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打不倒你的,都將使你更加強大(上)
2024-05-05 21:07:02
作者: 三悔人生
君士坦丁堡。
「錢勇見過世子殿下!」
「哦?好些了嗎?」看到錢勇站在門外,朱瞻壑站起身朝著門口走去。
錢勇已經在床上躺了快一個月了,雖然當初隨行軍醫說他不過是皮外傷,但有時候人的傷病卻不是表面上所表現的那樣的。
錢勇早年奉朱瞻壑的命令翻山過海去尋找新糧種子,一路上所遭受的苦難不是尋常人能體會到的,甚至連想像都想像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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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損失的人數上來看,就知道那一趟是有多麼的九死一生。
後來,他們總算是活著回到了大明,但在那之後他們的人生也變了。
特殊的經歷,再加上朱瞻壑當時正處在沒有信任的人可用的時候,錢勇三人再次奉命啟程。
一個去了倭國,鎮守倭國足足兩年,另一個則是成了中南半島的劊子手。
至於唯一的女人祝三鳳,也在後來於帖木兒帝國闖下了一個女魔頭的稱號。
說句難聽但現實的話,他們三個人的命都不會很長,因為他們的根基壞掉了。
想也知道,祝三鳳在那一路上付出了那麼多,可以說是除了命之外所有的東西都付出了,錢勇和簡笑二人也不過是幸運一點是個男兒身罷了,但在其他方面的付出是一點都不少。
這次錢勇受傷就是,表面上是皮外傷,但筋骨血肉里的舊疾也被一併引發了。
人啊,其實就是這樣,就好像後世農村老家的父母,在家裡上山種地還外出打工,除了累點兒,再加上平日裡有個腰酸腿痛的之外沒有任何毛病。
然而,一旦你將他接到城裡想讓他享享清福,他的身體就會出現一個接一個的毛病。
錢勇和這種情況有些相似,所以才在床上躺了一個月之久。
「托世子殿下的福,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錢勇難得地笑了起來。
錢勇平日裡給人的印象就是陰沉,是不苟言笑,也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一個人,這樣的一個人,在這個時候笑起來,就給人一種很是陰森的感覺。
「世子殿下,聽聞三鳳去了金帳汗國,不知道……」
朱瞻壑聞言笑了起來,只不過這個笑容卻顯得有些苦澀。
錢勇還是那個錢勇,自從他帶回新糧種子之後,錢勇就一直在為別人而活。
為朱瞻壑這個當年救濟他、現在重用他的人而活,為了當年和他共患難、如今已經是他妻子的祝三鳳而活,也為當年同是共患難的簡笑而活。
但是,他唯獨不曾為自己活過。
「三鳳很好,連著破了阿斯特拉罕和薩萊,現如今已經挺近梁贊公國了,直逼莫斯克大公國。」
「等滅掉莫斯克大公國,我們就可以向立陶宛大公國和波蘭王國發起進攻了,一旦這兩個國家沒了,東歐就徹底淪為我們大明的疆域了。」
「你現在的主要任務就是養好傷,一定要確定不會有任何問題再說。」
「而且,經過這次的事情,我也準備……」
「世子殿下!」錢勇有些著急地喊道。
這是他第一次打斷朱瞻壑的話,此前這種情況從未發生過,因為打從當年還是個孩子的朱瞻壑救濟了自己一家的時候,錢勇就已經決定將命賣給朱瞻壑了。
這麼多年,朱瞻壑說向東,他絕不向西,讓他抓狗,他絕不攆雞。
不過,對於這樣的錢勇,朱瞻壑卻並沒有生氣,只是笑著擺了擺手,然後對著旁邊的朱凌使了個眼色。
「錢勇,我知道你忠心於我,也知道你擔心三鳳,我也擔心三鳳和簡笑。」
「跟我這麼多年了,你也知道你們三人是除了朱凌朱平之外我最信任的人,連我爹當年還是漢王時就跟著我爹的李彬和徐亨我都沒有如此的信任。」
「所以,你得相信我,你們忠於我,我也很愛惜你們的生命。」
朱瞻壑正說著,朱凌去而復返,將一封蓋著紅色印章的信封交到了朱瞻壑的手中,然後默默地退到後面。
「這是陳懋發來的戰報。」
「三鳳以白磷蛋火燒阿斯特拉罕,讓阿斯特拉罕成為一座死城,而後挺近薩萊,以同樣的手法讓薩萊和城中的金帳汗國王室全部變成了一撮灰,唯一倖存的就是倉促上任的大汗博剌汗,但他倖存的原因是被陳懋所生擒。」
「此外還有這個……」
說著,朱瞻壑將錢勇拉進了屋內,將桌子上的一封信交給了他。
「王景弘已經繞到了立陶宛大公國的北部,迫使立陶宛大公國和波蘭王國各自收縮,固守都城。」
是的,過了這麼長的時間,王景弘已經挺進波羅的海並且站穩腳跟的消息終於是送到了朱瞻壑的手中。
雖然這個消息來得晚了,但仍然讓朱瞻壑喜出望外。
有了王景弘在北邊牽制,他能做的事情就太多太多了。
「如此說來……」錢勇愣了一下,腦海中飛速閃過這兩年通過戰爭構建所構建出來的輿圖的樣子。
「沒錯。」朱瞻壑點了點頭。
「東歐戰場的結束,近在咫尺了。」
說完,朱瞻壑笑著拍了拍錢勇的肩膀,按著他讓其坐了下來。
「所以,這是一場必勝之戰,你完全不必擔心,而且相較於這個,你更應該擔心的另有其人。」
……
錢勇抬起頭,看著朱瞻壑那滿臉笑意,但同時也帶著幾分……羞愧?
