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朕還可以陪你

2024-10-05 21:11:15 作者: 星也迢迢

  程寧驚醒,看向他打量的眼神。

  她從毛氈上跪起,乖乖認錯:「睡糊塗了,說的胡話。」

  溫順的不像話。

  一點不像早上氣人的時候。

  

  「別以為朕沒聽見,整天沒大沒小直呼姓名,朕慣的你。」

  但是衛宴洲不打算輕易放過:「為什麼說朕瞞著你?」

  春華在一旁,心裡七上八下的。

  從方才娘娘回來,表情就不大對。

  雖然春華不知道她出去見了誰,但是想必與程家脫不了干係。

  而方才那魂不守舍的模樣,十有八九是遇上大事了。

  她脫口而出衛宴洲幾個字,說明這件大事與陛下干係很大。

  現在就怕陛下追問。

  看著衛宴洲的臉,程寧其實真的很有衝動問他。

  問他,先皇后和文妃是怎麼回事。

  問他,無上皇二十四年前究竟做過什麼?

  問他,是不是她父親在這件事情里有過失,所以他會這麼恨程家?

  問他,將她的手腳挑斷,囚禁在皇城,是不是純粹的報復?

  /.......

  太多的想問,可是這些問題問出來,大概不止會加重衛宴洲的怒氣。

  還會加速程家的滅亡。

  他一開始就瞞著程寧,不就是怕程寧會反抗求情麼。

  隔閡太深,就說什麼都不合適了。

  程寧挑眉一笑,將深沉的情緒都壓下去:「試探你罷了,你這麼問,是不是真有事瞞著我?」

  還會反問了。

  衛宴洲給她氣笑了:「試探朕?」

  他很清楚程寧剛剛說那話的時候是脫口而出的。

  但她要掩蓋過去,還裝出一副無事發生的模樣,以為他好騙。

  「春華出去。」衛宴洲冷了聲。

  春華嚇了一跳:「陛、陛下——」

  看衛宴洲這副表情,好似又要為難娘娘,她很擔憂。

  「出去!」

  程寧見怪不怪:「春華出去吧,我沒事。」

  等春華退了出去,程寧的下巴很快被捏住。

  衛宴洲自上而下地俯視她:「你見了什麼人?聽到了什麼?」

  「陛下這個問題好,門外的守衛又不是死人,臣妾難不成從頂上飛出去?」

  「程寧,你不是會乖乖等在這裡的人,你方才的話,顯然是知道了什麼。」

  看來衛宴洲今天打定了不依不饒。

  程寧沒承認,不過換了個方向:「那不如你告訴我,程家入獄的真正理由?別拿謀逆說事,好不好?」

  劍拔弩張,氣氛一下降到了冰點。

  衛宴洲發怒的時候其實挺可怕的,周身都會帶上肅殺之氣,仿佛眨眼間能要人命。

  程家話題是他們之間的禁區,每一次提及,都會像現在這樣。

  「我剛剛做了個夢,夢見先帝了。」程寧突然放輕了聲音:「是不是我太久沒見他的緣故,我覺得——」

  衛宴洲的呼吸很重:「覺得什麼?」

  「覺得你們長得不像,」程寧繼續說:「在夢裡他很悲傷,背著手,但是不說話。」

  先帝一直是個溫和的性子。

  程寧從小到大都沒有怕過他。

  但是他死的時候,程寧也沒有見到他最後一面。

  衛宴洲抿著唇,他的眸光里倒映的只有程寧這一個人。

  「所以我在想他是不是有什麼想告訴我,但他說不了話呢?」

  衛宴洲閉上眼,睫羽有些細微的發顫。

  他不顧程寧的掙扎將她摁進懷裡,吐出一口灼熱的氣:「死人怎麼說話?隔著夢又怎麼知道他悲不悲傷?」

  夢見先帝悲傷是假的,但是在衛宴洲懷裡,程寧感覺面前這個人提到先帝才是真的悲傷。

  感覺到這個,程寧不掙扎了,緩緩抬手抱住衛宴洲的背。

