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醋
2024-10-05 17:21:14
作者: 錦竹
李欣桐傻傻地看著宋子墨的背影,由衷地感慨,
像宋子墨這樣的絕色男人,溫柔起來的樣子,真的非常迷人啊。
【1】
奶奶被診斷為小腿骨折。診所治療能力有限,醫生建議去A市。但是這大半夜的,輪渡早就停了,要等到明早的六點半才有。治療不等人,宋子墨當機立斷,直接開遊艇過去。
李欣桐本想自告奮勇當駕駛員,結果發現宋子墨那駕駛技術比她嫻熟多了,她頓時就感覺自己越縮越渺小,宋子墨越來越高大。這男人的步伐能不能不要這麼快?從她第一眼見到他開始,她就不停地朝他看齊,可始終趕不上他的步伐。
一切安排妥當,張靜堅持要在醫院陪奶奶,他們兩人也就依了這個孝順懂事的孫女。李欣桐和宋子墨則直接回家,不過不是回李欣桐的家,而是宋子墨的家。
李欣桐來宋子墨的家的次數並不多,屈指可數。其實她覺得宋子墨有別於其他有錢的老闆。那些有錢的老闆大多住在別墅或者像宋凌家一樣,住在山上。她相信以宋子墨現在的身家,買一棟別墅簡直就是九牛一毛,但宋子墨沒買,他選擇住高層大廈,房子很大,裝修樸實不失大氣,是條件好的人所住的地方,但對於大老闆宋子墨,總覺得有點不搭。李欣桐細想起來,就豁然開朗了。宋子墨因工作待在A市,不會長久居住,買個別墅也沒必要,隨便找個舒適的地方就行。這就好比宋子墨對待她的態度,她只是一時的,選上她,只因為他們很熟,不需要浪費時間磨合,他早晚要離開。
兩人剛到家,宋子墨便走到吧檯倒了一杯白開水,喝了幾口。李欣桐則是直接坐在大廳的沙發上,問他:「今天怎麼來你家?」
「沒為什麼。」
「……」一句輕描淡寫的話讓李欣桐無話可說。本來這就是個蠢問題,宋子墨想怎樣就怎樣,她哪裡管得著?李欣桐無趣地撇了撇嘴,嘆了口氣,本想找遙控器看電視,誰知看見沙發的另一頭有個女士包包。李欣桐好奇地拿起來一看,好傢夥,正宗名牌貨。李欣桐咧著嘴高興地笑了起來。這包肯定是宋子墨買給她的。那麼突然來他家的理由也瞬間出來。他想給她一個驚喜!
李欣桐放下包包,走過去,從背後抱住站在吧檯喝水的宋子墨,甜蜜地說:「謝謝。」
宋子墨怔了怔,有些不大明白:「為什麼說謝謝?」
「還裝蒜。」李欣桐掐了掐他的腰身,發現宋子墨腰上的肉不是一般的硬,真沒想到他體質這麼好!
宋子墨見好就收,也不管她突然撒嬌是為什麼,他只管受寵若驚,他說:「那你有什麼表示?」
李欣桐想都沒想,不規矩的手從他的腰際慢慢下滑……
宋子墨抓住她的手,轉身面對她,摟著她的腰,直接吻了上去。
他把李欣桐緊緊地擠在吧檯的角落裡,不小心碰了上面的杯子,杯子著地,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兩人都被嚇了一跳,靜靜站了一會兒,就聽見臥房有開門的聲音,隨後是個女人的聲音:「是子墨嗎?」
李欣桐一下子就辨認出是賈玲可的聲音。她怔了怔,看了看同樣發呆的宋子墨。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鬆開摟著李欣桐的手,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已然走出來的賈玲可。
賈玲可看著這樣的情景,似乎也預料到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她有些尷尬地笑了笑,但沒有離開的意思。
宋子墨走到她面前問:「你怎麼來了?」
賈玲可看了看正在整理衣衫的李欣桐,朝宋子墨曖昧說一句:「難道你不希望我來?」
宋子墨失笑:「你應該知道,我到底有多歡迎你。」
賈玲可朝他邁了兩步,輕輕摟著他的腰,微笑說道:「我很想你,伯母也是。」
宋子墨抱了抱她:「過些日子,我會回美國的。」
仿佛是局外人的李欣桐就這樣冷眼看著如此感人肺腑的團聚。就像多年前,從美國來的賈玲可出現在她面前,而當時已是她男友的宋子墨,毫無顧忌地接受賈玲可美國式的擁抱,並且眼神溫柔。那個時候的她,就像一隻鬥雞,豎起全身的毛,把宋子墨拽回自己的懷裡,並莊重地宣布,他是我的男朋友。現在,李欣桐覺得當時的自己有多幼稚,並且此時的她沒資格把宋子墨拽回來。
「你們聊,我先回去了。」李欣桐忽然開口。
還在打招呼的宋子墨剛一轉身,就見李欣桐朝他眨了眨眼,好似在鼓勵他,好好把握這個機會。她的大度識體,讓宋子墨深深地蹙了眉。李欣桐像逃命般離開了,宋子墨沒有追過去。
賈玲可沉默地看著,當屋內只剩下她和宋子墨後,忽然笑了起來,笑得如善解人意的姐姐:「她變了。」
宋子墨認真地看著她。
賈玲可說:「以前的她很緊張你,對你占有欲很強。她雖然對我很禮貌,但眼裡充滿了防備與敵意。現在的她,如此大度,好像巴不得把你往外送出去。」
宋子墨沉默了片刻,最終只是無奈地笑了笑:「她不愛了。」
賈玲可怔了怔,宋子墨卻轉移話題:「對了,何時下的飛機?你也不給我打電話,我好去接你。」
「我可是給你打了很多電話,只是你沒接而已。」
宋子墨愣了下,掏出手機一看,這才發現他的手機里有三四個未接電話。宋子墨說:「肚子餓嗎?」
「嗯。快十多個小時沒進食了。」
「走,出去吃。」
「好。」
【2】
李欣桐一人遊蕩在大街上,看著車水馬龍的大街,來往的行人,這一切都與她無關,她只是一個人。她忽然覺得很寂寞,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空洞,一直吸納著她的呼吸,讓她覺得呼吸都很痛。
她不知道去哪,她不想回家,她害怕回家空無一人。她拿出手機本來想打給表姐蘇珊,電話里傳來的是「對不起,你所撥打的電話已停機」。李欣桐當時很想給她充個十塊錢,然後罵完十塊錢的電話費。但是今時不同往日,她沒這個心情。能聊得上知心話的只有表姐以及她的兩個閨蜜席慶諾和葉微因。可現在實在太晚了,除了表姐,兩位閨蜜都有了自己的家庭,只剩下她,形單影隻。
有那麼一瞬間,李欣桐想結婚了。宋子墨回國給她製造了一場虛幻的美好,又摔碎了它,她卻仍然迷戀。
她滾動著手機里的通訊錄,全是一些只能靜靜躺在通訊錄里的號碼,沒一個她能撥出去的。當她看見「富二代凌」的時候,她猶豫了一會兒,想了很久,她終於決定打了過去。
電話那頭宋凌接得很慢,他的語速也慢,像是被她的電話吵醒了。
「你還在南海群島嗎?」
「嗯,又要陪你去看日出?」
「我……我現在在A市了,一個人有點悶悶的,想找人出來玩,我以為你也回來了呢。」李欣桐有點失望,她佯裝輕鬆地笑了笑,「沒事了,你睡吧,打擾了。」
「等等。」宋凌忙叫住李欣桐,制止她掛電話。他問:「你現在在哪?我現在回A市。等我半個小時。」
李欣桐拿著手機的手抖了抖,有些震驚:「不用不用……」
「你在哪?」電話里是宋凌不容置疑的聲音。
李欣桐頓了頓:「黃埔路這裡。」
