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腥氣

  年輕女人略一頷首，倒是還有些猶豫，小女孩倒是很懂事，對年輕女人小聲說道：「娘親，要是太貴了就算了吧......我不要了，我不要小兔子了。」

  「哎呀。」

  年輕女人哭笑不得地看了她一眼，「娘倒不是心疼銀子，罷了罷了。」

  說著，年輕女人從兜里掏出二十五文錢遞給她，「那就要一個兔子。」

  「哎哎，好。」

  盛紅月應了一聲，就遞了一隻木雕兔子過去。

  郁雨初在一旁瞧著了，盛紅月雕刻的這些木雕動物的五官都十分靈動，就拿這兔子來說吧，兩隻圓溜溜的大眼睛炯炯有神，嘴巴還微張著，吐出一小節舌頭來像是正在覓食一般，這木料的紋理也細膩。

  

  「可愛，小兔、兔子......可愛。」

  小女孩展露笑顏，舉著木雕兔子對著身旁的年輕女人喊道。

  年輕女人笑了笑，牽著小女孩走了。

  盛紅月長舒一口氣，扭頭對一旁的郁雨初小聲道：「到底是我長久地不出門了，見人稍稍強勢些這心裡就有些發怵。」

  「沒事，紅月姐你多出來走走就好了。」郁雨初安慰道。

  盛紅月又說道：「我倒是真怕方才的小女孩若是纏著她娘親要買，她娘親若是不肯，僵持在我這攤位前面，到時候場面可就不好看了。」

  「不過那孩子看著倒是很懂事呢。」郁雨初笑道，「不過她娘親真不想給她買，你也幫著人家勸孩子也就是了。」

  盛紅月若有所思地點一點頭。

  見許文君那兒也賣出些菜了，郁雨初清了清嗓子，也開始進入狀態，吆喝道：

  「新鮮的海螺——海虹——舌頭魚——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啊——」

  聞言，來看郁雨初攤位上這些海貨的人倒是多了些，不過都是興致缺缺的樣子，掃了幾眼就走了。

  倒是有一年輕女子駐足，略略躬身眯著眼睛看著攤子上的海貨。

  郁雨初以為要來生意了，忙殷勤地問道：「您看看您要些什麼？

  我這可都是今兒半夜新得的海貨，最是新鮮可口。」

  不料女子卻用著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著郁雨初，又將目光落在這些海貨上，「你這海貨聞著腥氣怎麼這麼重啊？不會都死了吧？」

  郁雨初面上微笑僵硬一瞬，而後辯解道：「怎麼會呢，您真會說笑，我在這擺攤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了，怎麼敢拿出死的來呢......」

  年輕女子默不作聲，蹲下身來伸手去挑揀攤子上的幾隻海螺，郁雨初見她挑得認真，倒也沒有出聲打擾她。

  沒一會兒，年輕女子就將五個海螺挑了出來，抬頭問郁雨初道：「老闆，這五個海螺多少錢？」

  「小海螺四文錢一隻，大海螺八文錢一隻。」

  郁雨初說道，掃了那五個海螺一眼，「三隻小的兩隻大的，一共二十八文錢。」

  年輕女子原本要去掏荷包的手卻突然一頓，開口道：「我看你這些、這些......」

  她又在自己挑出來的五隻海螺里看了看，突然伸手指了指其中兩隻比畫起來，繼續道：「你看看，你看看，這些海螺我看就算是沒死，那也是半死不活的了，都成了不值錢的東西了。」

  她一來郁雨初就覺得古怪，現在見她如此心下倒是鬆了一口氣，還以為是來找茬的，原來只是想砍價的，不過這砍價的方法倒是損，非說自己的貨不好讓自己降價。

  郁雨初伸長脖子看了看被年輕女子指出來的海螺兩眼，而後誠實道：「看著很新鮮啊，沒什麼問題。」

  許文君見了，也在一旁幫腔道：「是啊，咱們家小妹的海貨可是最新鮮的，您別是看走眼了。」

  「怎、怎麼會沒問題呢......」

  見還有人幫著郁雨初澄清，年輕女子面上倒是有些掛不住了，不過還是胡攪蠻纏道：「我看你這問題大得很啊——」

  話還沒說完，就聽正蹲在盛紅月攤子前挑選木雕擺件的女人抬頭斜睨了她一眼，冷不丁道：「我看你別是連這點錢都出不起吧。」

  被這麼一激，年輕女子倒是有些急了，急沖沖地說道：「怎麼會！」

  說著，就從荷包里掏出一串銅錢來，也不知道她有沒有點清楚，就往郁雨初的手中一塞，而後又立刻將自己挑好的五個海螺抓在手心裡，起身逃也似地走了。

  好吧。

  郁雨初只得有些無奈地數著這一串銅錢，暗自祈禱可別少太多，借個火數著數著竟然還發覺人家多給了兩文錢。

  這倒是意外之喜了，這兩文錢能多坐半次牛車呢。

  郁雨初剛想繼續吆喝，就見一個老太太顫顫巍巍地過來，她立刻起身扶了一把。

  不過老太太倒是沖她擺了擺手，「姑娘啊，手鬆開吧，不用扶，我就來看看。」

  「這......」

  郁雨初有些猶豫，不過還是應了，「那好吧，您當心著點啊，您愛吃哪種海貨我給您拿起來？」

  老太太搖了搖頭，只說：「我看你這有海虹，我就愛吃這個，你這總共有多少？」

  「總共有十一個呢，十文錢一隻，您看看您要幾隻？」郁雨初說道。

  老太太幾乎沒有片刻猶豫地就說道：「都要了！」

  說罷，就伸手去懷裡掏出荷包來。

  老太太走路有些歪，手倒是很穩，從荷包里就拿出幾串銅錢點起來，「九十八，九十九，一百......呀，倒是還不夠呢，那就少要一隻吧。」

  「沒事，您都包圓了，這最後一隻就當我送您的啦。」郁雨初說道，給她把海虹都給包好了。

  「你這姑娘倒是個心善的。」老太太多得了一隻海虹，笑得很是高興，「下回我還到你這兒來買。」

  「哎哎，好。」

  郁雨初笑著應了，又有些不放心地囑咐道：「您走路慢些啊。」

  正準備繼續吆喝，郁雨初突然感覺自己的胳膊肘被身旁人輕輕地捅了兩下，她有些疑惑地回過頭去，就見盛紅月正有些為難地看著自己。

  而在盛紅月攤位前的，是個年輕男子，身材卻十分健壯，人長得也高，神色也是十分嚴肅，倒叫人沒來由地有些害怕。

  「怎麼了？」郁雨初先前的注意力一直放在自己的攤位上，倒是沒注意邊上發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