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大道無情

  神樹下。

  兩人正在對弈，對弈許久，棋盤上的局勢始終旗鼓相當。

  虛了仙尊的棋風凌厲，步步緊逼，每落下一子都帶有勢不可當，他的臉上也無半點神情流露。

  「徒兒，心性倒是變了許多。」漫不經心的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悅。

  沒想到她連自己的話都不聽，獨身回來，明著是要護著那個男人，心中隱隱有些失望。

  「棋道尚且詭譎雲涌，心性多變也是難免。」

  手中的棋子輕柔落下，棋風不攻自守，徐徐圖之化解對方的攻勢，透著一股從容和淡定。

  他沒有再開口。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最終，虛了仙尊長嘆一聲，投子認輸，語重心長對她說：「大道無情，這個位置不久就要交付於你，徒兒莫徒生迷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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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棋的手，微微收緊，裟欏不明白，她只是心悅一人，想要和他在一起，低垂著眼眸，

  「裟欏從未惦記仙界之主的位置。」

  虛了仙尊緩緩地站起身來，他的雙手背在身後，眼神漸漸深邃起來，話語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每個字更是充滿對她的勸誡。

  「你一旦有了私念，就會被私慾所驅使，做出違背職責的事情。」

  「不要忘了身為仙的職責。」

  他的話讓周圍的一切都安靜下來，聲音在空氣中迴蕩。

  「如果你放不下，為師會讓你放下。容你三日的時間，三日後，你必須做出選擇。」

  裟欏心中一頓，這是要逼自己放下陳修言，她知道，師尊的話並非空言，若是放不下，師尊就會對他出手。

  他是神，倒也不是怕他受傷，而是不解師尊為何是這般態度。

  言盡於此，虛了仙尊消散在空氣中，獨留裟欏站在神樹下，身影顯得有些寂寥。

  她抬頭望了望這顆神樹，踱步到跟前，伸出手輕輕撫摸著樹幹，兩者無形之中，有一種微妙的感應，這神樹是當初的那棵樹。

  手在身前一揮，她並未直接回到瑤光山，心思有些煩悶的裟欏，在上空看著仙界的風采，仙界廣袤無垠，奇花異草、瓊樓玉宇皆在眼前。

  這時，北海仙君注意到她，朝她微笑致意，搖晃了下手中的酒杯，似乎在邀請裟欏往殿中一起品酒。

  猶豫一會，裟欏飛身下去，跟隨著他來到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

  對立而坐，北海仙君手持一隻精緻的玉壺，壺中裝滿清澈的瓊漿玉液，手指一彈，爐火竄出，熟練地控制著火候，確保酒液在煮製過程中保持原有的味道。

  在等待的間隙，裟欏的目光被另外一處牆壁上，若隱若現的文字所吸引。

  「這是什麼？」裟欏輕聲問道。

  北海仙君順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笑了笑，「那是妄言牆，記載的是一些苦難事。」

  她緩緩靠近妄言牆，其中有一篇記載一名仙子為了一個凡人能死而復生，偷偷修煉傀儡禁術，渴望永遠廝守在一起，結果犯下大錯，造成人界有瘟疫蔓延，死傷無數。

  一則記載，一名仙君喜歡修真界的一隻狐狸精，狐狸一向多情，鮮少會一直鍾情一人，仙君被無情，那仙君一怒之下將狐狸一族悉數剿滅。

  還有一名布雨仙子，不甘寂寞入人界只為尋找真愛，結果被遇到花心多情之人，氣憤之下直接水淹整座城，名不聊生。

  還有，還有....

  裟欏看得一陣唏噓，也似乎明白北海仙君邀請自己來這裡的目的。

  酒已經煮好，北海仙君將酒盞遞了過去。裟欏接過茶盞，輕抿一口，酒香四溢，味道淳厚完全被煮開。

  「看完後，可有什麼感想？」北海仙君開口問道。

  「我不是他們，更不會成為他們。」

  裟欏的眼神中帶著一種堅定，她的心底是有蒼生的，不會為了自己的私念，而犯下這樣的錯事。

  他卻不以為然，仙界一向自詡愛護蒼生，可凡心不改，總是會被自己的欲望所支配，裟欏是這三界中唯一的名副其實的仙胎，神樹孕育而出。

  北海仙君不由還是出言提醒，「只有當事情真正降臨到你的身上的時候，才知道你的選擇如何，世事無絕對。」

  她向仙君微微欠身，行了一禮，輕啟紅唇，「多謝仙君的提醒。」

  隨後，她將手中的一杯酒，一飲而盡，輕輕地放下酒杯，再次向北海仙君點了點頭，轉身邁開步子，優雅地離開了這個金碧輝煌的宮殿。

  北海仙君無奈的聳了聳肩，反正他是勸也勸過了，剩下的還是要看自己。

  步入那片清幽之地，裟欏默然前行，青絲隨風輕揚，身上縈繞著不平靜的氣息，正當她想回瑤光山的時候，一道清冷的聲音突然響起。

  顧清和出現在她的身後，面似桃花，不似之前那般淡漠，手中還托著一盤精緻的糕點，色澤誘人，笑意盈盈地問道：「上仙，這是要去哪？」

  她的目光卻帶著些許疑惑，她們好像沒有熟到這個地步吧，斂起情緒，開口問道，「有事？」

  她搖了搖頭，似乎也並不在意裟欏冷淡的語氣。

  顧清和想到自己手中做的糕點，往前一推，希望她能夠嘗嘗。

  然而，裟欏並沒有任何動作，細細端詳了下她的臉，只手搭在她的手腕上，微妙探了探她的氣息。

  她的修煉進步真是神速，想來通過雙修之道，才有這般快。

  裟欏皺了皺眉，很快鬆開，眼神中帶著一絲嚴肅，「修仙之路，切莫因小失大。」

  雙修之道雖然可以助修煉，最終還是要靠自己苦修。

  聽到這話外的意思，顧清和的臉色一紅，羞怯地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了一通，「都是卿羽仙君，他一直.....」

  「這些倒也不必告訴我，記住修仙者要心懷道義，切莫走了歪道。」

  裟欏可沒興趣聽她的這些事，她好不容易變得人畜無害的，提點幾句，也只是不想後面生出其他是非。

  顧清和懵懂得點了點頭，看著裟欏離開的背影，陷入短暫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