「我到了打電話給你。」宋凌掛得匆忙,李欣桐感覺得到他正在趕過來。她看了看四周,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是一種感動還是一種酸楚?她感動的是還有個人對她挺好的,酸楚的是這個人不是她想要的那個人。
她直接坐在路邊的花壇上,沒有玩手機遊戲,而是一邊耐心地看著來往的路人和川流不息的車輛,一邊等待宋凌。有電話打來,她以為是宋凌,然而來電顯示是「宋子墨」。
她按了接聽鍵:「餵?」
「在哪?」宋子墨的聲音有點低沉。
李欣桐佯裝豁達地說:「在玩呢。」
「和誰?」
「你猜。」她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但不能太直接。
「現在幾點了?趕緊回家!」宋子墨說這話的時候,李欣桐都能感覺到他正在皺著眉。
李欣桐笑著問:「你晚上要和我一起住嗎?」
「……」電話那頭宋子墨沒說話。
李欣桐自然知道是這個結果,嘻笑兩下:「逗你玩呢,好好把握吧,哎呀,真希望你和玲可姐早點和好,這樣我也就安心了。我家墨寶可是很忠誠的!」
「我是你男友!」電話那頭聲音拔高,不怒自威的感覺。李欣桐也不說話,耐心等他掛電話。可並不像她預料的,宋子墨還是開口了,他說:「早點回家。」
「知道了,我掛電話了。」李欣桐不管宋子墨還有其他話要說,直接掛了電話。
或許她態度惡劣,可她控制不住,一想到剛才她有多狼狽,就有多鬱悶。電話沒有再響過,李欣桐看著一直安靜的電話,心也慢慢地沉寂下來。她不該奢望他的糾纏不休,她在他眼裡什麼都不是。
李欣桐低垂著眼眸,稍失神了一會兒,電話又響。李欣桐拿起手機,按了接聽鍵。
「餵?」
「是我,宋凌,你在黃埔路哪裡?」
「零度咖啡這裡。」
「知道了,我馬上到。」
宋凌所說的「馬上」真的是馬上,她掛掉電話的下一秒,宋凌的車已經停在她面前了。他穿衣從來都很隨意,依舊是一件普通的襯衫加上藍色的牛仔褲。他看了看李欣桐略顯落寞的神情,擔憂地問:「沒事吧?」
李欣桐笑道:「你說呢?」
「行,今晚我就捨命陪君子,你今晚想做什麼?喝酒還是K歌,都隨你。」宋凌半鞠躬,一副騎士對待女王的樣子。李欣桐看著他這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的樣子,撲哧笑了下,「借酒消愁愁更愁,我也不會唱歌,還有別的娛樂嗎?」
宋凌想了想:「這大晚上的,除了泡吧K歌,還真不知道能幹什麼。」
宋凌看著她,撓了撓他的楊梅頭,一副完全沒主意的樣子。宋凌的生活很簡單,白天上班,晚上要麼睡覺要麼泡吧。節假日則是睡覺,一直睡。他也是聽從李欣桐的建議第一次去旅遊,只是沒想到也會湊巧碰見李欣桐。
「我們去泡溫泉吧。」李欣桐最後自己建議。
宋凌怔了怔。
李欣桐說:「不過我們國內的溫泉都是男女共用的,你要是害羞,我不勉強你。」
這不是赤裸裸的激將法嗎?他堂堂一個男子漢會害羞?不過他確實沒有體驗過多人共用的溫泉。他家有特製的溫泉,平時就他一人在泡。在外泡溫泉還真是第一次,他反而有點小期待。
宋凌說:「那還等什麼?去泡溫泉吧。」
「嗯。」
李欣桐心情不佳就喜歡去汗蒸或者泡溫泉。但大多數都是她一人去,安安靜靜地坐在一個角落,外面的一切與她無關。汗蒸完或者溫泉泡好了,她就覺得一切都美好了,煩惱都被蒸掉了或者泡離身體了。這是她的減壓方法,屢試不爽。
不過這次她帶上宋凌,效果如何,有待商榷。
【3】
帶上宋凌的效果,兩個字,後悔。
是的,李欣桐徹底後悔了。她沒看過宋凌裸露的身體,只是從他的身形判斷,他有副好身材。當他第一次將赤裸的上身展現在李欣桐面前,李欣桐終於明白,男人身材好也是一種資本。
於是,她就不能倖免地被別人冷眼相待了。這能理解,任誰都會以為他們是一對。
只是吧,都認為他們是一對了,怎麼就不知道避嫌呢?他們去小池子泡,也有人尾隨著,然後他們就藉故說話聊天,聒噪得很,讓李欣桐根本沒法靜下來。李欣桐一氣之下,去泡檸檬冰泉。那是比自然水還要涼的冰泉,裡面放大冰塊,一般人承受不了,所以沒什麼人泡。
宋凌真是捨命陪君子了,剛下水的時候,齜牙咧嘴,一副隱忍的樣子。李欣桐瞧他這個樣子,忍不住撲哧笑了起來,然而自己打了寒戰,不敢動了,確實很冷。
「你確定這樣不會感冒?」宋凌有點不確定地問。
「不知道。不過要感冒,也是我,你會感冒?」李欣桐上下打量他渾身是肌肉的身體。
宋凌被她這麼看著,有點不好意思,挪得離她遠了點,一副防備的樣子。
李欣桐瞧他那慫樣,終究忍不住笑了起來。這是宋凌第一次見她笑得不敷衍。宋凌也終於敢觸及雷區,他說:「你跟Allen吵架了?」
「啊?」
宋凌笑道:「你忽然回A市,然後又忽然找我,見到你我就覺得你不開心。」
李欣桐無話可說。她不知道是自己表現得太明顯,還是宋凌對她觀察入微。毋庸置疑,她的確不高興。她說:「男人把肉體情慾和精神愛戀分得很開嗎?」
宋凌先是一愣,微微吃驚於李欣桐赤裸裸的問題,略帶結巴地回答著:「看是哪種男人。我是分不開,至於Allen,我不了解,不過能白手起家做這麼大,可見他是個很有分寸懂得自製的男人,這種男人恐怕會分得開,把這兩者當成兩種事看待。」
李欣桐笑了笑:「我也是這麼想的。」
「所以……」
李欣桐說:「所以我不會不開心了。我們曾經分過一次,再分一次,也沒關係。我明白他愛誰。」
宋凌深深地看著她,最後問了一個切中要害的問題:「那麼你分得開肉體與精神嗎?」
李欣桐怔了怔,眸光有些暗淡,沒有回答。
宋凌說:「看來你不適合這場遊戲。」
「……」
「及早和他分開吧。」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玲可姐已經回來了,我想他也不需要我了。」
本來宋凌想說,他也可以照顧她,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他害怕嚇到她,怕她對他印象不好。所以宋凌換了一種方式:「找個靠譜的有錢人嫁了,以後就可以過你自己想過的生活了。」
李欣桐撲哧笑了起來,仿佛聽到天大的笑話,自嘲道:「哪個靠譜的有錢男人要我?」
「我。」宋凌脫口而出。
李欣桐怔了怔,隨即是兩人尷尬的沉默。
宋凌把李欣桐送回她出租房的樓下,本來想道別,誰想車剛剛停在下水道口,她的高跟鞋直接踩上去,細跟插進鐵條之間的縫隙里,自己十分狼狽地崴了腳不說,還摔了個大跟頭。
宋凌慌張地下車,攙扶起她,問她:「扭到了嗎?」
李欣桐試著正常站立,發現自己的右腳站是能站,但走不得。宋凌說:「要不要去醫院?」
「小事,不用了。」李欣桐報以微笑,然而額上已滲出汗了。宋凌知道李欣桐在勉強自己,直接說:「去醫院吧。」
李欣桐不說話,最後還是搖頭:「再看吧,明天要是真下不了地,我給你打電話,你送我去醫院,可好?」
李欣桐的脾氣就是這樣,不想去做太麻煩的事情,能過了就過。她很少去醫院,覺得去一趟醫院十分麻煩,起碼要折騰五六個小時。宋凌看李欣桐這樣,也不好說什麼,何況她剛才語氣中的依賴已經讓他很開心了。
這是不是表示,他有希望?
