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夜探大獄

2024-10-05 21:07:35 作者: 星也迢迢

  手?

  是說程寧的燙傷。

  本章節來源於𝒃𝒂𝒏𝒙𝒊𝒂𝒃𝒂.𝒄𝒐𝒎

  「熹妃娘娘似乎親自下了廚,給陛下您燉了道湯,為此還將手燙著了。」

  衛宴洲聞言,眸里閃過一絲晦暗。

  「她會熬什麼湯?她那手殺人比熬湯要熟練。」

  程寧不可能會下廚。

  當年還小,燕京每年都有冬狩。

  到了獵場裡,通常都要過夜。

  有一回他與程寧分了一個隊,但是因為程寧玩的太興奮,將跟著的侍衛都弄丟了。

  天一黑,天然的獵場裡分不清路,只能原地歇下等人來找。

  肚子餓,獵得山雞有幾隻。

  衛宴洲堂堂皇子,不可能會烤雞。

  程寧自告奮勇:「我來!姐姐定然不會讓你餓著。」

  她擼起袖子,拔了雞毛,將雞丟入火中。

  半個時辰後,收穫了一隻黢黑的雞架。

  衛宴洲將雞提起來端詳了片刻,放下,拍拍手掌:「好雞。」

  他詫異:「大帥,行軍打仗總有掉隊,糧餉供給不及的時候,你那時吃什麼?」

  程寧一張臉別的通紅:「實在餓了,糊了也能吃。」

  「......」

  即便是過了幾年,將手燙出一片紅,熬出來的湯也不堪入口。

  衛宴洲瞧著自己桌案上這盅湯。

  色香味一個也沒有。

  比不上謝念瑤宮裡的菜品的一根手指頭。

  並且還冷了。

  但他端起來,一匙一匙將湯喝了個淨。

  王喜急得不行:「陛下,讓奴才去熱一熱吧,這冷了是要壞肚子的!」

  衛宴洲充耳不聞。

  「給陳意禮找個人照料著,」他將湯盅遞給王喜:「別的不需要做。」

  「是是!」

  陛下到底還是心軟了,王喜感到幾分惆悵。

  他正要退出去,又被叫住:「還有,讓孟歆往後嘴巴閉嚴實了,她若是嫌太醫院日子太好過,朕不介意讓她換個地方。」

  語氣森寒。

  王喜哪裡還能不明白,說到底程寧能知道消息那麼快,是因為孟歆。

  她自小人緣就好,滿燕京都是至交。

  有一兩個頂風作案給她傳遞消息的也不稀奇。

  揣測著衛宴洲的情緒,王喜猶豫再三,還有件事在嘴邊,想說又不敢。

  「陛下。」

  衛宴洲睨了一眼:「吞吞吐吐做什麼,講。」

  「程將軍....想見您一面。」

  話音一落,王喜感覺到了一股更加死亡的寂靜傳來。

  他連頭都不敢抬,一眼也不敢看衛宴洲的臉色。

  甚至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為何偏偏要提,明知陛下有多.....厭惡程風緒。

  「見朕?」

  良久衛宴洲才輕輕落下二字,像是在齒間咀嚼了許久,滿帶著殺意。

  王喜趕緊跪下了:「陛下息怒。」

  「好啊。」衛宴洲居然答應了:「說起來,朕也許久沒見程將了。」

  風雪夜,竟然冒著大風也要出門。

  誰也沒想到這個時間,陛下會親臨大獄。

  程家被分關在特殊的牢內,各自一處。

  明黃的麂皮靴子踩在髒亂的牢獄內,響起一片令人心驚的噠噠聲。

  昏暗的牢內,匍匐在稻杆上的人緩慢地動了動。

  他抬起頭,與程寧酷似的眼眸經過幾個月牢獄,更為衰老。

  程風緒眯了眯眼,認出門外是誰:「二殿下。」

  「大膽,這是皇帝陛下!」

  程風緒慢慢挪到牢門前,他枯老的雙手扒著門,身上有被用刑留下的傷。

