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臣願意娶公主

  雲兮瑤斂目垂眸，後退幾步，提裙下跪，「父皇，兒臣有一事一直瞞著父皇，請父皇責罰。」

  她先認了錯，讓皇帝措手不及。

  皇帝放下筆，臉色微沉，「好好地說著話怎麼突然跪下了，若不是傷天害理的事，父皇又怎麼會責罰你呢。」

  他雖這麼說著，但表情已經出賣自己，緊皺的眉頭難掩慍色。

  大臣頻頻上摺子彈駭諾護阿陵和使團，要皇帝下令捆了諾護阿陵以儆效尤。皇帝何嘗不知他們在京中橫行霸道？可他動不得高昌人，眼見過幾日高昌兩位王子就要進京了，關鍵時刻能忍則忍，避免不必再的麻煩。

  儒臣們即使知道這個道理也要上摺子，彰顯自己憂國憂民的大義。

  皇帝被煩得不思飲食。

  雲兮瑤來了，說她有事隱瞞，說跪就跪，定不是小事。

  皇帝煩上加煩。

  雲兮瑤抬起眼帘，一字一字道：「兒臣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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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神色平靜，並沒有流露出惶恐不安，痛心疾首的情緒。不像是來認錯的，而是來通知皇帝一聲。

  皇帝泄力往椅背上一靠，疑慮道：「懷孕了？杜宴之的？」

  雲兮瑤搖頭。

  皇帝詫異地瞪大了瞳孔，抓著椅手身子往前一伸，嘴角抽了好幾下，才問出口：「不是杜宴之的，那……那是誰的？」

  雲兮瑤與杜宴之和離才不過一個多月，她就懷孕了？

  身為皇帝，眼線遍布全城，可他從未聽過雲兮瑤與哪個男子走得極近的，她竟暗中懷了個孩子！

  雲兮瑤依舊搖頭，「兒臣也不知道。胎兒已經快三個多月了。」

  「什麼！懷了孕連孩子父親是誰你都不知道！」皇帝怒髮衝冠，如死水一樣的臉龐瞬間撕裂，密密麻麻的細紋如裂痕一般遍布眼角、嘴角。

  甚至在三個月前，雲兮瑤與杜宴之還未和離的時候，她就與不知身份的男人睡了？

  「不是杜宴之，難不成是你養的那些面首？」

  皇帝覺得這個是最有可能的原因，她整日和那些男寵廝混在一起，寵完這個寵那個，不知道孩子是誰的也正常。

  「不是。」雲兮瑤吐納自如。

  皇帝急得繞到案前，背著手來回踱步，「你……」他想出口斥責，但面對雲兮瑤一副乖乖認錯的模樣低著頭，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當務之急是想辦法解釋，而不是大發雷霆。

  皇帝很快就冷靜了下來，坐回龍椅上，氣息逐漸平復，「到底是怎麼回事？」

  雲兮瑤目光冷如寒霜，「父皇，其實兒臣一開始並不想嫁給杜宴之，是他設計陷害，讓兒臣以為自己已經失身於他，所以兒臣才強硬地要下嫁。」

  她冷笑，「杜宴之對兒臣無男女之情，所以隨意找了名男子送到兒臣房中……」

  後面的事不言而喻。

  皇帝牙齒磨得咯咯作響，沒想到事實竟是如此。怪不得雲兮瑤一哭二鬧三上吊，不管不顧要嫁給杜宴之，原來是因為她以為自己失了清白。

  杜宴之真是好手段啊！

  皇帝怒不可遏，一拳砸在龍案上，堆成山的摺子一歪，灑了幾本下地，他看都沒看。

  皇帝看向雲兮瑤的眼神多了幾分憐憫，「事已至此，孩子只能是杜宴之的。」

  杜宴之已死，追究不了他的責任，但孩子是無辜的，不想日後被人罵是野種，就要有一個順理成章的身份。雲兮瑤也能避免被人詬病。

  雲兮瑤眼中堅毅，「不行，孩子不能算到杜宴之身上！」

  認杜宴之作父，是對她的侮辱，也是對孩子不公。有這麼一個作惡多端的父親，就算他身份光明，那也會被人指點，還不如沒有。

  「父皇，我的孩子的父親可以是任何人，甚至可以沒有父親，但不能是杜宴之。」

  雲兮瑤神色堅定，她不想和杜家的人有任何瓜葛。

  皇帝知她執拗，嘆氣勸道：「兮瑤，你身為公主，婚內背叛丈夫和外男廝混在一起，還懷了他的孩子，若傳出去……有損皇家顏面啊！」

  雲兮瑤不為所動。

  「就算杜宴之對不起你，他也已經死了，把孩子掛在他名下只是個噱頭，對孩子沒有影響的。」

  雲兮瑤垂眸，不想聽他再說。

  皇帝勸不動她，加重了語氣斥問：「那你想怎麼辦！讓孩子當沒有父親的野種嗎！」

  話音剛落，殿門傳來一陣腳步聲，不急不徐。

  一道清朗的男聲響起：「皇上，臣願意娶公主，讓孩子名正言順地生下來。」

  如同將石子擲進平靜的湖中，在她心底擊成一層層漣漪。

  雲兮瑤一怔，攥緊了十指，回頭看去。

  謝斐迎著她的目光跪到她身旁，抬手作揖，重複了一遍，「皇上，臣願意娶公主為妻。」

  他眼神堅定，目不斜視。

  雲兮瑤目光烔烔落到他身上，扯著他的袖子低嗔：「謝斐！你幹什麼！」

  謝斐裝作沒聽到一樣，只待皇帝的決策。

  皇帝揉著發脹的太陽穴，一時拿不定主意。

  謝斐手握重權，朝中有多少大臣想將自己女兒嫁給他，以此攀附上去。這是皇帝最擔心的問題之一，謝斐無論娶誰，只要是世家女子，都對他百害而無一益。幸得謝斐無心兒女情長，將所有世家的拜帖拒之門外，皇帝也因此鬆了一口氣。

  謝斐若成了附馬，對他來說是有害還是有益？皇帝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謝斐看透了皇帝的心思，清了清嗓子，鏗鏘有力道：「皇上，臣之所以願意娶公主。一來是因為有不少高昌人在京中，若公主的私事傳了出去，他們一定會藉此大作文章，無論是於公主還是於大魏都無益，臣不願眼睜睜看著皇家蒙羞。作為大魏的子民，在朝廷謀事，幸得聖上賞識臣才有今天，臣願為聖上解憂。」

  皇帝眼露讚賞。

  雲兮瑤收回攥著他袖子的手，垂眸掩蓋眼底的失落之情。

  「二來。」謝斐側目，含情脈脈地看著雲兮瑤，語調放緩，「臣仰慕公主已久，對公主情深意切，礙於公主和離不久，不敢過分僭越，所以從未表明過心意。今日在皇上面前，臣希望公主能明白臣的心意，讓臣有機會，照顧公主，陪伴公主，常伴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