「那我背你上去吧,看情景,你是走不了路。」
李欣桐有些遲疑,但還是有點不好意思地答應了:「那……那麻煩你了。」
她的出租房在五樓,宋凌身形高大,每走一級台階都很輕盈,好像他背上沒有李欣桐這個人。李欣桐趴在宋凌的背上,記憶回到小時候,她總是偷懶,懶得走路,便謊稱腳痛,要爸爸背她。爸爸是大人,當然知道她的小伎倆,卻總是微笑地給她寬厚的背。她便會開心地趴在爸爸的背上,滿臉笑眯眯。她是老來子,六七歲的時候,他爸爸已經將近五十歲了,加之工作的原因,很少鍛鍊,六七歲的孩童在他身上仿佛一個大包袱,他蹣跚著上每一級台階,看起來很吃力。一想到現在的爸
爸,李欣桐的眼睛馬上濕潤起來,她把臉埋在宋凌的頸窩裡,雙手抱他脖子的力度越來越大。宋凌微怔,溫柔地問:「怎麼了?」
「想爸爸了。」李欣桐把臉更往他頸窩埋了埋。
這是宋凌第一次聽李欣桐講她的家人。宋凌不知道李欣桐的家事,只是零碎地了解到她沒有媽媽,和她爸爸相依為命。後他爸爸得了病去美國治療,李欣桐獨自在A市生活。
宋凌斟酌了很久才問:「你爸爸得了什麼病?」
「尿毒症。今年再拿不到腎臟,挨不過明年了。」李欣桐把頭壓得很低,似有點累,整個頭都擱在宋凌的背上。宋凌默默地聽著,沒有再說話。他終於知道李欣桐為什麼需要錢了,洗腎這種高額的醫療費像她這樣的白領確實承受不起。
宋凌把李欣桐送到她出租房的門口,李欣桐本想就此下來,不好意思再麻煩他,加之比較晚了,不宜讓男人進屋。宋凌卻不覺得:「鑰匙在哪裡?」
李欣桐指了指宋凌幫她拿的包。宋凌打開她的包,沒摸出鑰匙。李欣桐猶豫了一下,指了指地上的毯子:「下面有備用鑰匙。」
宋凌便彎腰掀開毯子,裡面果然躺著一把鑰匙。只是李欣桐覺得有點不對,她記得這備用鑰匙是放在毯子底下的右下角,怎麼現在成左下角了?門一打開,宋凌覺得背李欣桐麻煩,直接攔腰抱起她,把她抱進屋。由於太過突然,李欣桐沒來得及做準備,被嚇得尖叫兩聲。宋凌嬉皮笑臉地說:「抱媳婦入洞房了。」
李欣桐拍著他的胸口,嬌嗔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宋凌本打算回她一句,話卻被站在他面前的男人硬生生擠進了肚子裡。他的沉默讓李欣桐覺得奇怪,順著宋凌的目光看去,只見宋子墨立在那兒,冷眼看著她。他的眼神太過寒冷,以致李欣桐控制不住地顫抖了一下。宋凌溫柔地把李欣桐放在沙發上,然後又幫她解釋,他對宋子墨說道:「欣桐腳崴傷了,所以我才抱她進來。」
宋子墨淡漠地看了他一眼:「謝謝,時間不早了,宋少可以先回家了。」
宋凌尷尬地笑了笑:「好的。」他再看了一眼李欣桐,以詢問的目光看她,好似在說:我這樣走可以嗎?我還能為你做什麼?李欣桐回他一個燦爛的微笑,讓他放心。他們之間的眼神交流宋子墨盡收眼底,他緊抿著唇,似在隱忍著什麼。
宋凌離開以後,兩人出奇的默契,誰也沒開口。李欣桐不想自己先開口,可干坐在這裡又覺得尷尬,她想站起來回臥室去。她試圖站起來,腳踝的疼痛幾乎貫穿全身,她的臉上頓時扭曲,眼淚吧嗒吧嗒地流。即使這樣,她也沒讓他出手相助的意思,她打算單腳跳進去。
宋子墨朝她走來,把她按回沙發,為她拂去臉上的淚水。他的手很溫柔,李欣桐感覺得到。她抬起眼看了看宋子墨,什麼也不說,就看著他。宋子墨看她可憐巴巴的樣子,終究忍不住開口:「怎麼崴的?」
「下車踩到下水道口,高跟鞋的鞋跟扎進去了。」李欣桐委屈地吸吸鼻子。
宋子墨沒接話,而是直接把李欣桐的大腿抬了起來,擱在自己的大腿上。李欣桐的腳踝已經腫得跟饅頭似的,宋子墨稍微動一下,李欣桐就喊疼。宋子墨毫不憐香惜玉地斜睨她一眼:「活該,誰叫你紅杏出牆!」
李欣桐張嘴,一副吃驚的樣子:「你有沒有同情心啊?再說了,誰紅杏出牆,明明是你先和賈玲可摟摟抱抱,親密無間。」
宋子墨一聽唇角一勾,朝她靠了過去,親了她一口:「你吃醋了。」
李欣桐轉過臉完全不理他。宋子墨把她的臉扳回來,一臉笑意地問:「你是不是吃醋了?」
「豈止,還好大一缸醋呢。」李欣桐不爽地噘著嘴,好似潛台詞就是:來啊來啊,繼續親啊!宋子墨見她囂張的樣子,不負她所望,又過來親她,這回李欣桐躲得乾脆利落,一臉笑眯眯,很得逞的樣子。
宋子墨也不示弱,又欺身過來,他攻她守。他於是惱了,雙手捧著她的臉直接拖到他的嘴邊。李欣桐死死往後仰,要與他保持距離。誰想宋子墨突然鬆手,李欣桐直接仰著倒在沙發上,宋子墨再欺身狠狠地吻住她。
當兩人的唇分開之時,兩人四目相對,彼此之間似乎還停留在剛才的熱吻之中,雙眸都含著水一般,柔情相望。
李欣桐糯糯地說:「你喝酒了?看清楚我是誰了嗎?」
是的,從未有過一次,宋子墨會如此溫柔又痴纏著吻她這麼久,好像捨不得放開她,一直吻,越抱越緊……
宋子墨不解。
李欣桐自作聰明地說:「對了,你怎麼會來這裡?難道又和玲可姐鬧了不愉快,所以需要一個心靈的港灣?你今天特別深情呢。」
宋子墨不說話,而是倏然把她打橫抱起,送到臥室的床上,要脫她的衣服。李欣桐緊緊扯住自己的衣服,可憐巴巴地看著他:「今天我是傷員,要好好休息!」
