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7章 撫琴煮茶

  恭王府內，姬景站在蘇璃的面前。

  

  「我未經通報，直接翻牆進來，你該不會怪我吧。」

  蘇璃放下手中的筷子，撐著腦袋：「皇子私出宮禁，嗯，讓我想想，你如果不是故技重施，一定是有陛下允許，可我聽說你在乾清宮住了一日，後來去搬去了明華殿養傷，今日陛下又下旨讓你搬了回去。」

  「你能潛進我家，宮門鎖閉後總不能也翻宮牆回去吧。」蘇璃無奈的看著他，「你百分百會被發現，說不定金吾衛很快就要來接你了。」

  姬景熟絡的坐下，毫無形象的捏了塊炸糕放進嘴裡。

  「我就是想見見你。」

  蘇璃輕笑一聲，拉起他朝外走去：「在房裡有什麼意思，今晚月色很好，去花園吧，我家後院建了座小山，山上有座涼亭，我很喜歡在上面品茶作畫，我讓人備好，殿下可願與我撫琴論道？」

  「求之不得。」

  微風拂起，月色撩人。

  姬景輕撥琴弦：「練琴需要時間，我這一項學的不是很好。」

  蘇璃眉眼彎彎，挽起袖子，煮水泡茶。

  姬景的心也隨著蘇璃的動作放鬆了下來。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餘音裊裊，繞樑不絕，姬景的手指靈活的撥動琴弦，絲絲琴聲從他的指縫泄出。

  蘇璃安靜的聽著，合著樂聲將煮沸的雪水倒入紫砂壺中。

  說是學的不好，實則是謙虛了，姬景的琴聲稱不上大家，也足以登大雅之堂。

  蘇璃洗盞溫茶，芊芊玉手在杯盞間來回動作。

  一曲終要了。

  蘇璃將分好的茶擺到姬景身前，托著下巴聽他把最後一句話唱出來。

  「參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鐘鼓樂之。」

  姬景手指一停，蘇璃感嘆了一聲：「樂而不淫，哀而不傷。你的琴聲很好，我聽人說，你在宮裡並沒有專門教你琴藝的老師。」

  「嗯，師傅教過點，不過不多，樂坊偷學罷了。」

  他拿起桌上的茶品了一小口。

  「詩寫梅花月，茶煎穀雨春。」姬景舉杯謝蘇璃，由衷展顏，「恰如燈下，故人萬里，歸來對影。口不能言，心下快活自省。」

  蘇璃本要回敬，借著燭火和月光，她忽然瞥見姬景紅了一邊的臉頰。

  她也就停下了舉杯的動作，托腮看著姬景。

  「我聽說了城防軍發生的事情，齊王在軍營前十分維護你，許中尉本來坦言刑罰過重，愧對死去的齊王府百戶，齊王發怒斥他『辱罵皇子，本是死罪，爾為罪人求情，荒謬！』，他罰了許中尉，又處置了對你不滿的人。」

  蘇璃垂眸掩去不平。

  「看起來，齊王成功壓下了不滿，但那都是表面上的，他們心裡實則對你更加厭惡，此去晟鈺邊境，若興戰事，怕是必輸。這並不是你不費一兵一卒得幾場勝利能彈壓下去的。」

  「我想明白了。」姬景飲盡杯中茶，隨手轉著茶杯玩。

  「齊王想要我輸，他也就可以不顧這數十萬大軍的性命，我居於乾清宮，副帥就算想讓我進軍營穩定軍心，消息也遞不進乾清宮。」

  姬景放下杯盞，冷聲開口：「我本來沒想和這群人交集太深，我曾固執的以為他們棄我，我就能孤身去見我的臣子，打贏第一場，實則不然，只要我的威望夠高，我的話就沒人敢駁，我若想和談，他們也不會覺得我是異想天開。」

  「我沒領過兵，也沒真的步入朝堂，不是很懂這些馭下之道，可是陛下不一樣，他是知道的。」

  姬景的聲音越發冰冷，在暖夜裡也讓蘇璃止不住的顫抖。

  「陛下明知這點，為何不提醒我，任由我一條路走到黑，將這隻軍隊的性命棄之不顧呢？」姬景定定的看著蘇璃，「你說的對，真正打起來，我必輸。這就是皇上想要的，他今日願意順著齊王走，不管是易帥還是動搖軍心，對齊王都是好事，他竟還跟我說，回護了我。」

  聲威太盛並非好事，姬景若連戰連捷，皇帝就會輾轉難眠。

  他給了姬景數萬士兵，似乎十分信任姬景，實際上，這群人不服姬景，怨聲載道，上下軍令不通，若戰必生事。戰爭結束後，這群人也未必願意對姬景盡忠，皇帝收回兵權的阻礙也就小了很多。

  姬景敲著桌子，面有悲色。

  「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