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3章 飲茶

  蘇璃起身後才發現皇帝在御桌對面放了兩個凳子，桌上還有兩杯茶。

  姬景牽著蘇璃坐了下面。

  蘇璃直面皇帝，不由得有些緊張，不清楚他們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姬景在桌下緊握著他的手，說話緩和氣氛：「這是父皇親自泡的。」

  「啊？什麼？」

  蘇璃驚的出口，話說出才意識到失禮，正要請罪的時候，姬景示意她不要急躁。

  「你就不想嘗嘗嗎？」

  姬景話音一落，也鬆開了蘇璃的手。

  

  「是挺想的。」蘇璃勉強笑了笑，拿起來喝了一口。

  茶中帶苦。

  泡茶的人心情一定不好，蘇璃忍不住抬頭看了眼皇帝的表情，見他沒什麼反應才放下心來。

  「長公主。」

  蘇璃又抿了一口茶，冷不丁聽到這話，被茶嗆了一下，連連咳嗽起來，姬景笑了一聲，替她順氣。

  「慢點。」

  皇帝說完長公主三個字後看的卻是姬景。

  皇次子心領神會的起身跪下，蘇璃怔了一下，想伸手扶，又覺得實在不是個好時機，索性跟姬景一起跪了下來。

  「好好說著話呢，跪下作甚？不知情的還以為朕是苛待兒子。」皇帝看著蘇璃，「長公主若要陪朕這不成器的兒子跪著，傳到啟皇耳里可不是什麼好事。」

  「兒臣有錯。」姬景拜下去，「蘇璃同兒臣說了啟朝一事，兒臣未能及時稟給父皇。」

  皇帝哼了一聲：「你是朕當朕沒安插耳目在你身旁，連你和蘇璃說了什麼話都不知道？」

  「父皇英明。」姬景面色不變，「蘇璃初遇此事，親人不在身邊，難免慌亂，對著兒臣訴諸此事，兒臣允諾不言。未稟此事的確是兒臣之錯，但蘇璃為啟朝長公主的身份，陛下不宜處置她。」

  蘇璃垂下頭，聽著姬景面不改色的撒謊。

  他是真篤定皇帝沒在他身邊安插人偷聽，不然哪裡敢對她說出那番話？

  皇帝拿起杯盞，淺飲一口，不咸不淡道：「你欺君的難道只有此事嗎？」

  姬景的臉色瞬間一變。

  蘇璃也聽明白了。

  刑部門口的馬車上，皇帝未必不知道二人低聲說了些什麼。

  當時有耳力出眾者在偷聽，馬夫也許就是陛下的人。

  姬景直起身子來，語氣謙卑惶恐：「兒臣不知父皇所言何事，兒臣萬萬不敢欺君，若有此罪，非凌遲不足以謝罪。」

  「糊塗！這話你也說的出口！」皇帝一拍桌子，「你是朕的兒子，誰敢把你凌遲處死？」

  其實是有的，皇帝若是下了令，姬景逃不掉這樣的結局。

  蘇璃忍不住側頭看了姬景一眼。

  皇上想用姬景遏制洛塵，並不想讓姬景得到大批人馬擁護，哪怕皇上想立姬景為儲，這都是威脅君父權力的事情，皇上不會輕易允許。

  但姬景手持玉璽，又是長子嫡孫，除了姓氏外，在正統上比洛塵占理的不是一點兩點。

  也就是說，這場「奪嫡」極有可能會偏向姬景，無法達成均衡的局面。

  皇上若要把姬景送到天下人面前，皇次子勢大，議立儲的的態勢根本就攔不住。

  姬景如今和能決自己生死間只差了一節階梯，只要皇帝肯把人送到聖帝遺族面前，他就再也不是在皇權下瑟瑟發抖的孩子了。

  其實，她的哥哥繼位，也有資格送姬景到天下人面前。屆時，營救聖帝子孫又會成為洛塵討伐晟朝的又一藉口，且師出有名。

  現在的形勢是皇帝不得不把姬景推出去。

  是的，他不能傷害姬景。

  蘇璃這般告訴自己。

  他也不能苛待姬景，讓父子離心離德。

  他最好的辦法就是籠絡姬景。

  而且。

  蘇璃試圖去猜測皇帝的心意。

  但這種猜測事涉人性，她也未必猜的准。

  姬景和皇上都是被瑾瑜拋棄之人，在這一點上，二人能共情。

  如果說，皇上對姬景無情很大一部分來源於瑾瑜的背叛，如今得知姬景也是被拋棄的那個人，這份無情也許會化為愧疚等一系列難以言說的複雜情感。

  皇帝見姬景也許就是見曾經的自己。

  再加上形勢所迫，皇上真的有可能動了易儲的心思。

  只要姬景足夠優秀，也能守好君臣界限。

  儲君之位也許真的會是他的。

  這就是姬景進詔獄的真正目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