宋子墨怔了怔,有些想笑:「我只是想幫你脫衣服,讓你睡覺舒服一點。」
李欣桐怔了怔,有些尷尬地鬆開了禁錮宋子墨的手。宋子墨熟練地脫下李欣桐的衣服,直接把被子丟在李欣桐的身上,自己則利落地去浴室洗澡。
李欣桐傻傻地看著宋子墨的背影,由衷地感慨,像宋子墨這樣的絕色男人,溫柔起來的樣子,真的非常迷人啊。她抱著被子回想著剛剛他說的那句話,忍不住笑了起來,嘴角溢出一絲絲小甜蜜。
【4】
宋子墨很早就起來了,當時李欣桐還沉沉地睡著,便沒叫醒她,直接去上班了。要不是宋子墨的電話打來,李欣桐不知要昏睡到什麼時候。李欣桐起不來了。不是腳的問題,而是她的頭很沉,很沉,仿佛灌了鉛一樣,怎麼也起不了身。她用虛弱的聲音接了宋子墨的電話。
「餵……」
電話另一頭的宋子墨聽見李欣桐這麼病入膏肓似的聲音,不禁皺了皺眉,但語氣依舊沉穩,他說:「都幾點了?還不起來?」
李欣桐一聽是宋子墨的聲音,聲音立馬從虛弱到委屈:「總裁,我好像生病了。」
「你不一直生病嗎?精神病就沒見你治好過。」宋子墨不忘挖苦她,講這話的時候,嘴角忍不住溢出笑意,似乎很期待李欣桐的反駁。
但結果讓他失望了,李欣桐不僅沒有暴躁如雷地反駁他,也沒有生悶氣地抱怨,而是依舊委屈地說:「我真的生病了,頭很痛,怎麼也起不來。」
「沒騙我?」宋子墨對李欣桐的信任度絕對不超過百分之五十,主要是這女人有太多不良的前科,要相信她,得需要勇氣。
「我要是騙你,上天罰我胸上長毛!」李欣桐的語氣更委屈了。
「……」宋子墨沉默了。
李欣桐見宋子墨不說話,心灰意冷,失望地說:「我掛電話了,你晚上回來的時候,記得買副棺材回來給我收屍。」話說完的下一秒,李欣桐就直接掛了電話,繼續窩在被窩裡睡覺,然後一直冒冷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總之李欣桐沒睡著之前,出租房的鐵門打開了。宋子墨手裡提了一碗白粥和一些水果走了進來。他把東西放在床頭柜上,走到李欣桐的身邊,摸了摸她的額頭,愣了一愣,隨後立馬推醒李欣桐。
被推搡的李欣桐皺了皺眉。她知道宋子墨來了,但沒想到什麼都不跟她說,直接就動手動腳了。李欣桐不高興地睜開眼睛,狠狠地瞪了宋子墨一眼。宋子墨坐在床上,掀開被子的一角,看了看李欣桐的腳,腳還沒消腫,看來真是扭傷了韌帶。宋子墨從衣櫃裡挑出一件衣服和一條七分褲,丟在床上,對李欣桐說:「把衣服穿上,我們去醫院。」
李欣桐看著丟過來的衣服褲子,默默地穿上……其表情就像苦情戲裡受了委屈默默收拾衣服的小媳婦,若配上二胡,可達到淋漓盡致的悲情效果。宋子墨看她這樣子,有點哭笑不得。他走過來,幫她穿了起來。
李欣桐也沒說什麼,也不拒絕,老老實實地任憑他伺候自己。
宋子墨幫李欣桐把衣服穿好了,便把背給了她:「上來。」
「我要公主抱!」李欣桐不要他背她,要他打橫抱住她。
宋子墨抖了抖嘴,無奈地對她「公主抱」了。李欣桐雙手扣在他的脖子上,頭靠在他的胸前,嘴角含笑,甜蜜地說:「一般情況下,你這麼抱我,都是喜歡我的表現。」
「……」
李欣桐繼續甜蜜:「這次,你要把我送到車上去,像不像抱新娘子送到婚車上去?」
宋子墨聽她這麼一說,微微一笑:「像。」
「你娶玲可姐的時候,是不是也這樣抱她上去的?」
因她這句話,宋子墨泛起的微笑瞬間僵硬,他冷哼一聲:「你為什麼總要不時地提醒我和玲可的事?」
「因為我嫉妒。」
宋子墨怔了怔,低頭看了看她,有些失神地問:「嫉妒什麼?」
李欣桐用頭蹭了蹭宋子墨的胸口:「她輕而易舉地獲得了我夢寐以求的位置。」
「桐桐,我……」宋子墨欲言又止,想說些什麼,也就這一猶豫的須臾之間,李欣桐搶先故作輕鬆地說:「不過你放心啦,我現在不稀罕那個位置了,就連現在這個女朋友的位置,我也願意隨時拱手相讓。你有玲可姐以後,我想我也會遇見更好的男人,嘿嘿。」
宋子墨緊緊掐住了李欣桐的腰。李欣桐吃痛地倒吸一口氣,正待發作,這回宋子墨先開了口。宋子墨說:「李欣桐,你認為你還有男人要嗎?」
「要不我們打賭?」
「可以,但只限於這一年。你要賭什麼?」
李欣桐雖然覺得這一年時間有點倉促,但她必須硬著頭皮去賭。輸了事小,面子事大。李欣桐說:「要是這一年有人肯娶我,而我也想嫁的話,你不能妨礙我的幸福,還要送我賀禮。」
「可以。」
李欣桐立馬興奮了。這簡直是天下掉餡餅的事情。就算她嫁給一個沒車沒房沒好工作的男人,但她能及早結束和宋子墨這段牽扯不清的感情糾葛,似乎也是件不錯的事情。
「要是你輸了呢?」宋子墨絕對不讓自己吃虧,立馬盤算著有利於他的條件。
李欣桐怔了怔,不知道要給他什麼條件。她要錢沒有,要命又不值錢,名利更是沒有。她就一個三無小市民。人生在世,不是錢就是名最大的也就一條命。她發覺她什麼都不能給他。
「你想要啥,我感覺你什麼都不缺,我能給你啥?」
宋子墨吻了吻她的眉心:「我要你的一輩子。」
「……」李欣桐怔了怔,一時不知道說什麼,這話說得也太那啥了……
「這代價我喜歡,你一輩子都不能找比我更好的男人了,氣死你。」
聽了宋子墨這話,李欣桐很想噴一大口血!這是什麼男人啊!
