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五章 對不起了

  顧辭是個俠肝義膽的人，聽寧海這麼說，對剛剛被金芳春抓走的那個小哥，也起了一些惻隱之心。

  看那小哥一身俠客服，還配有長劍，定是個剛出江湖，還沒有什麼經驗。

  換位思考一下，他如果懷揣一腔抱負，帶著自己的江湖夢剛出家門沒幾天，就被一個老女人抓走，圈養起來在後院裡當面首，這要有多麼絕望啊！

  光是想一想，顧辭都不由紅了眼眶，可想那個小哥要有多麼憋屈。

  帶著些許愧疚，他猛然一拍大腿，目光如炬道：「好，就按你說的辦，咱們主動出擊！」

  

  「好，那等會兒咱們就這麼做......」

  寧海眼底閃過一抹狡黠之色，將頭湊到顧辭身側，用僅能兩人聽到的聲音，將自己的計劃說出來。

  好幾次，他都險些沒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嘴角差點揚起，讓顧辭發現端倪。

  幸好他這些年跟在寧覦身邊，不僅武功精進不少，對騙人說謊的本事也有不少長進，完全可以做到臉不紅心不跳，硬生生將一個完全不靠譜的事講得頭頭是道，讓人挑不出一絲毛病。

  ......

  一個時辰後。

  顧辭眉頭緊鎖，沉默地反覆復盤這個計劃，沒有注意到寧海有些心虛的眼神。

  「嗯，你這個計劃確實不錯，雖然以身涉嫌，但以我們的功夫，絕對能輕易逃離，還能順便將人救出來，是個一石二鳥的好主意！」

  「好！就照你說得做！」

  頭腦單純的顧辭一拍桌子，同意主動出擊的計劃。

  一瞬間，寧海懸在嗓子眼上的心臟，總算是可以塵埃落地。

  他長舒一口氣，笑著連連點頭，「好，那我們就收拾一下，晚上就去金府吧。」

  「何必等到晚上？我們現在就可以，早點進行，咱們也好早點摸清從金府逃跑的路線。」顧辭是個急性子，連等待的時間都沒有，就要準備實施計劃。

  「好，都聽顧公子的。」寧海訕訕一笑，在心裡不斷給顧辭說著對不起。

  顧公子呀，這可真不是我坑你，實在是為了我家主子能和夫人多相處幾天，我才不得以出此下招的。

  顧公子，對不起了！

  咔！

  似乎是誓言得到了印證，二人剛走出客棧，外面就變了天，一道雷光從頭頂閃過，瞬間晴空萬里變成陰雲連連。

  寧海全身緊繃地望向頭頂，生怕會有一道驚雷從頭頂劈下，直直向他而來。

  「寧海，你想什麼呢？趕緊走，要下雨了。」

  「呃......好。」

  看著積極走在前面的顧辭，寧海嘴角抽搐，心中五味雜陳。

  我家主子說的果然沒錯，顧二少爺看起來精明，實則是顧家最好騙的。

  顧公子，再次和你說聲對不起了！

  ......

  此時，早已離開武鄂城十幾里地的裴玉茹幾人，正慢悠悠往北疆邊境趕路。

  車廂內，裴玉茹裹著柔軟的被褥裝睡，是不是眯著眼睛，小心翼翼觀察坐在車廂邊的劉雯靜。

  之前她們分開的時候，她能從劉雯靜身上感受到那種不舍與心痛，知道她對自己表哥是用了真情。

  不管那時候她是用什麼心思接近顧家，起碼她並沒有做出傷害顧家的事，所以裴玉茹並沒有多麼厭惡她。

  可這次再見面，劉雯靜身上的氣息完全變了，不再是那種屬於姑娘家的溫柔婉約，取而代之是一種生人勿進的冷漠與疏離。

  和她眼神對視間，更給人一種渾身戰慄的寒氣，仿若她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具早已涼透的屍體，心臟早已不會再跳動，也不會再有屬於人的情緒感情。

  如此巨大的反差，讓裴玉茹有些摸不著頭腦，只能暗暗打量，小心猜測他們離開後，劉雯靜應該是發生了什麼絕望的事，才會變成這樣。

  想到城門前，和她並排而立的那個瘦弱少年，裴玉茹不由心底一沉，生出一個不好的預感。

  難不成劉雯靜的弟弟出了什麼意外？

  呸呸呸，好的不靈，壞的靈，她還是趕緊將這個想法從腦袋裡甩掉吧。

  裴玉茹眉頭緊皺，下意識用力甩了甩腦袋。

  「小姐，你是做噩夢了嗎？」一旁的錦繡見自家小姐突然全身抽抽，以為是在做噩夢，連忙伸手抱著她搖了搖。

  裴玉茹尷尬地睜開眼睛，訕訕道：「呵呵，是啊，我做了一個噩夢。」

  「夫人都已經成婚了，為何你家丫鬟還稱呼你為小姐呢？」

  一路上沒有開口的劉雯靜，忽然眼神探究地看向主僕二人，那凌厲冰冷的目光，猶如一盆冰水，當頭從兩人身上澆下，讓他們瞬間透心涼。

  「錦繡與我一同長大，從小就喚我小姐，早已習慣了，所以就沒有改口，反正也是無傷大雅之事，我們便也沒有在意。」

  裴玉茹反應迅速，一邊裝作剛睡醒的模樣，一邊隨意回答，餘光不時看向劉雯靜，玩笑道：「難不成劉小姐在懷疑我和俞見是否成婚？」

  「沒有，我只是覺得玉小姐和我一位朋友很像。她正好最近也要去北疆，說不定我們還能在路上遇到。」

  劉雯靜平靜地回答，目光直勾勾看向裴玉茹，仿佛是在透過她這張臉，看到另外一個人。

  一瞬間，裴玉茹渾身一寒，心臟漏了半拍，有種被蛇蠍盯上的緊張感。

  她故作淡定地笑道：「劉小姐說的那位朋友，應該是和我一樣，整天都在藥罐子裡浸著吧？她此次去北疆，也是為了求醫嗎？」

  「不是，她身體很健康，自己也是個很厲害的醫者。」

  兩人對視間，四周歸於平靜，無形中暗潮湧動。

  外面駕馬車的寧覦靜靜聽著裡面動靜，神情微變，慢慢將馬車停下，故作爽朗地笑道：「夫人甦醒了？」

  「嗯。」裴玉茹輕咳兩聲，裝作病態柔弱的樣子。

  「趕了這麼長時間的路，想必你們已經有些腰酸背痛了，不如下車活動一下，正好吃些乾糧和水。休息一會兒，咱們再繼續趕路。」

  「好。」劉雯靜淡然點頭，率先跳下馬車，徑直向斜坡下的溪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