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氧氣管

  蘇春梅露出一抹苦笑，眼神里泛著憂傷的情緒，「我以為你不想看到我，那天你那個樣子讓我覺得你已經厭棄我了。」

  

  「沒有，春梅，我只是……」

  林子健急忙否認，下意識想證明什麼，話到一半卻被蘇春梅打斷。

  「我們出去說吧，有些話讓別人聽到了不好。」

  林子健點了點頭，率先走出了蘇家。

  兩人並沒有走遠，就在蘇家門口的不遠處，相對而立，剛剛還有許多話要說，可此刻竟是相顧無言。

  「春梅，對不起，這些日子是我忽略了你，我……」

  林子健猶豫了很久才開口，一開口又是道歉。

  蘇春梅卻冷不丁打斷他，「我知道你有心裡許多不甘心的事情，先前我就說過，如果你還放不下，我可以幫你。」

  林子健沒想到她又會說這種話，不由愣住。

  許久，他才結巴道：「春梅，你說哪兒去了，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回城。」

  「那你是不是覺得周芸更適合你，她和你一樣都是城裡人，遲早會回城裡的，而我什麼都沒有，只有跟和阮阮的姐妹關係才能間接幫到你。」

  這話聽著是在說周芸好，但也是在向林子健挑明利害關係。

  周芸是城裡人沒錯，但到時候若是能回城，她恐怕是先顧自己的。

  而她蘇春梅就不同了，靠著和蘇阮阮的姐妹關係，若是和蘇春梅結了婚，林子健和路知行就是連襟關係。

  既然是連襟，多少得幫個忙，說幾句話的吧。

  再者，路知行的來頭又如此厲害。

  這麼一想，林子健忽然意識到自己在做糊塗事，他差點兒就把希望寄託到周芸身上去了。

  望著面容沉靜，眼神帶著希冀望著自己的女孩兒，林子健不禁心生愧疚，忙拉住蘇春梅的手，

  「春梅，這段時間讓你受委屈了，我以後不會再那樣了，那些流言蜚語你也別管，都是那些人添油加醋的！」

  蘇春梅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點頭，佯裝高興地對著林子健笑。

  ……

  林子健以為自己跟蘇春梅和好了，那些謠言就不攻自破，沒想到卻越傳越離譜，都說成他和周芸滾到一起了。

  旁人不明實情，聽到這樣的謠言再看林子健時，就總是帶異樣的目光。

  林子健無奈找蘇春梅，想讓蘇春梅出面澄清。

  蘇春梅是他正經的對象，她開口的話，更有說服力。

  然而，蘇春梅對此卻是一笑置之，嘴上說得冠冕堂皇，暗地裡卻叫林秋蓮傳得越發離譜。

  她就是想藉此逼婚林子健，徹底套牢他！

  「子健，清者自清，只要你身正就不怕影子斜，時間久了，謠言就會不攻自破。」

  林子健氣悶著一張臉，「這都多久了，怎麼可能不攻自破？」

  「那你想讓我怎麼樣？你以為我說話，他們就會相信嗎？你先前那樣凶我，他們只會以為我是受你脅迫才開口的。」

  「那怎麼辦，難道要結婚才行嗎？」

  林子健有些氣急敗壞的吼出聲。

  蘇春梅等的就是這句話，但她也料到林子健不會輕易和她結婚的。

  她靜靜看著他，眼神里藏著一絲無奈，以及憂傷，當然都是裝出來的。

  「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我先回去了。」說完，轉身走了。

  這招以退為進，是林秋蓮給出的主意，說一不做二不休，乾脆讓流言傳得更離譜，好讓林子健無地自容，讓林子健有嘴說不清。

  除非，和蘇春梅結婚。

  就在蘇春梅等著林子健答覆，心裡期盼著好日子要到來時，老太太卻給了她當頭一棒。

  這日午後。

  蘇春梅從知青點回來，一進門就看到父親坐在廳堂里，沉著一張老臉。

  見到她回來，蘇傳招立刻上前，揚手就給了蘇春梅一巴掌。

  「你還有臉回這個家！給我跪下！」

  蘇春梅被打得趔趄後退，捂著火燒火燎地臉頰，柔柔弱弱地望向蘇傳招，

  「父親，我又做錯了什麼？」

  「做錯了什麼你自己難道不知道嗎！」蘇傳招罵罵咧咧，「你這個不爭氣的東西，狼心狗肺，居然敢推你奶奶！」

  噢。

  原來如此。

  蘇春梅心涼了半截，她仰頭看著他，一字一語，音調透著莫名的詭異。

  「既然父親您那麼相信奶奶說的話，那就殺了我！去廚房拿刀吧，把我的頭砍下來給奶奶謝罪，就像殺雞一樣，輕輕砍下來就好了！」

  「你……」

  蘇傳招本來只想蘇春梅認個錯，再打罵一下，懲罰懲罰，這事兒就算了，畢竟是自己唯一的孩子。

  他心裡也總懷著一絲希望，覺得孩子還能教好。

  但卻沒想到，女兒竟然如此直接，和他硬碰硬，而且看她的眼神，半點悔過之心都沒有！

  這一瞬間，蘇傳招的心涼透了，想不通自己怎麼會生出這樣的孩子。

  他後退一步，指著蘇春梅的臉，你了好半天什麼都沒說出來，反而是吐出了一口血。

  鮮血噴在蘇春梅臉上，觸目驚心。

  蘇阮阮從後面走過來，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頓時尖叫出聲。

  「大伯父！」

  蘇傳招捂著自己的心口，顫顫巍巍地倒了下去。

  蘇春梅眼神漠然，看著試圖將蘇傳招攙扶起來的蘇阮阮，忽然詭異地笑出聲。

  「蘇阮阮，你真是不留餘力地想讓我死啊！現在如你所願啦！哈哈哈哈哈哈哈……」

  饒是蘇阮阮死過一次，心智堅強一些，但看到蘇春梅此刻的眼神也覺得不寒而慄。

  因為，她前世臨死前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眼神。

  ……

  蘇傳招被送到了鎮上衛生院，說是腦出血，活不久了，醫生說和他經常酗酒有關。

  林秋蓮哭得死去活來的。

  蘇春梅坐在病床前，無動於衷。

  林秋蓮已經知道她推了老太太的事情，但並沒有責怪，她甚至在想，怎麼老太太這都沒能死過去！

  現在還要害她男人！

  可不能白髮人送黑髮人啊！

  傍晚，林秋蓮去外面買吃的，只留蘇春梅一個人在病床前守著。

  四下無人，蘇傳招昏迷不醒，蘇春梅起身走到床頭，面無表情將氧氣管拔了下來。

  「爸，女兒孝順，送你提前上路，免得受罪！」

  蘇春梅自言自語地說著，等看到蘇傳招面色發白了，才若無其事將管子接回去。

  許久。

  林秋蓮拎著幾個包子回來，人還沒坐下，也沒來得及蘇傳招什麼情況，就聽到蘇春梅說：「媽，我有些事要處理一下，先回去了。」

  說完，拿了個包子往病房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