【5】
李欣桐在醫院碰見了奶奶和張靜。那時,她剛下宋子墨的車,以為宋子墨會繼續「公主抱」把她抱上樓。誰想,直接有醫護人員帶著救護床站在門口等候。李欣桐一面吃驚一面怨恨地看著宋子墨。宋子墨卻十分自然地收納她不善的目光:「你太重了,我怕手骨折。」
李欣桐咬牙切齒地瞪著他。
如宋子墨所料,李欣桐的腳被診斷為韌帶拉傷。宋子墨給李欣桐選擇了中西結合治療,腳包中藥,口服西藥。當然,李欣桐還有點發燒,三十八度。本來這點毛病沒什麼大不了,宋子墨也想直接把李欣桐送回家了,偏偏李欣桐遇見了張靜,於是就去了趟住院部,來到奶奶的病房。
奶奶的病房是三人間病房,奶奶躺在中間的病床上。她左邊是位女大學生,手骨折了;她右邊是個賣水果的婦女,進貨的時候摔下樓梯,小腿粉碎性骨折。
李欣桐是被宋子墨攙扶著進來的,奶奶瞧她腳包得跟粽子似的,一臉錯愕:「李小姐,你這是怎麼了?」
張靜幫她說:「走路不小心崴的腳。」
奶奶哭笑不得:「這真是運氣不好啊。」
李欣桐呵呵笑了兩下:「你想吃點什麼?我讓總裁給你買去。」
這話說得實在太詭異了。宋子墨有些哭笑不得,也附和一句:「奶奶想吃什麼?我開車來的,出去買很方便。」
奶奶十分客氣,連忙擺手:「沒什麼想吃的,不用麻煩。」
「我奶奶想吃魚丸面。」張靜直接幫客氣的奶奶說出想法了。
「靜靜!」奶奶十分不滿地看著張靜,覺得她都這麼大了,怎麼還不懂事?李欣桐倒是欣賞張靜的心態。她不小了,說出這話肯定不是心直口快,而是想看看她和宋子墨到底是真善還是偽善。他們沒啥關係,最多只是短暫的租客與房東。有必要對他們這麼幫忙嗎?其實說實在的,李欣桐說這話的時候,多少帶點隨口問問的口氣。
這是騎虎難下了。李欣桐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有點抱歉地看著宋子墨,然而,宋子墨的表情很自然,他只是朝李欣桐安慰地笑說:「你在這裡陪奶奶,我去買魚丸面,你想吃什麼?」
「我不想吃。」
「嗯。」宋子墨點頭,再朝奶奶那邊點了點頭,看向張靜,「你呢?」
張靜顯得很高興:「我要一碗加辣椒的魚丸面。」
宋子墨領會,離開病房。
看著宋子墨離去,奶奶有點不好意思,只好對李欣桐夸宋子墨:「宋先生人真好,李小姐以後有福了。」
左邊病床的女大學生嘻嘻笑著插上嘴,「而且長得相當好看。」
奶奶似乎和這女大學生很熟,笑了起來:「你的小男朋友也很好看啊。」
女大學生一聽,臉頰發熱,含含糊糊地辯解:「他……他不是我男朋友。」
這時,有個高個子的男生走了進來。他手裡提著保溫瓶。他看了看李欣桐,便把目光轉到女大學生那兒,他似乎聽到了剛才的對話,表情有點臭。他非常嫻熟地幫女大學生擺正靠背的枕頭,然後打開保溫瓶,以蓋子當碗,倒出一碗湯遞給她:「骨頭湯,喝了。」
「哦。」女大學生很乖地應了一聲。男生便拿出勺子,一勺一勺地餵她。
李欣桐看著這個畫面,覺得分外眼熟。仿佛時光倒流,坐在床上的是她,而那個男生是宋子墨。那個時候,她和宋子墨已經交往了差不多半年。在校內外,誰都認為他們是一對,不是他們太過親昵,而是李欣桐很黏宋子墨,公共場合總愛對宋子墨表現得很親昵。宋子墨起先很討厭她這樣,陌生人問他,他們是不是一對情侶,他總會矢口否認,李欣桐失望的次數多了,便也不斤斤計較他這個回答了。那次她得了急性盲腸炎,住了幾天醫院,他就像那個男生對待那個女大學生一樣,無微不至地照顧她。一如剛才的情景,病友誇他,她很自然地說,他不是我男朋友。
到底那時她怎麼想的,她不記得了,只知道這話是脫口而出。或許是自己心如明鏡,太明白,宋子墨打心眼裡是不想讓她做他女友的。只不過因為一晌貪歡的責任,加之錢財的牽絆,逼迫自己上了崗。她在那個時候已經有了領悟,他會離開她。只是自己不願意醒,依舊活在自己的幻想里。
男生餵完後,默默地收拾碗筷。他對女大學生說:「我下午還有課,先走了,晚點來看你。」
「好。」女大學生依舊很乖巧,嘴角含著笑。
男生臨走之前,看了看臨位的奶奶和李欣桐,淡淡地說:「我不是她男朋友,我是她老公。」然後留下錯愕的幾人絕塵而去。
男生走後,女大學生似乎也沒緩過神,奶奶也實在,直接問:「姑娘,你這麼早結婚了啊?」
女大學生慌張地說:「沒有沒有,我和他……」女大學生顯得很緊張,有點結巴,喃喃自語,「他開玩笑的,一直以來,都是我暗戀他。」
張靜這位小大人一語驚醒夢中人:「你就不允許他也暗戀你啊!你憑什麼認為是他開玩笑的,而不是認真地對你表白?」
女大學生瞠目結舌,無言以對。
奶奶捂嘴樂了。李欣桐也忍不住手握拳放在嘴邊,以咳嗽掩住自己的笑意。年輕真好,含蓄又青澀的表達,多麼有愛啊。一想到自己熱辣過頭的方式,不禁苦笑,太過熱情果然不好,把她心上人嚇跑了。
被護工攙扶的右邊床位的女人回來了。她見病房內有說有笑,便好奇地問道:「你們這是在笑什麼?」
「我們倆一直認為那小伙是小姑娘的男朋友,其實不是。不過剛才表白了,要在一起了。」
女大學生羞紅了臉,躲進被窩之前,嬌羞地說:「欺負人,不理你們了。」
賣水果的女人樂呵呵地笑著:「這麼害羞?」
張靜又如小大人般說道:「她不是害羞。自己喜歡的人正好喜歡自己,沒高興得蹦床就不錯了。」
李欣桐覺得,張靜肯定是哪個時代穿越過來的老女人!
