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又見難民

  「觀松，有些話，祖母原以為你會明白，可如今看來，你什麼都不知道啊。」

  寧老夫人眉頭緊皺，欲言又止的搖頭嘆息，躊躇良久，還是決定狠心開口，讓寧觀松認清現實。

  「觀松，你也應該知道，祖母膝下並非只有你父親一個兒子。只是因為長幼有序，你又是祖母一手帶大，才會偏袒照顧。如今襲爵聖旨還未頒發，侯府是還有機會更改繼承者的。」

  話音剛落，寧觀松頓時如遭雷劈，驚訝地瞪大雙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張了張乾澀的唇角，找不到為自己開脫的理由，只能無力垂首，弱弱道：「孫兒知道了，以後會對裴玉茹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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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傻孩子，果然還沒開竅！」

  寵愛的孫兒一服軟，寧老夫人便雨過天晴，慈眉善目地說道：「裴家不過是個五品小官，對你的仕途毫無幫助，能娶他家的女兒，不過是因為當初沒人願意入府沖喜罷了。」

  「再者，那裴玉茹雖是裴家嫡女，可母家也不過是個低賤的商賈人家，若不是她身上還有些價值，祖母早就隨便找個由頭，將她趕出侯府了。至於那個裴寶嫣，一個小娘出生的下賤貨，還未入府，就躥騰你鬧出這麼多事來，未婚先孕，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祖母，寶嫣不是您說的那種人。」

  寧觀松下意識幫裴寶嫣說話，對說裴玉茹的那些話，卻保持沉默態度，愛與不愛就是如此鮮明。

  也正因如此，寧老夫人對裴寶嫣的厭惡又增加幾分。

  老人臉色陰沉，怒罵道：「你個蠢笨的東西！為了一個女人，連祖母教你的那些東西，竟全都忘了！你若再這樣犯蠢下去，侯府遲早要毀在你手裡！」

  咚咚咚！

  一時氣急，她抬起手中額的拐杖，用力在地板上跺了幾下。

  清晰的響聲，在沉悶的隊伍中，顯得格外明顯，就連跟在末尾的馬車都能聽到。

  錦繡好奇地撩起車簾，向外看去，小聲嘟囔道：「老夫人今日是轉了性嗎？竟然在訓斥世子，太陽還真是打西邊出來了。」

  「她不是訓斥世子，是在警告我，這侯府是她在管家，一切都要聽從她的安排。」

  裴玉茹輕笑一聲，眼底儘是鄙夷與不屑。

  她順著車簾露出的一角看去，發現馬車已經開出城門，遠處稀稀拉拉的有幾個難民在往前走。

  其中有幾個身穿灰布麻衣的男人將頭抬起。目光直視侯府的車隊。

  在看清一人的面容後，裴玉茹頓時全身一顫，如遭雷擊。

  那個刀疤男，她認識！

  「夫人，你怎麼了？」

  錦繡見她一臉震驚之色，好奇地推了推。

  裴玉茹猛然回神，如臨大敵，慌忙將匕首從袖子裡拿出來，順勢就開始解開衣衫。

  「錦繡，快幫我將背後那些已經結痂的傷疤剔開！」

  「夫人，您這是做什麼？這些傷，您好不容易才結痂，若是剔開的話，以後可就要留疤了！」

  「不過是一副無用的皮囊，留疤就留疤，命留下來才最重要！」

  顧不上錦繡的質疑，裴玉茹直接將匕首塞進她手中，示意速度快一些。

  將車簾拉上，錦繡看著裴玉茹後背滿是劃痕的傷口，瞬間紅了眼眶。

  原本光潔白皙的肌膚上舊傷添新傷，根本不用匕首剔開傷疤，新結痂的皮膚就已經裂開，往下流著猩紅刺目的鮮血。

  這些傷痕，都是裴玉茹在半個月前躲避難民時，被樹枝剮蹭，跌倒在山石路上滑滾留下的。

  按照時間，這些傷口早就應該長好，但裴玉茹卻刻意留下後背和手臂上兩道比較深的傷口，故意不擦藥，還會時常將結痂挑開，留下滲人可怖的樣子。

  錦繡也是第一次看到，雙手顫抖，不忍心碰觸那些坑坑窪窪的傷口。

  掙扎良久，她也沒法動手，視線模糊不清，匕首也隨之從手中滑落到地上。

  「嗚嗚，夫人，錦繡不忍心下手，您為何要這麼做呀？」

  她的聲音讓車夫聽到，在外面好奇的問道：「世子妃，請問怎麼了？」

  「車子顛簸，你駕穩一些！」

  裴玉茹將手指放在唇間，對錦繡微微搖頭，示意她保持安靜，然後自己撿起匕首，小心翼翼將手臂上一乍長的傷疤挑開，

  鮮紅的血肉露出來，錦繡捂著嘴，心疼的眼淚速速滾落。

  她不明白自家夫人為何要受這樣的苦楚，難道是為了不讓世子碰她嗎？

  自古男婚女嫁都是你情我願，即使沒有感情，也都會相安無事，為何只有自家夫人要遭受這麼多劫難？

  錦繡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裴玉茹已安靜的處理好傷口。

  而一切都仿若是有人掐算好的一般，就在她剛和上衣服，坐回原位，馬車也緩緩停下。

  「為何停車？」

  馬車內傳出裴玉茹清冷肅穆的聲音，車夫立馬恭敬回答道：「回世子妃的話，前面的路，被一群難民攔住了。」

  「嗯。」

  裴玉茹笑意漸深，撩起車簾一角，向頭車的方向看去。

  果然，又是那個刀疤男帶人堵路。

  「求世子妃可憐可憐我們，給口吃的吧！」

  「是呀，世子妃，聽聞您深明大義，之前還開粥攤行善，就行行好，給我們幾個饅頭吧！」

  不一會兒，前面響起難民們討飯的聲音。

  錦繡擦去眼淚，聲音嘶啞的問道：「夫人，需要奴婢出去驅散他們嗎？」

  「不必，他們不過是要吃的，正好這這次出門帶了一些，你就將多餘的餅子饅頭分給他們吧。」

  傷口隱隱抽痛，讓裴玉茹不願多動，便沒有下車。

  奈何那些難民並不消停，拿了錦繡發的饅頭後，還要堅持來對世子妃道謝。

  「世子妃，我等之前受過您的恩惠，此次又拿了您饋贈的食物，心裡實在不安，還請您給草民一個感恩跪謝的機會吧！」

  一名婦人帶著孩子，在馬車外呼喊。

  裴玉茹撩開帘子，美眸看向站在後面的刀疤男，揚起溫柔端莊的笑容。

  既然人家不願放過你，那就面對。

  反正天道好輪迴，作惡終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