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誰才是聰明人（一）

  姬玉翎愣愣的看著二人說話，小心翼翼的插嘴：「你們在說什麼呀？」

  婉妃帶著審視的目光打量了蘇璃一眼，又強制命令姬玉翎退下，姬玉翎這才不情不願的下去，把說話空間留給二人。

  「郡主這話是何意啊？」

  「我不能給你答案，因為，我也不知道。」蘇璃完全沒有理會婉妃的話，而是自顧自的說道。

  「既然都是聰明人，那我也給娘娘指條明路，你應該帶著這個困惑去問劉茵而不是我。」蘇璃起身告辭，「昭陽出來久了，該回家了。」

  劉茵。

  婉妃口中呢喃著這個名字，她自然是知道此人的，這是陛下的新寵，入宮還沒有幾天就得了陛下的寵愛，也算是個有福分的聰明人。

  昭陽這話難不成是指劉茵陷害了貴妃？

  不對。

  昭陽郡主這個閨中女子怎麼會知道劉茵這個名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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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郡主年僅八歲。」婉妃喊住了蘇璃，「讓本宮如何相信你的話？」

  蘇璃停下了腳步：「吾雖八歲，所說的話卻能讓娘娘受益終生，信與不信，都是娘娘的事，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說罷也不再停留，只是她還沒等出了婉妃的宮殿門口，就正遇上恭王妃派來接蘇璃的人，蘇璃只能忍住心中的不悅，跟著母妃身邊的香兒走了。

  宮門外，蘇璃剛上馬車，迎面便有一盤點心遞了上來，恭王妃笑著說道：「璃兒今早怕是還沒有吃飯吧，你先吃些墊墊，回府母親親自下廚給你做好吃的。」

  蘇璃沉默的接了過來，欲言又止。

  「母妃。」等到一盤點心都吃完了，蘇璃才磨磨蹭蹭的問道，「昨夜，您為何要留我在宮中？」

  恭王妃微笑：「這個問題不急著回答，你先說說你在宮裡看見了什麼，又明白了什麼。」

  蘇璃默然。

  恭王妃又道：「這一局，你覺得你還能逃得出去嗎？」

  蘇璃沉默。

  恭王妃溫柔的摸了摸她的頭：「不管是前幾日賊人綁架你，還是昨夜清風亭大火，你不覺得這幾件事都是針對你的局嗎？」

  蘇璃驚訝。

  除了蘇景可能是在針對她，這兩件事怎麼看也是針對蘇家和貴妃啊。

  等等。

  「蘇景」說昨夜之事意不在貴妃，那麼那樁命案也未必事針對蘇家的。

  蘇璃想明白了這點，倒是覺得母妃說的也有道理。

  「蘇景」針對她的這一目的一直都很明顯，雖然她從來不認為自己身上有什麼是有利可圖的。

  假定幕後人是「蘇景」，那麼母妃的話不就是正確的了嗎？

  只是昨夜之事，明顯有皇上參與，有牽扯道皇妃公主的，這難道也是「蘇景」計劃中的事情嗎？

  蘇璃的一顆心都沉甸甸的。

  未知的敵人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突然冒出來的「蘇景」以布衣之身擾動燕京風雲，甚至讓知道他存在的陛下也不忍殺他。

  這已經不能稱之為謀略，而是驚懼了。

  恭王妃看著蘇璃的面色漸漸變化，最後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來，才正了正神色說道：「我們連敵人都不知道是誰，何談自救？這就是我要讓你昨天呆在皇宮的理由。」

  「而且看你的神色，你應該是有了答案。」

  蘇璃輕嘆了一口氣：「我本來好好的做我的昭陽郡主就好，可如今陛下已經將我放在了眼中。所以昨晚，御前談話，我並沒有向以前一般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

  「我必須要讓陛下知道我有價值。」

  她從小就很怕他，不僅僅因為他是皇帝，更是因為他有讓蘇家徹底隕落的心智謀略。

  所以人都覺得恭王府手握一半兵權就可以為所欲為，可蘇璃只覺得這是燙手的山芋。

  父王不會擁兵自重，皇帝不知道何時會動手。

  這，本就是死局。

  古時出征歸來的將軍，聰明的立刻就會把兵權上交，這是一樣的道理。

  將軍不會手握兵馬造反，皇帝卻忌憚有兵權的將軍，會在合適的時機以某種罪名除掉將軍，而在這之前，將軍和皇帝便是其樂融融的君臣。

  盛世之時，對於沒有造反之心的將軍來說，這樣的兵權在手裡與廢紙一般無二，反而還能招致災禍。

  杯酒釋兵權的皇帝畢竟太少，歷史上更多的還是殺死功臣的皇帝。

  他們家也是一樣的，父王常年遠在南疆，兵馬也在數千里之外，燕京中的恭王府與以往的質子有何不同？

  陛下一旦出手，必定先抓家眷，父王若是起兵欲救親人，那便是謀反，朝廷自有出兵的理由，接下來的一戰，只能看哪一方更能穩住了。

  若是陛下趁著父王回京的時候抓人，更是一了百了，說不定仗都不用打了，擒了主帥，千里之外的將士就成了散沙。

  但這是蘇璃在大哥領了城防軍總督這一職務之前的看法。

  今年開朝的第一天，陛下就下令在正三品中尉之上設立二品總督一職，這就相當於將原本統領城防軍的中尉降了一等，自此，軍中事務便由新任的總督掌管。

  而她的大哥便受命領了這一職務。

  五萬城防軍就這麼給了蘇家，這不是開玩笑的嗎？

  可偏偏這是真的。

  皇帝背後的意圖讓人搞不明白，讓蘇璃原本的猜測瞬間化為了虛無，她甚至都懷疑皇帝是不是傻了才下了這麼一個決定……

  但隨著時間推移，陛下還是原來那個精明的皇帝，完全看不出一點不對勁來。

  所以對於這件事情，蘇璃覺得大概是陛下十分相當信任她們恭王府的，才會下了這麼一個命令。

  不然若是他們家真的起了造反之心，京中和邊境相互呼應，顛覆這皇朝豈不是有了七八成的把握？

  蘇璃想了一會，又拉住恭王妃的手：「母妃是如何想到這裡的？」

  母妃應該是不知道「蘇景」和她之間的事情的，卻還能猜到這些事情，好厲害呀。

  「這有什麼難的。」恭王妃牽著蘇璃手下了馬車，「很多事情看起來很複雜，但只要剝絲抽繭，總能找到背後的邏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