這時,賣水果的女人的老公提著好些水果過來,見自家老婆這麼開心,笑眯眯地問道:「什麼樂事,這麼開心?」
「世界又多了一對情侶。」
她老公怔了怔:「和我結婚的時候,也沒見你這麼樂。」
「我們不一樣,我們結婚時世界又多了一對夫妻。」
她老公笑了笑,沒多說話,從袋子裡掏出些水果遞給臨床的奶奶:「我們家賣的水果,挑的都是最好的,來嘗嘗。」奶奶客氣地推託了好久,實在沒轍,意思意思拿了一個。他又把袋子遞給李欣桐,李欣桐知道必須拿,直接拿了一個,說了聲謝謝。
賣水果的女人問她老公:「我就腳受傷了,別住院花冤枉錢了,我還是回家幫忙算了。」
男人白了她一眼:「你就不能歇一會嗎?老實待著。」
「我這不是心疼你累著了嗎?」女人不悅。
男人摸摸她的頭,一邊削蘋果,一邊漫不經心地說:「我累總比你累要好。」說完,蘋果也削完了,他遞給她的時候,女人接過蘋果笑了笑。
李欣桐聽著看著全過程,羨慕地笑了。奶奶摸摸李欣桐的手,拍拍她的手背,由衷地說:「找個你愛的不難,難的是那個人也正在愛你。」
「是啊。」一想到宋子墨,她心生苦澀。
宋子墨回來,他手裡不只提了奶奶還有張靜要的魚丸面,還有一碗清淡的雞絲粥。他把粥遞給李欣桐,以命令的語氣讓她吃了。李欣桐看著這碗寒酸的雞絲粥,不滿地說:「我沒叫你帶吃的啊,就算帶吃的,也別給我帶這麼沒味的啊!」
宋子墨說:「發燒的人不宜吃重口味的。」
李欣桐噘著嘴,覺得他這是謬論。
「吃了,折騰到現在,你大半天沒進食了。」
李欣桐十分不情願地打開蓋子,裡面的粥還冒著熱氣。賣水果的女人瞧了眼桌上的蓋子,再看看奶奶和張靜手上捧著的魚丸面,忍不住朝李欣桐笑得曖昧:「姑娘,你男朋友對你多好啊,你手上的這碗粥是三和井的。他們的粥跟別家的不一樣,米是用中藥熬的,味道卻一點中藥味都沒有,一天就限量三百碗。他是特意買給你的。你瞧瞧他們的魚丸面,可不是三和井的。」
三和井離這裡說不上遠,但也絕對不近。特意跑到三和井去買的嗎?李欣桐眼巴巴地看著他,宋子墨淡淡地說:「三和井的東西好吃點,我尋思給奶奶買點好吃的魚丸面,只是後來老闆告訴我,魚丸面打包太久面會發,反而很難吃,得到近處買。不甘心白跑一趟,就買了不
發的粥而已。」
好吧,李欣桐對宋子墨的好感度瞬間降為零度。他、只、是、順、便、而、已。
李欣桐仰著頭,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也是,你又不是我老公,怎麼會對我這麼好?」
「啊?李小姐和宋先生還沒有結婚?」奶奶顯得很吃驚,甚至有點吃驚過了頭。畢竟她思想保守,覺得兩人都睡一張床了,肯定是夫妻關係。
張靜像個小大人一樣,做出沉思狀,然後得出結論:「哥哥,你們應該很快就會結婚吧?」
宋子墨怔了怔,笑著問她:「何以見得?」
「你手上有婚戒啊!」
李欣桐掃了一眼他手上的婚戒,心裡一陣酸楚,這個婚戒又不是屬於她的。再者,剛才那鮮明的對比,讓她更加難過了。那男生給女孩一個意料之外的驚喜,宋子墨指不定給她一個意料之中的驚嚇。
只見宋子墨笑了笑:「我手上有婚戒,可是姐姐手上沒有哦。」說完,他牽起李欣桐的手,掃了一眼她乾乾淨淨的青蔥五指,「現在知道不戴婚戒的後果了吧?明天把婚戒給戴上。」
李欣桐傻了……然後傻傻地點了點頭。
告別奶奶和張靜,兩人準備打道回府。在回家的路上,李欣桐還未從剛才的事情之中緩過神,宋子墨直接從衣兜里掏出一枚戒指,遞給李欣桐,他看著前方,也不知是專心在認真開車,還是不想面對李欣桐,他說:「把婚戒戴上。」
李欣桐震驚了一下,猶豫地接過他手中的戒指。戒指看起來很新,和宋子墨手上的那款是同一個款式,應該是一對婚戒。李欣桐煞是費解:「你隨身攜帶這個戒指幹嗎?不會是借物思人吧?」
宋子墨蹙了蹙眉:「什麼意思?」
「戒指是玲可姐的啊!只不過人家不要你了,戒指當然也還給你了。」
宋子墨很不遵守交通規則,忽然剎了車。李欣桐嚇了一跳。宋子墨側頭看著她,忍著不發怒,但語氣足以告知李欣桐,他很生氣。他說:「你有如此豐富的想像力請不要用在這上面,而是想像你自己的未來!把戒指戴上。」
李欣桐早就嚇得不知所措,此時此刻,她只能如只受驚的綿羊,照著他的話去做。
後面有車在按喇叭,以示他們妨礙交通了。宋子墨重新啟動車子,繼續前進。路途之中,沉默了好久,宋子墨忽然開口,沒頭沒尾的。他說:「這是我為你準備的婚戒,除了你,沒人戴過。」
李欣桐怔了怔,不知如何回答。
【6】
由於腳傷,宋子墨准了李欣桐的假,讓她在家裡休息。李欣桐大多數時間都是躺在床上看電視,累了就平躺在床上,然後伸出右手,舒展手掌,靜靜地看著無名指上的婚戒。鑽石不大,卻很精緻。她是做珠寶推銷的,她還記得這款戒指是五年前的爆款,銷量很好。她以前沒敢仔細看宋子墨的戒指,現在自己也擁有了一枚,心裡有種怪怪的感覺。
電話響了,李欣桐接通電話:「餵?」
「你還記得大明湖畔的宋凌大帥哥嗎?」電話里,宋凌像個怨婦一般幽怨地說著。
李欣桐怔住,十分抱歉地說:「記得記得。怎麼了?」
「腳怎麼樣?」宋凌問道。
「韌帶拉傷,要休養一個星期吧。」
宋凌小心翼翼地問:「一個人在家?」
「不然?」
「今兒是我年假的最後一天,想你陪陪我。」
「……」
「行嗎?」
「我腳受傷了。」李欣桐委婉地拒絕。
「沒事,我到你家,我給你做好吃的。」
「……」她沒拒絕的理由了。是的,在她難過無助的時候,是宋凌陪她,她不是過河拆橋的那種人。所以她邀請他來她的家。
李欣桐的出租房雖小,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且自從宋子墨搬進來住以後,房子從未髒亂過。她不需要特地整理,只要爬起來穿好自己的衣服,蹺著二郎腿等宋凌的到來。
過了大約二十多分鐘,李欣桐接了個簡訊,是宋凌的。他問她,他是直接從地毯下拿鑰匙進門還是按門鈴?這個問題讓李欣桐有點哭笑不得。可能是顧及她的腳,行走不方便,又要顧及禮儀,不好亂來。
李欣桐回他,你直接進來吧。
發送不到一分鐘,門就被打開了。宋凌手提大包小包傻乎乎地站在門口,朝她笑。李欣桐問:「你不會站在門口很久了吧?」
「可不是。腳都站麻了,就等你的首肯。」
李欣桐一時接不上話,只能傻乎乎地笑笑,掩飾自己的不自在。
宋凌自動去了廚房,開始燒菜做飯。李欣桐因腳不方便,坐在大廳的沙發上,意思意思地喊著:「要我幫忙嗎?」
「不用,你就等著吃吧。」
「好咧。」李欣桐覺得這才是溫柔善良的好男人該說的話。要是宋子墨,肯定會說,樂享其成!這種男人,誰做他老婆誰倒霉!驅逐掉腦海中的宋子墨,李欣桐便閒閒地打開電視看看最新的電視劇。
她按了財經頻道,上面提到東嶽集團投了巨資去改建南海群島居民的生活水平,不僅從生活質量上還從生活保障上,興建學校,申請醫院建設等。李欣桐想當然地認為這項抉擇是宋子墨做的。只是她有點不明白,為什麼要「多管閒事」。他做的項目策劃里並不需要深入生活質量,他投資村民的居住環境是為了遊客有高質量的住所,提高檔次。他只需要保證遊客的評價度,何須管村民的死活與發展?
