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0章

  蘇璃笑的越發開心，明亮的雙眸映照出帝王的模樣：「陛下，你生氣了。」

  不知道這話有什麼魔力，憤怒下的帝王立刻安靜下來，看了眼蘇璃又看了眼姬宸，冷笑一聲，轉身離去。

  宮人們的身軀僵住，帝後吵架，遭殃的往往就是他們，誰料皇后在皇上走後只是揮了揮手，一群人趕忙謝恩退下。

  姬宸把臉蒙在被子裡此刻說不出的疲憊。

  「娘親也在利用我嗎？」

  蘇璃還來不及露出愧疚的神色，姬宸已經自顧自道：「我不在乎，我只要能得到我想要的東西就好。」

  他漆黑的眸里再無一絲天真或委屈。

  這樣的反應是蘇璃預料不到的，她好看的眉毛擰在一起，不太自信的問：「你還是我兒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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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宸展顏一笑：「娘親，我一直都是啊。」

  「不不不。」蘇璃立刻反駁，「我的兒子此刻肯定會委委屈屈的趴在我懷裡訴苦，他一直都是個傲嬌又脆弱的孩子啊。」

  「娘親想要，我也可以是啊。」床上的男孩的委屈的噘嘴，「娘親難道要不認兒子了嗎？」

  以往看起來憐愛的表情，現在怎麼看怎麼彆扭。

  蘇璃乾脆不看了，起身似嘆似憤道：「呵，不愧是神子。」

  「謝謝娘親告知，如此說來，我更有動力了。」床上的男孩綻出笑容，「我本來還以為我這次必死無疑了呢，維持人設也是很痛苦的。」

  他的的臉上浮現沉鬱：「我知道娘親很了解我，不會放任我作死，可直到夜裡，娘親都沒有要過來的樣子，綰綰那孩子也不知道阻止，我就覺得好像有我想要追求的東西。」

  姬宸臉上的沉鬱頃刻化為明媚：「我小小的冒險了一下，御醫難救的重傷，在爹爹的一句話里頃刻化為烏有，這是多麼讓人興奮的力量啊，綰綰也是聞到這股味道，才肯乖巧下來的吧。」

  蘇璃不知該用什麼表情來面對姬宸突然撕碎面具的行為，她只是由衷感到悲哀。

  她曾以為她的兒女會是正常人，後來漸漸發現，綰綰作天作地的能力下，藏著的是對無數生靈漠視的心，就連像個小孩的姬宸都是偽裝出來的虛假性格。

  她忍不住詢問：「踏上了那一步的人真的還有人性嗎？」

  「如果沒有。」姬宸咬著手指，疑惑的看他，「那爹爹在追求什麼？」

  「如果有人性。」蘇璃同樣不解，「一個人會因為不滿一次次滅世又重啟嗎？」

  姬宸古怪的看她，難以理解她話里的意思，咬著唇道：「可他們沒有死啊，而且如果沒有人性，娘親這樣的凡人為什麼還能再度出現在爹爹的眼裡？」

  「你不懂。」蘇璃搖頭，「為了追求人性就一遍遍殺人救人，這樣的行為本身就是你們的神性在支撐，到最後又談何愛？」

  姬宸揚起腦袋，懊惱道：「娘親是不信爹爹嗎？爹爹剛剛生氣了誒，如果不是娘親，爹爹大可以視作螻蟻，根本不會在意螻蟻說了什麼，啊，當然，這樣瀆神的行為也是不被允許的，會遭天罰的，畢竟這個世上真的有神，不是嗎？」

  蘇璃抿著唇，不甘卻不得不清晰的認識到，她對姬景的作用就是引動他的情緒，讓他更多的找回人性，找回「自我」。

  她能對姬景造成的最大傷害就是讓他生氣。

  她厭惡這樣的不平等，卻連死都不能。

  這就是力量啊，是她曾經失之交臂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