  面前的人穿著龍袍,面容陰鷙,倒確實已經不是半年前身無憂慮的二殿下了。

  「陛下?」程風緒咳了兩聲:「你的皇位如何來的,你自己清楚,程家、程家不曾謀反!」

  衛宴洲只是背著手,站在門前毫無所動。

  誰也瞧不清他眸里深沉的殺意。

  突然他輕笑了一聲:「皇位是父皇親傳,你帶兵擁護雍王,被朕緝拿,怎麼才三個月,程老就忘了嗎?」

  「你撒謊!陛下、先皇怎麼會將皇位傳於你!」

  這幾個月他無數次想要見衛宴洲,可對方都拒不見。

  就如同夢一場,他不信衛宴洲的皇位是清白而來,更不信,這人要將程家置於死地。

  程風緒一身襤褸,白髮散亂垂在鬢前,一雙眼瞳也渾濁。

  曾經他頂天立地,也是征戰無數的常勝將軍。

  有一日卻落在牢獄中,不如鼠蟻。

  「你是不信皇位落在朕頭上,還是不信自己敗的如此難看?」

  衛宴洲眯眼一笑。

  「程寧,程寧不會任你如此胡鬧!」程風緒啞聲:「你曾經不是尊敬她麼?待她從西北回來——」

  「想必將軍落獄太久,消息閉塞,程寧二月前已經回朝,她如今是朕的熹妃。」

  什麼?

  程寧為妃?

  程風緒眼前一黑:「你對她做過什麼?!你真覺得自己能當皇帝?你的性子根本就不適合當皇帝!」

  「到底朕的性子不適合當皇帝,還是你一直挑撥父皇,讓他覺得不朕適合當皇帝?程風緒,你敢說真話嗎?」

  從小到大,衛宴洲聽過最多的話,就是自己與衛宴書的性子差距多大。

  他原本不上心,誰要當皇帝都行。

  他對這個位置根本沒有興趣。

  可是有些真相被揭開,他才發現一開始自己就是被針對的那個。

  憑什麼。

  憑什麼呢?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到底將程寧怎麼了?」程風緒攥著牢門,砸的叮咣響:「你到底想做什麼?!」

  面前的衛宴洲他不認識。

  這不是他看著長大的人!

  「程將,裝的可真像。」衛宴洲不想跟他費口舌,直起身冷諷:「見朕究竟為何?」

  程風緒本就是帶著目的:「放過程頤和意禮,他們沒有牽涉朝堂之事。」

  「程將好天真啊。」衛宴洲如同一個瘋子:「朕連程寧都不放過,又怎麼會放過你的兒子和....孫子?」

  什麼?

  「你是說,意禮肚中——」

  衛宴洲爽快地點頭:「聽聞已經三月有餘,可惜,一出生就是罪民。」

  他說完再不耽擱,轉身就走:「朕以為程將是要懺悔,卻不想只是求情,若是如此,下次無需再求見。」

  「你記著,這些都是報應。」

  唯留程風緒扒著門,在聽聞陳意禮三月有餘的身孕後,一寸寸滑落在地。

  程家被定了罪,開春處斬。

  晉陽律法,不殺孕婦。

  可即便不死,孩子生下來也是罪臣之孫,一輩子與大獄為家。

  為什麼衛宴洲身上會帶著如此大的恨意。

  他曾以為最沒有機會得到的衛宴洲,竟然真的繼了位。

  還有程寧....程寧為妃。

  他的一雙兒女,前程盡毀。

  **

  出了大獄的門,風雪往臉上撲。

  衛宴洲揮開了給自己撐傘的手,他身上戾氣極大,幾乎到了弒殺的地步。

  王喜跟在一邊,不敢言語。

  待站的渾身冰涼,衛宴洲才抬腳離開。

  「去臨華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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