這一點李欣桐想不通,因為她很了解宋子墨,他不是善男,只會把自身利益放在第一位的。
記者採訪了南海群島村民對東嶽集團這個舉措的看法,毋庸置疑,好評如潮。他們大多沒什麼文化,說的話很樸實,無非是說一些Allen人好、感謝他的話。因這個舉措是明顯搶華東旅遊地盤的行為,記者還採訪了華東旅遊,對此即將合作的東嶽集團化身為敵人,有何看法?華東旅遊代表對此聲明,他們是友好的,東嶽集團的發展,他們很看好。一看就知道這話說得很官方,能信才傻。
此時,宋凌做好一盤菜端了出來,看了看電視,並沒發表意見,只是把菜端到李欣桐面前,笑得很得意:「來,嘗嘗人間美味!」
李欣桐接過筷子,夾了一塊燒茄子放進嘴裡,仔細品了品,眼睛驀然發亮:「好吃。」
「那是!」
「可是……」李欣桐神色古怪。
宋凌惴惴不安,「怎麼了?又不好吃了?」
「不是,你這燒茄子方法和我爸挺像的。你是不是直接把生茄子放在熱鍋里滾熟的?」李欣桐試探地問了問。
宋凌不可置信地狂點頭:「對啊,這方法是我媽教我的,說是秘方,燒出來的茄子比直接炒的好吃。」
兩人大眼瞪小眼,各自發揮自己的想像。李欣桐張著嘴說:「難不成你媽和我爸是失散多年的兄妹?」
宋凌直接送給李欣桐一記白眼,懶得理她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李欣桐也是開玩笑。燒茄子這種做法湊巧一樣很理所當然,沒有什麼太多的巧合。她爺爺奶奶在世的時候也沒提過自己還有女兒這事,顯然剛才她的胡思亂想是不成立的。
宋凌坐在沙發上和她一起看電視,李欣桐有點兒著急了:「怎麼不去做下一道菜了?」
「我拿得出手的就這一道菜。」
李欣桐抖了抖嘴唇:「難不成你就打算燒這一盤菜?」
「當然!」宋凌的表情是如此理所當然。李欣桐皮笑肉不笑,頗為無奈:「你太夠意思了。」
「可不是,我這輩子第二次下廚房的作品就獻給你了!」
李欣桐無言以對。她只是從宋凌的身上找到了自己的影子。她21歲之前,從未下過廚房,後來她幾乎每天要下廚房。如若不然,她就沒飯吃。所以她很理解宋凌的「王子病」。
但理解歸理解,她的肚子可不能挨餓啊!
李欣桐掏出手機,叫了外賣。她掛斷電話,看見宋凌可憐巴巴地看著她。李欣桐有些不理解:「你幹嗎這麼可憐兮兮地看著我?」
「對不起,不能滿足你。還要讓你找外援。」
「……」
果然和宋子墨是兄弟,哪壺不開提哪壺。
【7】
宋子墨聽完林小婉的報告後,接過林小婉手中的文件,草草翻了兩頁,龍飛鳳舞地簽上自己的大名,還給林小婉。林小婉打算離開,宋子墨叫住她:「林秘書。」
「Allen先生,還有什麼吩咐?」
宋子墨猶豫了片刻:「你們女生喜歡什麼禮物?」
林小婉有點驚訝Allen先生會問她這個。她問:「要看Allen先生送給誰了。不同的關係,自然送不同的東西。」
宋子墨抿了抿唇,似在思考要怎麼表達他和她的關係。他最後說道:「她是我很重要的人。」
林小婉沉思了一下,腦海中浮現各種東西,首飾、名貴包包、香水、名車、豪房?這些東西,倒不能顯出Allen先生的氣質,太庸俗了。林小婉笑著說:「我想,Allen先生要是覺得她很重要,就送給她安定。一個女人,最需要的是安定,一個能遮風擋雨的港灣。」
宋子墨怔了怔,似懂非懂,他微笑著表示感謝:「謝謝林秘書。」
「Allen先生要是沒事,我先出去了。」
「嗯,去吧。」
林小婉離開後,宋子墨抬起手腕看了看手錶,午飯時間已到。一想到家裡有個「殘障」人士,宋子墨拿起電話打到李欣桐的家裡。正在家裡吃著拉麵的李欣桐此時想尿尿,單腳跳去衛生間去了。
坐在客廳里看電視的宋凌聽見電話鈴聲響了,看下來電顯示,也是一串固定電話號碼。他朝衛生間門口大喊:「欣桐,有電話。」
「是不是138開頭的啊?」138開頭的是宋子墨的手機前三位數,若是他的電話,她是萬萬不會讓宋凌接的。
「不是。」
「那你幫我接一下。」
宋凌拿起電話,「餵」了一聲。電話另一頭的宋子墨愣了愣。宋凌又「餵」了很多聲。宋子墨面有慍色地掛斷電話。遭遇被人掛電話的宋凌感覺莫名其妙,訕訕地也掛了電話。從衛生間出來的李欣桐問:「誰啊?」
「打錯的。」
「哦。」李欣桐收拾桌上的殘羹冷飯。宋凌看她動來動去,忙不迭上前去幫忙。李欣桐也不客氣,見他搶著幹活,也就干坐著看他幹活了。李欣桐以手撐著腦袋,面帶笑意地看著宋凌獻殷勤。
這些年,由於她姿色上乘,不是沒有男人對她表示好感,可她那會兒沒心思談婚論嫁,一心放在錢上,一個個忽略了。後來她被賜予「冷美人」的稱號。不管過去還是現在,她都是愛著宋子墨的,但她又太明白,她和他之間,是沒有將來的,之所以還在一起,大約是兩個人都無法釋懷的那段過去。但是現在,她卻真心的有了想嫁人的想法,她開始渴望平靜安穩的生活。
昨兒還和宋子墨打賭,如果她能找到真心對她好的人,宋子墨就要放手,讓她追尋自己的幸福。眼前這個男人,不在乎她的過去,不在乎她的窘境,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可惜,李欣桐早就過了做白日夢的年紀,她不會痴心妄想嫁給宋凌。一來,他的家世她高攀不起;二來,他是宋子墨的弟弟,這種選擇太不道德了。她說過不原諒宋子墨,但她並不恨他。不愛就是不愛,勉強不來,至少她努力過了,她不後悔。
宋凌把垃圾全集中在一個垃圾袋裡,先放在門口,然後又回屋對李欣桐說:「等我走的時候,我再順便帶下去。」
「啊?你還不走啊?」李欣桐調笑地說。
宋凌的臉臊紅:「喂,你就不能給我點面子嗎?」
李欣桐一怔,有點懊喪,跟宋子墨待久了,自己的嘴也得理不饒人,整個毒舌二號。李欣桐抱歉地朝他笑道:「宋大爺,小女子這廂有禮了,你想待多久都行,當然不能過夜。」
宋凌哭笑不得,「賠罪是吧,把你相冊拿來我看看。」
「為什麼要看相冊?」
「據說美女小時候都是醜八怪。」
李欣桐覺得這是謬論。她小時候美得跟小仙女似的。為了證明這個結論是謠傳,李欣桐果斷拿出她珍藏的相冊給宋凌看。
相冊的第一頁,就是李欣桐光著屁股的滿月照。沒牙的小嘴笑得很歡,樣子看起來可愛極了。宋凌指著她滿月照的光屁股:「現在的屁股有這麼光滑嗎?」
「再耍流氓,我趕人了!」
宋凌委屈地看著她。
李欣桐見他小狗眼,無奈至極。幸虧宋凌比她小兩歲,要不然她肯
定覺得這種男人很娘!沒事跟她裝可憐,欠揍!
