

  三是迅速指定皇后人選,冊立四妃。

  每一道都是急令,甚至都排在了先帝出殯之前。

  他這幾道令一下,新皇的雷霆手段幾乎是一夜間就風靡了皇城,令人措手不及。

  反動的勢力埋伏在了每一處,可他攥著的聖旨不是假的,玉璽也不是假的。

  號令禁軍和巡防營更是言辭鑿鑿,令人不敢有分毫反抗。

  況且程家都被落網,又有誰敢頂風作案?

  先帝是真要傳位給二殿下也好,被逼也罷,事實是衛宴洲已經握著那道聖旨。

  再者,先帝薨逝,大殿下連夜傳來中風的消息。

  宮中本就皇嗣少有,若是不以衛宴洲為帝,又要去哪裡弄個新帝出來?

  所有的一切都荒唐混亂不已,可在衛宴洲的冰冷神色下,又無人敢有任何置喙。

  皇城動盪巨變,先帝出殯,程家落獄,新皇登基。

  全都發生在短短的半月內。

  無人敢忘那一夜,長階的琉璃台上,新皇的眉宇有多麼的冷。

  閻羅不足以形容那股冷戾,他仿佛神話本中的惡魔,或許周身縈繞著看不見的黑霧。

  ——就好像,若是他稍稍不顧念天下蒼生,他們這些人就要如同螻蟻被他捏死在手中。

  但是又很奇怪,墮魔的臨門一腳似乎被人牽扯住了理智,因此他沒有成魔,搖搖欲墜立在了太和殿的龍椅前。

  只有王喜知道,那一夜的衛宴洲究竟遭遇了什麼。

  先帝衛祺驟然重病,在床榻幾日不肯進食,身體每況愈下,見的唯一一個人,就是衛宴洲。

  無論是侍疾的宮妃,還是來哭孝的公主們,他一個都沒見。

  而御醫說,他的病來勢匆匆,不過是心緒波動太大導致。

  可宮中這麼多年,什麼事能令一代天子驚嚇波動到一病不起的地步?

  直到衛祺屏退所有,瞪著渾濁血紅的眼,對衛宴洲說,你不是朕的兒子。

  你不是朕的兒子。

  衛宴洲那時候想到文妃,他從小到大,文妃於他不算親切。

  是不是問題出在文妃那兒?

  可惜不是,衛祺的胸膛嗬嗬地喘著氣,如同民間農戶曬稻子時,破爛的鼓風箱。

  他活不了多久了,衛宴洲想。

  抬手給衛祺掖了被角,衛宴洲細聲:「父皇病糊塗了,先歇息吧,好起來再說。」

  「好、好不了了!」衛祺激動道:「你不是、朕的兒子!你個孽、孽種!」

  「那我是誰的兒子?」衛宴洲神色倍冷,如獵食時的猛獸。

  他追問:「我是誰的兒子?」

  「先帝,先帝夥同程風緒、將、將皇后....才有了你、你這個孽種!」

  皇后?

  皇后不是衛宴書的生母,他的親姨母麼?

  似乎有一層黢黑的幕布被撕開,衛宴洲的聲音沉而啞:「那衛宴書呢?」

  他與衛宴書,都是衛祺登基前還在東宮時所生。

  彼時的太子妃與文妃是親姊妹。

  而尚是太子的先帝,公務繁忙,無暇顧及東宮事務,多數的家務,都是太子妃與文妃在打理。

  就是衛宴書與衛宴洲出生時,他都還出使在外,趕回來時,兩個兒子都已經二月大。

  降生的時間,只是差了十餘日而已。

  「他是文妃所生!」衛祺吼完這一句,猛地咳了出來。

  只是短短几句話,衛宴洲感受到了顛覆。

  他若是將自己置身事外,很快就能捋清中間種種不堪。

  難怪文妃向來對他冷淡,而衛宴書來宮裡,她卻常洗手做羹湯。

  難怪她總是在禮佛,誦經抄經,是在為誰減輕罪孽?

  難怪世人口誅筆伐,都說他的性子不像衛祺,更與衛宴書毫無兄弟之相。

  難怪程家扶持的是衛宴書,更想方設法讓程寧嫁給衛宴書。

  程風緒。

  「皇后、是被逼死的。」衛祺想抬手去掐衛宴洲的脖子:「她是被活活逼死的!」

  「該死的人是你,是你們!」

  都以為皇后是病死的。

  但其實,皇后這個封號,都是在衛祺登位後追封的。

  她死的時候,衛祺依舊是太子,趕回來的時候,人甚至已經殮入棺。

  美人就是美人,即便失了顏色,可閉眼在棺內時,依舊能令人想起她的一顰一笑。

  都跟衛祺說太子妃是暴斃,都跟他說節哀。

  他回過身,望著兩個小兒縮在文妃的懷裡,尚不明白生死。

  衛宴書大上一些,可他反倒比衛宴洲矮一點點。

  衛祺抱過他,在靈堂里陪了一夜。

  後來衛祺的父皇,也就是往後的無上皇也來了,只一瞥靈堂,又離開去。

  不過走時,他捏了捏衛宴洲的臉。

  從前覺得一切尋常的東西,臨死前回想,卻到處都是詭異,到處都是暗度陳倉。

  程風緒在衛宴書衛宴洲出生的前一年,順利拿到西北三十萬大軍的軍符。

  那一年程寧出世,都道她是程府的福星。

  衛祺也以為是他功勳過人,無上皇秉公授權。

  可哪裡是這樣,分明是自己離宮的空檔,程風緒替無上皇辦成了事,將自己的太子妃送上了無上皇的床。

  爵位和兵權都是嘉獎。

  衛祺荒唐錯信,以為程家是父皇留下的親信,二十多年,倚重更甚。

  可文妃死前告訴他,這一切不過是他的想像。

  最愛的女人不是死於暴斃,只是一場無邊荒唐而已。

  信任的父皇,不過看中了他仁和敦厚的性子,好拿捏好控制。

  養大的兒子也不是兒子,是同輩的親弟弟!

  最荒唐的贏家是程家,程風緒一路高升,掌權無數,還妄圖將女兒嫁入皇城當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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