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重新選人

  謝斐平靜的眸子泛起一絲波瀾。

  「皇上，大魏讓寧和郡主去和親的目的是什麼？」他不答反問。

  皇帝幾乎沒有思考就答：「高昌不斷地在我朝邊關挑事，為了邊境百姓的安全，所以朕與高昌的可汗達成盟約，兩國聯姻，平定戰火。」

  

  「所以皇上需要的是能去和親的小姐，而非寧和郡主。」謝斐一語道破。

  換句話來說，誰能去和親，誰就是寧和郡主。誰都可以是寧和郡主。

  皇帝眼皮一抬，臉上的陰霾瞬間消散，露出個滿意的笑容，「謝卿言之有理。」

  一個寧和郡主死了，還有千千萬萬個寧和郡主。只要他在世家小姐中重新挑選合適的人選，給個封號送到高昌去，到時候誰又會在意這是不是原來那個寧和郡主呢？

  雲兮瑤眉心跳了跳，這確實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但如此一來寧和郡主的死就沒有人在意了，皇帝甚至會為了壓下這件事而捂住她家裡人的嘴，又或是用名利作誘惑，讓她家裡人不再追究這件事。

  她的父兄當初能為了升官同意送她去和親，如今也會為了名利讓她悄無聲息地死去。

  一個女子的性命，就這樣沒了。

  她垂下眼眸，掩下淡淡的神傷。

  解決的辦法是有了，可讓誰去和親呢？皇帝又犯了難。

  有了寧和郡主遇刺在先，各家小姐怕步她的後塵，定不願去和親。

  皇帝若用君權壓迫，省時省力，但會寒了各位大臣的心，他們誰都不敢保證下一個不會是自己的女兒，所以這事只能協商，不能硬來。

  皇帝一番思慮，最終看向皇后，「皇后，和親的人選不是你定的嗎？這麼多位小姐，朕不信挑不出來第二個合適的人選。」

  皇后犯難，合適的人當然很多，可願意去的卻沒有幾個。

  「皇上…原本小姐們就不願意遠嫁高昌，如今又出了這樣的事…」

  她們可是親身經歷了寧和郡主被刺殺的，哪個不是被嚇得魂飛魄散？

  皇帝沉默了。

  安然打量一直低著頭的雲兮瑤，心中有主意後她噙笑走到殿中央。

  「皇上，我知道誰最合適。」

  「哦？」皇帝興致勃勃，「說來一聽。」

  「我覺得…兮瑤公主就是最合適的人選。」安然眉飛色舞地看著雲兮瑤，難掩臉上的得意。「公主大義，一定願意為了兩國和睦去高昌和親的。公主是嫡出，身份尊貴，皇上既解決了眼下這個難題，又給足了高昌面子，高昌大汗一定會對大魏臣服，兩國世代交好！」

  謝斐攥緊了拳頭，想要替雲兮瑤說話，剛要起身，眼前卻閃過一個纖細的身影，他沉下氣，坐了回去。

  雲兮瑤站在安然身側，掃一眼安然，平靜地對皇帝道：「父皇，如果兒臣下嫁能換來兩國的安寧，兒臣萬死不辭。我相信，換作是安小姐，她也會義不容辭。」

  安然還沒意識到雲兮瑤在給她挖坑，沾沾自喜地點頭，「當然。」

  「但是，兒臣已經成過一次親，若再去和親便是二嫁。高昌雖是小國，但實力不容小覷，他們的可汗又怎麼會要一個嫁過人的女子當可敦？」

  皇帝正是顧慮這個，所以才沒有立即應下安然的請求。

  公主身份固然尊貴，可如果是二嫁，可汗不一定看得上，倒不如送個未出閣的小姐去，免得多生事端。

  雲兮瑤見皇帝眉心鬆動，勾唇一笑，心裡有底了。「父皇，兒臣覺得，安小姐就是個不錯的人選。」

  謝斐暗暗鬆了一口氣，攥緊的拳頭緩緩放鬆，手心早已出了一層汗。

  安然眉心一擰，當即就懵了。

  「我…」

  「安小姐。」雲兮瑤打斷她，「剛才不是還信誓旦旦地說自己願意和親嗎？怎麼現在真落到你頭上又想反悔啦？」

  皇帝與皇后的目光沉了沉。他們剛可都聽到了，安然義正言辭推舉雲兮瑤去和親，還說換作自己也會那麼做，如果她不願意，那就是欺君。

  安然急了，「我比不得公主和郡主身份尊貴，讓我去可汗肯定有意見！」

  「怎麼會。」雲兮瑤笑道，「安小姐出身名門，舉手投足之間都是世家小姐風範，又姿色出眾，可汗喜歡都來不及呢。再說，安小姐若擔心自己的出身被人小瞧，便讓父皇給你個封號，冊封為郡主。」

  她帶著提醒的眼神看向皇帝，「寧和郡主不也是這麼來的嗎。」

  皇帝贊同地點了點頭，「是啊，朕即刻就能下旨冊封。」

  皇后會心一笑，「皇上，臣妾覺得『文昭』二字就挺不錯的。」

  「嗯…朕覺得『明暉』更好。」

  「皇上聖明。」

  安然在皇后與皇帝之間來回看，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眼淚呼之欲出。她還沒同意呢！怎麼就商量起封號來了！

  她恨恨地瞪向雲兮瑤，牙齒磨得吱吱作響。

  都怪雲兮瑤！若不是她，自己又怎會被盯上！

  雲兮瑤呼出一口濁氣，無辜地聳聳肩，是安然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跟她可沒關係。

  眼見皇帝就要擬旨冊封了，安然怎麼能坐以待斃，她心一橫，眼一閉，豁出去了！

  安然「撲通」跪下，淚眼婆娑，「皇上，並非是我不想去，而是…而是我已經意有所屬，父親過幾日便會為我定下婚事！我不能去和親！」

  最後一句才是重點。

  雲兮瑤沒料到有這一出，安然跪下時她怔怔地往後退了幾步。

  她茫然地看向謝斐，試圖得到一個答案。

  謝斐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謝斐與安然不是走得很近嗎？安然定下親事他怎麼可能不知道。而且安然對謝斐的心思，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雲兮瑤心中閃過一個大膽的想法，落到謝斐身上的眼神都變了。

  謝斐不明所以，她眼中那一股殺意是怎麼回事。

  「你要定親？本宮怎麼從未聽說過這件事。」皇后腦海中閃過許多記憶，唯獨這事，她是真沒有印象。

  因為許多夫人都會暗示皇后讓她幫忙為自家孩子尋一門親事，為了避免鬧出烏龍，京中有哪家小姐、公子定親與否，她再清楚不過。

  別說安然定親，就是她與哪家公子走得近，皇后都從未聽說過，除了…

  皇后看向謝斐，仿佛想明白了什麼。