宋凌看得很仔細,照片裡記載著李欣桐小時候的每個快樂的瞬間。騎著小三輪車洋洋得意的樣子,坐在滑滑梯上童真的樣子,幼兒園過六一兒童節時在台上翩翩起舞的樣子,跳皮筋開心的樣子……但這些美好的瞬間,都有一個身影從未離開過。
她騎小三輪車,他在保駕護航;她坐滑滑梯,他站在下面接住她;她在台上宛如公主,他在台下滿目慈愛;她無憂無慮地跳皮筋,他站在旁邊笑得憨厚。這個男人,是愛她的爸爸。
宋凌感慨一聲:「你爸爸在扮演著媽媽的角色。」
「是啊,我爸爸說,我家桐桐不會比別人少母愛,因為有無數倍的父愛。」李欣桐笑得難過,想到還在等待腎臟的爸爸,就想哭。宋凌看到李欣桐這個樣子,立馬緊張起來,手足無措地拿起桌上的紙巾,遞給她。
李欣桐抬起頭:「我哪有哭啊。」她撇開他手中的紙巾,直接用手指拂去淚水,吸吸鼻子,問他:「看夠了嗎?我要收起來繼續珍藏了。」
宋凌指著李欣桐的滿月照:「這張送我好不好?」
李欣桐斜睨他一眼:「幹嗎給你?」
「我想要。」
「你想要我就得給你啊?」
「我會無條件答應你一個無理的要求,怎樣?」
這個太有誘惑了!李欣桐眼眸發光,直接從相冊里抽出她的滿月照,遞給他:「拿去,別客氣。」
宋凌認真地看著這張光著屁股無限春光的滿月照:「回家得好好鑽研鑽研。」
「……」
「開玩笑,開玩笑。」宋凌嘿嘿笑了兩下,當寶貝似的放進皮包,然後繼續翻著手裡的相冊。到了李欣桐的初中時期了。彼時的她,圓圓的杏眼,笑得很甜,筆直的長髮,齊劉海,個子在其他女生之中已是鶴立雞群了。
「你真早熟。」宋凌總結李欣桐的出眾。
「還用你說?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這廝還覺得這是光榮的事情?宋凌翻到初中畢業照,他本想找出李欣桐,卻第一眼找到了宋子墨。只因,這一張張面孔中,宋子墨的模樣太過出眾,讓人看了一眼,便移不開眼。初中時期的宋子墨擁有一張過分清秀的臉,雖與現在的氣質迥然不同,但那好看的底子猶在臉上。
宋凌訕訕地笑道:「你和宋子墨是初中同學?」
李欣桐怔了怔,看了看占著整個相冊空間的大合影,點點頭。
宋凌說:「你們真有淵源啊!」宋凌直接翻過那張大合影,進入李欣桐的高中。她的高中竟然也和他一個學校!全A市最好的高中。彼時的李欣桐不再是流行的平劉海直長發,而是規矩的學生樣,沒有劉海,整個頭髮都扎在腦後,老實又古板的馬尾。上面有她獲得英語口語大賽一等獎、全國奧數第三名、新概念作文高中組第一名的照片,與初中那種不學無術的氣質完全相反,一派好好學生的樣子。
宋凌對她的轉變感到很驚訝,難不成瞬間長大,深深地悟出高考是唯一的出路?李欣桐自然明白宋凌眼中的驚訝,當個笑話說出原委,「不瞞你笑話,我突然這麼熱愛學習,這麼拼死讀書,只是想追到我喜歡的那個男生。那個男生說,若我考到B大,就和我在一起。你也知道B大是什麼大學,不是頂級尖子,根本進不去。」
B大出名流,全國很多事業有成、位高權重的成功人士都是B大畢業的,B大是全國數一數二的大學,不是B市的戶口,考進去的分數絕對是在本市排得上名次的。
宋凌好奇,哪個男生這麼有魅力,居然能讓一個不求上進的頑劣女變得如此勤奮?他的腦海中立馬閃現出宋子墨的樣子。他被自己的想法怔住,十分艱難地問李欣桐:「那個男生是宋子墨?」
李欣桐冷笑了一下,沒有承認也沒否認。其實這就是默認。
宋凌的心情很複雜,他幽幽自嘲地說:「同個家族的,怎麼就沒有女生這樣對我呢?」
李欣桐聽差了他的話,曲解了他的意思。她驚訝地問:「啊?你知道他是你親哥哥了?」
「……」宋凌一臉錯愕,好像聽不懂她的話。
李欣桐自知自己完蛋了,太多嘴了。她尷尬地敷衍:「沒事沒事。」
「我沒耳聾,我聽得清,你剛才說了什麼?你剛才那話什麼意思?」
李欣桐想,她已經說漏嘴了,奢望這次能過關還是死心吧。她深吸一口氣:「宋子墨就是你爸和他前妻生的兒子。」
宋凌怔在那兒,什麼也說不出。李欣桐自然明白,也不說話,給他足夠安靜的空間讓他理一理思路,好接受這個現實。顯然,宋凌心理素質沒有李欣桐想像的那麼堅強,他「騰」地站起來:「我有點亂,我先回去了。」
「哦,好的,記得帶下垃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