  她想,如果真相真的太殘酷了,那還是不要讓衛宴洲告訴她了。

  「程家謀逆。」衛宴洲擲地有聲:「你再問一萬次,我也是這個回答。」

  他已經不想計較程寧知道了什麼,她這麼聰明,當然不會坐以待斃。

  早在她問自己文妃的時候,衛宴洲就猜測程寧知道了些什麼。

  可是沒有他,沒有程風緒在,誰也給程寧拼湊不出一個完整的故事。

  沒關係,你就慢慢猜吧。

  真相不可能公然於世,如果有那一天,程家.....他會先處理掉的。

  「陛下。」王喜的聲音適時地響起:「您今夜也沒用多少晚膳,奴才命人熬了些粥,給您端進來?」

  嘴上說的是給衛宴洲備的,可晚膳怎麼會給他備粥。

  粥只適合給身子不爽利,或一日未進食的程寧。

  王喜的台階遞的巧妙,既顧著衛宴洲的面子,又照顧他的里子。

  「端進來。」衛宴洲放開程寧,還在她的鼻子上捏了一下:「別背著我搞小動作,被發現了,你知道後果。」

  王喜進來,見兩人面色各異,知道這是的又起了爭執了。

  他心底長嘆一聲,只當不知道。

  熬好白粥香甜,配著幾碟小菜。

  似乎怕白粥太清淡,小菜有鹹的又辣的,都極為清爽開胃。

  程寧其實不餓,南熵塞進她嘴巴里的那幾塊饃極為撐胃。

  但是在衛宴洲面前,她是個一整日沒有進食的人。

  衛宴洲還要在那擺譜:「這都是什麼?餵兔子不成?朕不吃。」

  王喜極為為難地接話:「都端都端來了呢,要不熹妃娘娘您用一點兒?」

  天地良心,程寧也不想吃。

  但她知道這是王喜的好心,於是端過那粥道:「那就當陛下賞給我的了。」

  原本以為自己吃不下,但是有一道用梅子漬過的素三絲,吃進嘴裡清爽生津。

  她不自覺將一小碟都吃了。

  白粥剩了一大半。

  衛宴洲叫人拿了今天的奏章過來,看兩眼又看程寧一次。

  見那小碟子空粥沒怎么喝,他又不高興:「給你當零嘴吃的嗎?給朕把粥喝完,不准浪費。」

  他說的凶,但是對程寧來說一點威懾力都沒有。

  她將碗一推,找春華:「我要洗漱。」

  見這兩位主子,無聲地爭吵又無聲地好了,春華一顆心才算放下了。

  衛宴洲看來是要歇在程寧這兒,半點沒有要挪動的意思。

  程寧吃的撐,洗漱後胃裡難受,想出去走。

  但是按理說她還在禁足,門外守衛不放人。

  衛宴洲裝沒有看見,等著程寧過來求。

  大丈夫能屈能伸,程寧過去福禮:「陛下,臣妾要出去消食。」

  衛宴洲專心奏摺,就跟沒聽見似的。

  鄞州府衙被查出涉及了貪腐案,他隨手在上面寫了個誅字。

  程寧在他面前等了許久,沒等來他半點反應。

  氣的想揍人。

  寫完字,衛宴洲才發現她站在自己面前似的:「你說什麼?」

  「我要去消食。」

  外頭是山林,不必宮裡死氣沉沉,對程寧來說誘惑力很大。

  而且胃裡實在撐,撐得有些反胃。

  「哦,求朕啊,朕高興了就放你去。」

  程寧:「......求你。」

  「什麼?聽不見。」

  「求你,陛下。」

  「求人的聲音這么小?」

  程寧又氣又無語,乾脆上前,附在他耳邊低吼:「求你!求求你!我要出去!可以了嗎!」

  衛宴洲大手一揚,將方才的『誅』字劃掉,改成了流放二字。

  而後將奏摺一放:「可以,朕還可以陪你。」

  「......」

  那真是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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