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謙謙君子溫潤如玉（4）

  「那就……叨擾了。」

  聞言，柳祖母瞬間露出滿意欣喜的表情來。

  好像所有人都沒有看到，在角落裡，撕扯著自己無端起火的紅色嫁衣，骷髏臉突現在空中，又猛地消散開來。

  

  方覺晚默默地往徐淮序的身後換了個方向探出了頭。

  這一下，她將骷髏女人身上的嫁衣看得更加清楚了些。

  霞帔是青色底，祥雲與鳳凰紋，搭在肩上，垂掛而下，下有玉墜子。頭上戴著的則是團冠，貼著翠藍羽毛，鑲著珠子，前有鳳紋為飾，還有垂著珠滴的佛鬢。

  乾淨艷麗的仿佛像是剛造好的似的，不見半點的灰塵雜質。

  方覺晚默默縮回了腦袋，盡職盡責地完善著一個膽子小，遇事只會喊兄長的嬌弱妹妹形象。

  *

  領著方覺晚入後院的是柳祖母身邊的那個叫做秋娘的老嬤嬤。

  柳祖母執掌柳家中饋已經有幾十年的光景，就連身邊跟著的幾名老人也大多學到了幾分神色。

  推開東廂房的門，入眼中，只見房間四角立著漢白玉的柱子，四周的牆壁全是白色石磚雕砌而成，黃金雕成的蘭花在白石之間妖艷地綻放，淡青色的紗簾隨風而漾。

  秋娘雙手交疊放在腹前，態度恭敬順良：「府中尚且沒有多餘適合女眷住的廂房，只能先委屈表小姐現在這裡住下。」

  方覺晚掐了把自己的手心，疼痛感讓她表情瞬間變得柔軟下來。

  柔柔弱弱的，看起來很是柔弱無害：「讓柳祖母費心了。」

  「表小姐要是有什麼吩咐，大可以囑咐幾個丫鬟們。」

  說著，秋娘便轉身點了幾名丫鬟上來：「春月、明青，你們兩個走到前面來給表小姐瞧瞧臉。」

  兩個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快步走上了前來，臉微微抬起，但視線卻卑微地垂下。

  「見過表小姐。」

  方覺晚並不多在意這些大戶人家裡繁多的規矩，只想著先趕快將她們都給收拾打發了。

  強忍下著急的情緒，由著明青扶著她的手，在一旁的書榻上坐下。

  春月遞來一份新換上的暖爐，又拿著厚重的白色狐裘。

  「我這裡現在也沒什麼需要的，你們都下去吧，我想一個人休息一會兒。」

  秋娘領著人行了禮數：「那就不打擾表小姐休息了，老嬤這便帶人先行離開。」

  東廂房頗為熱鬧地進進出出了好一陣，引來了不少後院裡人的目光。

  方覺晚有心想去探探那個趙錦繡的虛實，但卻被一波接著一波的拜訪給累彎了腰。

  *

  柳家氏族總共有三房，大房公子文武雙全，大景陛下賜婚尚公主，卻不知道臨時被什麼原因給耽擱了，生生晚了兩三月的光景。

  二房公子柳子臻，接連迎娶了趙郡李氏里的兩位姑娘，又因其有著才子名號，所以在世家中頗有名氣。

  世家底蘊深厚，就連皇室也不免多加給以面子。

  三房公子相較起來便是最無能之輩，庸庸碌碌，因著年幼，最是大景中紈絝的公子哥兒一個。

  後院中的鶯鶯燕燕成群，更別說藏在外頭的紅顏知己更勝幾何了。

  「表小姐不必擔心，三公子先前便已經被大公子罰去了軍營中管教，今夜的家宴三公子並不在府中。」

  丫鬟明青說話時嗓音很是輕柔，緩緩說來時，讓人覺得很是舒服。

  柳府的府邸中怪石嶙峋，假山不少，夜間些許的風吹來，吹拂過初秋已經敗落了的池塘，帶起了些許的潮氣。

  明青手中提著盞荷花燈為她照著腳下的路。

  荷花燈上面描繪了一朵並蒂蓮，濃墨淡彩很是出彩。

  晚膳時分，原本平靜的後院急匆匆地趕來了不少的家丁和丫鬟，大多都是來傳話的。

  原本只是柳祖母私下設宴，卻被在尚書府的柳大人知曉後，熱熱鬧鬧地改成了一場大宴。

  方覺晚本來不想去的。

  但她轉念一想，這樣的大宴，想必趙錦繡和柳子臻也必然會在。

  明青一路將她領到了前堂。

  夜上時分，一輪銀月在水面上盪開，細碎的波光不時掠過池邊男子的臉。

  那個低垂的側臉有些冷硬，火光映在他英俊的輪廓上，立體得恍若神祗，修長剛勁的雙眉刀裁般英挺，眉下是讓人著迷的墨色雙眸，光影流轉間，那眸色也溫潤了起來。

  方覺晚不免多看了兩眼。

  有人從石子路的另一邊從府外走了進來，在看見池邊站著的男子時，語氣都帶上了幾分欣喜。

  「淮序？」

  池邊懶散站著的人微微動了動，視線看了過去，他挑眉想了一下，像是沒想起來眼前這人是誰。

  和柳子臻那溫潤如玉的性格模樣不同的是，大公子柳子御更為爽朗得多。

  行了君子禮數，柳子御便直接拿過家丁手中提著的燈，大步跨來。

  「起初我還以為是我自己聽錯了，沒想到真是你來了。」

  離得近了，徐淮序像是才反應過來眼前這個人是誰，他勾唇笑了笑，語焉不詳：「的確是許多年未曾見過了。」

  柳子御囑咐家丁：「你退下吧，府中的路我尚且是熟悉的。」

  家丁連忙就退了。

  跟在方覺晚的明青顯然也是見到了這一幕，看忙低下了頭提議道：「表小姐，大公子和徐公子都在前頭，不如姑娘改道而行？」

  「這條路不是更近嗎，為什麼還要臨時改道？」方覺晚顯然不解。

  明青被她這話噎住，有些焦急地解釋，但是處於身份上的懸殊，明青不敢直白地說清楚。

  只能委婉地提醒：「回表小姐，世家大族中最注重規矩禮儀，尤其是男女大防……」

  方覺晚不禁蹙了眉。

  道理她都知道。

  但是副本里的關鍵人物她一個個都躲避開，那她還費那麼大的功夫來這副本是為了什麼？

  拒絕的話在嘴邊轉了一圈，最後變成：「我與我兄長有些事情要協商，我先在此處等一會兒。等會兒再與兄長一同赴宴，你就先行離開吧。」

  明青為難道：「表小姐，這樣不符合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