「進來吧……」
就在錢勇愣神的時候,朱瞻壑輕輕嘆了一口氣,輕聲開口。
隨著朱瞻壑的話音落下,門口的方向響起了腳步聲,而且聽起來還不是一個人,這讓錢勇帶著幾分好奇地轉過頭去。
然而,就是這一轉頭,就讓錢勇呆立當場。
「妾身見過世子殿下,世子殿下福壽安康。」
一名婦人帶著一個孩子,在進來之後立刻給朱瞻壑跪地行禮。
「起來吧……」朱瞻壑輕嘆一聲,上前扶起了兩人。
能讓朱瞻壑彎下腰親自扶起來的,這個世界上也沒有幾個人,而面前的這對母子卻能夠做到。
而且,朱瞻壑是打心底里認為這是自己應該做的。
「你們……怎麼來了?」
錢勇又恢復了那個不苟言笑,甚至是有些冰冷到不近人情的錢勇。
「行了。」朱瞻壑拍了拍錢勇的肩膀,語氣中帶著幾分責怪之意。
「他們雖然是自己要求來的,但也是瞻圻同意的,也經過我同意的。」
「這多少年了?別的不算,就從我們征討帖木兒帝國開始算起,這已經十年了吧?」
「自從錢忠五歲之後,你別說照顧了,你有見過他嗎?」
……
朱瞻壑那略帶責備的話讓錢勇啞口無言。
這對母子,就是當年祝三鳳因為自己無法生育,所以給錢勇找的小妾趙氏和趙氏為錢勇所生的兒子。
如今,這個孩子已經十五歲了……
「行了,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朱瞻壑拍了拍錢勇的肩膀,準備將這個已經成為他書房的地方讓給錢勇他們。
「不要怪他們,錢忠都十五歲了,這些年他的功課很好,兵書也看了不少,他是時候該親自上手,最不濟也得親眼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世界。」
「你也不用擔心他們,以後我會將他們母子倆帶在身邊,錢忠我也會親自教導,只要我不出意外,他們就不會出意外。」
說完,朱瞻壑意味深長,但也帶著幾分感慨地拍了拍錢勇的肩膀,抬步離開,還順手將門給帶上了,把這個房間留給了錢勇三人。
……
是夜,君堡外的懸崖邊上。
這裡是朱瞻壑的三叔朱高燧的長眠之地,而此時的朱瞻壑就靠在他三叔的墓碑上,手中拿著一壇酒,墓碑的前面也擺著一壇酒。
人這種生物,經常會在不同的地方或者是見到不同場景的時候有一些不同的感悟。
今天見到趙氏母子,朱瞻壑的心裡也有些感慨。
現在想想,他比錢勇好不少,錢勇除了和祝三鳳能在戰場上相見之外,和家裡的妾室趙氏以及兒子錢忠的相見次數少之又少,甚至就連趙氏生產的時候他都不在身邊。
不過還好,朱瞻圻把這對母子照顧得很好,老師什麼的都是請的雖然不是最好的,但也是讓戶部尚書夏原吉之子夏瑄親自教導的。
錢忠也很爭氣,他雖然對自己的父親多有不滿,但三觀還是正的。
至於對自己的父親有不滿……朱瞻壑覺得也正常,畢竟錢勇不只是在趙氏生產的時候不在身邊,還缺席了錢忠幾乎整個同年。
這麼多年來,錢忠見到他父親的次數屈指可數,絕對不超過兩手之數。
「世子殿下……」
就在朱瞻壑胡思亂想的時候,錢勇的聲音響起,雖然這海峽邊上的懸崖上風很大,但卻沒有將錢勇的聲音埋沒於風聲中。
「過來。」朱瞻壑沒有起身,依然倚靠著墓碑,但卻笑著對錢勇父子倆招了招手。
「錢忠,還記得我嗎?」
看著臉上繼承了他父親幾分憨厚的錢忠,朱瞻壑笑著問道。
「自是記得。」錢忠躬身行禮,然後才開口說道。
「世子殿下您年後回香州府的時候去看過小人與母親。」
「記性倒是不錯。」朱瞻壑笑著拍了拍錢忠的頭,然後抬頭看向了錢勇。
「你先回去吧,我和你兒子聊一會兒。」
……
錢勇看著朱瞻壑,又看了看自己的兒子,欲言又止。
不過,最後他還是選擇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